第61章 18 筹备

燕勋与花茗缓步走来。燕老爷一袭藏青长袍,腰间玉佩雕着云中飞燕,不苟言笑的面容在看见醉梦甜时竟有了笑意:“丫头,燕家库房里的云锦随你挑。”花夫人鬓边的珍珠流苏轻轻晃动,莲青色裙裾绣着并蒂莲,慈爱地拉住醉梦甜的手:“莫要累坏了眼睛,这些针线活儿,让婆子们做便是。”醉合德握着戒尺匆匆赶来,镜片后的眼睛笑得眯成缝:“快请屋里坐!秀琪,把咱们藏的女儿红搬出来!”

林秀琪系着碎花围裙从后厨跑出来,手里还沾着面团:“早备好了!”她转身时,九妹醉梦泠突然指着马车惊呼:“天啊!他们把西湖的荷花都搬来了!”众人望去,只见马车上摆满青瓷缸,缸里的荷花含苞待放,每片花瓣上都系着小巧的鸡形、燕形红绸。七妹醉梦紫晃着紫色裙摆凑过去,发间的狐狸耳饰俏皮地抖动:“严哥哥这是要把整个春天都送给二姐呢!”

醉梦甜望着满院忙碌的身影,听着此起彼伏的笑闹声,手中攥着的嫁衣渐渐被捂得温热。檐下的红绸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恍惚间,她仿佛看见那日在私塾后院,少年捧着受伤的雏燕向她求助,掌心的温度比此刻春日的暖阳还要炽热。而如今,这份温暖正化作满院红妆,将整个醉府都酿成了蜜。

暮色如蜜缓缓浸透醉府飞檐,檐角铜铃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将西天的晚霞都摇碎成金箔。醉梦甜跪坐在妆奁前,指尖抚过燕子严送来的燕形玉簪,白玉温润的触感让她想起少年掌心的温度。嫁衣已绣得七七八八,金线勾勒的金鸡在烛火下泛着柔和光晕,尾羽处缀着的珍珠随她动作轻颤,倒像是要扑棱着翅膀飞出来。

“二姐!快来救我!”门外突然传来九妹醉梦泠带着哭腔的喊声。醉梦甜慌忙起身,茜色裙摆扫过满地彩线。只见醉梦泠缩在回廊角落,粉色襦裙沾满草屑,发间鱼尾银饰歪歪斜斜,“觅两哥哥说要给我烤鱼,结果火把厨房茅草点着了!”话音未落,三姐醉梦艾抱着铜盆飞奔而过,翠色裙裾扬起半人高,“快取水!火要烧到梁柱了!”

混乱间,熟悉的燕铃声响由远及近。燕子严穿过浓烟跑来,月白锦袍下摆沾满灰烬,却牢牢护着怀里的檀木匣子:“甜儿莫怕!我带了...”话未说完,醉梦熙举着水桶从他身旁掠过,白色劲装溅满泥浆,“闪开!救火要紧!”燕子严被带起的风掀乱发冠,银丝散落在肩头,倒显出几分平日少有的狼狈。

醉合德举着戒尺从书房冲出来,镜片被烟熏得模糊:“都别慌!秀琪,快去抱族谱!”林秀琪系着焦黑的围裙从厨房爬出,手里还攥着半块没烤完的饼:“合德!蜜饯罐要炸了!”五姐醉梦红突然指着冒烟的屋顶尖叫:“鸡窝!咱家芦花鸡还在上面!”

燕子严猛地将檀木匣塞进醉梦甜怀里,利落地挽起袖口:“我去救!”他踩着雕花栏杆三两下跃上屋檐,玄色身影在火光中穿梭,惊起的燕铃碎响混着鸡叫声。醉梦甜抱紧匣子,掌心传来木质纹理的触感,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破胸腔。她想起那年暴雨,少年也是这般毫不犹豫地冲进泥水里,只为救她掉落的绣帕。

待火势扑灭,醉府庭院已是一片狼藉。烧焦的木梁滴滴答答淌着水,满地都是救火时打翻的水桶。燕勋沉着脸指挥奴仆清理瓦砾,藏青长袍沾着灰却依旧笔挺;花茗拉着林秀琪的手轻声安慰,莲青色裙裾上蹭了不少泥点。醉梦泠抱着湿漉漉的芦花鸡抽抽搭搭,醉梦紫晃着染黑的紫色裙摆调侃:“这下好了,咱们醉府成了‘烟熏醉鸡楼’。”

醉梦甜打开檀木匣,里面静静躺着对并蒂莲银镯,镯身上刻着细小的燕与鸡图腾。火光映照下,燕子严抹着脸上的灰朝她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本想等清净些再给你,倒成了火里抢出来的定情物。”晚风卷着焦糊味掠过,却吹不散他眼中比烛火更亮的温柔。

残阳将熄时,醉府廊下新糊的红纱灯笼次第亮起,把满地焦痕都笼在暖融融的光晕里。醉梦甜蹲在井边清洗嫁衣上的烟灰,茜色绸缎浸在水中,宛如一朵浴火重生的霞云。指尖刚触到冰凉的井水,身后忽然落下一片阴影,带着熟悉的艾草气息——燕子严挽着竹篮单膝蹲下,月白袖口还沾着斑驳的黑灰。

“我来。”他伸手要接木槌,腕间银镯与她的并蒂莲镯轻轻相撞,发出清越声响。醉梦甜慌忙后退半步,耳尖泛红:“你衣裳都脏成这样了,快去歇着。”话音未落,竹篮已被搁在青石上,里头躺着几块皂角和一束带着晨露的茉莉。

“母亲说,茉莉搓水去污最是清香。”燕子严说话时不敢直视她,低头将皂角细细碾碎,墨发垂落遮住泛红的耳尖,“前日见你绣嫁衣到深夜,眼下又...”话未说完,院角突然传来爆喝:“好你个觅风!竟敢把我的软剑拿去挑水桶!”

醉梦熙的怒吼惊飞了栖在焦树上的麻雀。只见八妹提着湿漉漉的裙摆冲来,白色劲装沾满青苔,腰间空荡荡的剑鞘晃得人眼晕。她身后,觅风举着滴水的长剑狼狈逃窜,青布短打上还挂着半片烧焦的茅草:“熙妹听我解释!救火时实在寻不到趁手的家伙!”

“都别闹了!”林秀琪系着补丁围裙从厨房钻出来,发间还沾着稻草,“晚膳只有野菜粥,谁再捣乱就罚去守夜!”话音未落,醉梦泠抱着裹着棉被的芦花鸡凑过来,粉衣下摆沾满泥点:“娘,**说它要吃糯米团子赔罪。”

醉合德扶着眼镜从书房踱步而出,手中戒尺敲了敲石桌:“明日我去请木匠,修补屋顶前,先把你们的‘英雄事迹’都记进族谱。”他镜片后的目光扫过燕子严湿透的衣袖,难得露出笑意,“严儿今日倒是有几分侠气。”

燕勋负手站在残垣旁,藏青长袍被晚风鼓起,却破天荒地没有训斥儿子的狼狈:“明日燕府遣二十个工匠来。”他顿了顿,看向醉梦甜手中的嫁衣,“那玉簪...若熏了茉莉香,配这衣裳倒更合适。”花茗轻笑着按住丈夫的衣袖,莲青色裙裾扫过满地碎瓦:“合该让孩子们自己折腾。”

暮色渐浓时,醉梦甜发现绣房窗台上多了个青瓷碗。碗里盛着新熬的百合粥,米粒间卧着两颗剥好的桂圆,旁边压着张小字条,歪歪扭扭的字迹被水晕染:“甜粥配甜儿,明日我带最好的云锦来赔你嫁衣。”窗外,燕子严的燕铃声混着姐妹们的笑闹声,顺着爬满凌霄花的竹篱,飘向缀满星子的江南夜空。

晨雾未散时,醉府的破瓦残垣间已飘起糯米香。醉梦甜蹲在临时搭起的灶台前,用树枝拨弄着炉膛里的炭火,橙色襦裙下摆沾着斑驳的草木灰。锅里的醪糟正咕嘟冒泡,浮起的蛋花像极了嫁衣上未绣完的金鸡冠羽。忽听得院外传来燕铃轻响,她慌忙起身,却被裙摆绊得踉跄,险些跌进灶台。

“当心烫着!”熟悉的声音裹着风掠过发梢。燕子严长臂一揽将她扶住,月白披风扫过她发顶,带来雪松与茉莉交织的气息。他怀里还抱着个食盒,精致的檀木纹理间嵌着银丝燕纹,“母亲熬了醒神的薄荷茶,说你昨夜又...”话到一半,耳尖泛红地住了口。

灶台后突然探出颗毛茸茸的脑袋,九妹醉梦泠顶着鸡窝头钻出来,粉色睡衣歪歪扭扭:“二姐又熬夜绣嫁衣啦?”她怀里的芦花鸡扑棱着翅膀,尾羽扫落醉梦甜鬓边的木簪。燕子严眼疾手快接住簪子,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垂:“我帮你...”

“严哥哥来得正好!”五姐醉梦红不知从哪窜出来,朱红色裙摆上沾着颜料,“快来评评,这喜帐是绣并蒂莲好,还是绣百子千孙图?”她身后跟着三姐醉梦艾,翠色裙裾兜着满满一捧新鲜艾草:“别听红儿的,二姐的喜帐自然要绣金鸡与燕子!”

正闹着,醉合德夹着戒尺从临时书房出来,圆框眼镜滑到鼻尖:“都围在灶台前作甚?”他目光扫过燕子严怀中的食盒,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燕公子若有空,倒可帮我誊抄些婚书。”话音未落,林秀琪系着补丁围裙从菜园跑来,手里拎着带泥的胡萝卜:“合该让年轻人多相处!严儿留下用早膳,尝尝我新腌的桂花蜜!”

院角突然传来金属相撞的脆响。众人望去,只见醉梦熙正揪着觅风的衣领,白色劲装沾满草屑:“说!是不是你把我的护腕拿去当抹布?”觅风举着半块焦黑的面饼连连告饶,青布短打上还挂着几缕红绸:“冤枉啊!昨儿救火时...”

燕子严轻轻放下食盒,从袖中取出卷图纸:“甜儿,我画了新的窗棂样式。”展开的宣纸上,缠绕的藤蔓间藏着金鸡与燕子的剪影,阳光透过窗格的模样都被细细勾勒。醉梦甜望着图纸上的细密批注,想起昨夜那人翻墙送来的萤火虫灯,暖黄的光透过镂空的燕形灯罩,曾在她掌心映出温柔的光晕。

此时,八妹的叫嚷、五姐的争论、三姐的笑闹混着锅里醪糟的甜香,将满院的残砖碎瓦都酿成了蜜糖。燕子严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草叶,燕铃轻响惊飞了停在焦树上的麻雀,晨光顺着他腕间的并蒂莲银镯流淌,在青砖上晕开细碎的光斑。

日头攀上柳梢头时,醉府新搭的竹架上已挂满晾晒的艾草与茉莉。醉梦甜踮脚整理屋檐下的红绸,橙色裙摆扫过刚修补好的雕花窗棂,金鸡图腾嫁衣的金线在阳光下流转,与廊下新悬的燕形灯笼相映成趣。忽觉腰间一暖,回头正撞进燕子严含笑的眉眼,他月白长衫袖口绣着的流云纹,此刻正轻轻擦过她鬓边新换的茉莉簪。

“当心摔着。”燕子严双手稳稳托住竹梯,腕间银镯随着动作轻响,“母亲送来新染的茜色绸缎,说是要给你做衬裙。”话音未落,院角传来瓷器碎裂声——九妹醉梦泠裹着湿漉漉的粉色纱裙冲出来,发间鱼尾银饰还滴着水:“二姐!觅两哥哥把鱼缸打翻了!”

“又闯祸!”醉梦甜慌忙要爬下竹梯,却被燕子严按住肩头。少年已利落地跃上竹架,玄色靴底与竹条相触发出清脆声响,他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红绸,指尖不经意相触,惊得她耳尖发烫:“你去瞧瞧泠儿,这些交给我。”

穿过回廊时,正撞见六姐醉梦兰蹲在墙角,蓝色裙裾上沾着蛛网。她怀里揣着本破旧的《婚俗记》,鼻尖几乎要贴上书页:“甜姐儿!书中说合卺酒要埋在槐树下三年才够香醇,咱们后院那棵...”话未说完,五姐醉梦红旋风般掠过,朱色裙摆带起满地艾草:“兰丫头又在咬文嚼字!快来看我新画的喜烛纹样!”

厨房方向突然飘来焦糊味。林秀琪举着锅铲冲出来,补丁围裙上沾着面粉:“谁把糖罐当盐罐了?”醉合德扶着眼镜从临时书房探头,戒尺敲得门框咚咚响:“都莫要胡闹!严儿他爹送来的婚书模板,还等着人誊抄!”

“我来!”四姐醉梦青不知何时出现在廊下,青色襦裙绣着蜿蜒的藤蔓,手中握着狼毫笔,“只是何郎前日送来的宣纸上有墨梅图,用来写婚书倒别致。”她话音未落,七妹醉梦紫晃着紫色裙摆凑过来,发间狐狸耳饰俏皮地抖动:“不如让纳兰京捐些金箔,婚书镶上金边才气派!”

醉梦甜望着满院喧闹,忽然被人拽住手腕。八妹醉梦熙将她拉到角落,白色劲装下藏着的软剑微微晃动:“二姐,我和觅风在后山发现片野蔷薇,明日带你去摘?做成胭脂比绣庄卖的还好。”说话间,远处传来燕子严唤她的声音,燕铃混着姐妹们的笑闹,惊起栖在新栽桃树上的麻雀。

暮色渐浓时,醉梦甜在绣房案头发现个油纸包。打开来是刚出炉的梅花酥,还带着温热,旁边压着张小纸条,字迹被梅汁晕染:“后山的蔷薇开得正好,明日卯时,老地方等你——带着嫁衣上的金线,给你编个捕蝶网。”窗外,新糊的红纱灯笼次第亮起,将满地艾草染成温柔的橙红色,恍惚间,连晚风都裹着蜜饯般的甜香。

薄雾如纱笼罩西子湖时,醉府的绣房已亮起暖黄烛火。醉梦甜伏在案前,银针在茜色绸缎上穿梭,嫁衣领口处的金鸡图腾正展开羽翼,尾羽间新缀的琉璃珠在烛光下流转着细碎金芒。忽听得窗外传来窸窸窣窣响动,她抬眼望去,只见竹影摇曳间,燕子严攀着爬满凌霄花的院墙,月白长袍下摆勾着几片草叶,怀中却稳稳抱着个藤编小筐。

“当心摔着!”醉梦甜慌忙推开雕花窗,橙色襦裙扫落案头彩线。燕子严灵巧翻身跃下,发间银丝发冠微微歪斜,耳尖却比鬓边的凌霄花还要红:“后山的夜露重,这些野蔷薇带着露水,颜色格外鲜亮。”筐中盛满沾着夜露的粉白蔷薇,花瓣上还停着只振翅欲飞的萤火虫,微光与他腕间的并蒂莲银镯交相辉映。

话音未落,房门“吱呀”被撞开,九妹醉梦泠赤脚冲进来,粉色睡衣歪歪扭扭,发间鱼尾银饰叮当作响:“二姐!觅两哥哥说湖里的荷花开了,要采来给你做...”话未说完,三姐醉梦艾抱着青瓷花瓶紧随其后,翠色罗裙绣着的玉兰花沾着晨雾:“泠儿莫要胡闹,严公子好容易采的花...”

突然,院外传来马嘶声。众人望去,只见燕勋身着藏青长袍,腰间玉佩在晨曦中泛着冷光,身后跟着的小厮抬着雕花木箱。花茗莲青色裙裾扫过青石阶,鬓边珍珠流苏随着步伐轻晃:“甜儿,燕家祖宅翻出些旧物,你瞧可合用?”木箱打开,里面躺着支累丝金凤钗,羽翼间嵌着的红宝石,恰似醉梦甜耳尖的颜色。

醉合德握着戒尺从书房赶来,圆框眼镜滑到鼻尖:“燕兄太破费了!”林秀琪系着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沾着面团:“快请屋里坐!新蒸的桂花糕,正好配严公子采的蔷薇!”五姐醉梦红晃着朱红色裙摆凑过来,猫儿似的眼睛亮晶晶:“这凤钗配二姐的嫁衣,定能把严哥哥看呆!”

角落里突然传来“噗嗤”轻笑。七妹醉梦紫倚着门框,紫色裙摆绣着的狐狸尾巴若隐若现:“前日严哥哥翻墙时,我瞧他怀里还揣着本《嫁衣针法图》,书页都翻得起毛边了。”燕子严耳尖通红,慌忙转身整理蔷薇花枝,却不小心碰倒筐子。粉白花瓣纷纷扬扬洒落,有几片正巧落在醉梦甜未绣完的嫁衣上,宛如金鸡踏碎了云霞。

八妹醉梦熙提着软剑从院外归来,白色劲装沾着草屑:“后山有片野菊开得正好,明日我带你们去...”话未说完,觅风举着捕蝶网追进来,青布短打上挂着红绸:“熙妹等等我!网里还困着只彩蝶!”满院喧闹声中,醉梦甜望着手中沾着蔷薇香气的银针,忽觉嫁衣上的金鸡仿佛要振翅飞出,与燕子严腰间轻响的燕铃,在晨光里谱出最温柔的曲调。

盛夏的蝉鸣裹着荷香撞进醉府,穿堂风掠过檐下新挂的鸡形风铃,将廊下晾晒的红绸吹得猎猎作响。醉梦甜跪坐在竹席上,指尖捏着浸了茉莉汁的丝线,正给嫁衣上的金鸡绣尾羽。茜色绸缎铺展如晚霞,金线勾勒的羽翼间,新缀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恍惚间竟像是要冲破绸缎振翅欲飞。

"二姐!快看我逮到了什么!"九妹醉梦泠赤脚跑过青石小径,粉色纱裙沾满湖畔的水草,发间鱼尾银饰晃出细碎银光。她怀里扑腾着只五彩斑斓的野雉,尾羽艳丽得几乎要与嫁衣争辉,"觅两哥哥说,这鸟儿的羽毛能给你做头冠!"

话音未落,三姐醉梦艾端着冰湃酸梅汤疾步赶来,翠色裙裾沾着新采的艾草:"快放下!当心弄脏二姐的嫁衣!"她将青瓷碗轻轻搁在案头,指尖点了点野雉的红冠,"倒是与甜儿的性子像,看着温顺,急了也会啄人。"

院外突然传来清脆的燕铃声,惊起满树麻雀。醉梦甜手中银针猛地一颤,针尖在绸缎上洇出细小血珠。八妹醉梦熙"唰"地掀开竹帘,白色劲装猎猎作响,腰间软剑撞得铜环叮当:"是燕子严!还带了辆装满冰鉴的马车!"

透过雕花竹窗,醉梦甜望见熟悉的玄色身影。燕子严束着银丝发冠,月白锦袍上暗绣的云纹被汗水浸透,却依旧稳稳抱着个朱漆木匣。他跃上台阶时,腰间燕铃与醉府的鸡形风铃遥相呼应,惊得廊下晒着的红绸纷纷扬起。

"甜儿。"他仰头望向竹席上的少女,喉结滚动着打开木匣,"父亲派人从北境运来的天山雪蚕茧,纺出的丝线比云锦还透亮。"匣中蚕丝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在暑气蒸腾的午后竟透着丝丝凉意。醉梦甜望着他被晒得通红的耳尖,想起昨夜信笺里那句"想把世间最好的都捧到你面前"。

燕勋与花茗随后缓步而入。燕老爷一袭藏青长袍,腰间玉带扣雕着云中飞燕,目光却柔和地扫过满院忙碌的少女们:"孩子们别累着,燕府的冰窖还存着百年的霜糖。"花夫人鬓边的翡翠步摇随着笑意轻颤,莲青色裙裾绣着的并蒂莲沾着露水:"我让厨房做了绿豆糕,最是解暑。"

醉合德扶着眼镜从书房赶来,戒尺在掌心敲出声响:"快请上座!秀琪,把咱们窖藏的酸梅酒取来!"林秀琪系着靛蓝围裙从后厨探出头,鬓角沾着面粉:"早备好了!就等严儿来尝尝我新腌的糖渍樱桃!"五姐醉梦红晃着朱红色裙摆凑过来,猫儿似的眼睛亮晶晶:"严哥哥这次又带了什么宝贝?莫不是把燕府库房搬空了?"

七妹醉梦紫倚着廊柱轻笑,紫色裙摆上的狐狸刺绣随着动作若隐若现:"依我看,严哥哥该把自己打包送来才是。"满院爆发出清脆的笑声,惊得栖在槐树上的野雉扑棱着翅膀,尾羽上的金粉簌簌落在醉梦甜未绣完的嫁衣上,与天山雪蚕丝的微光交织成梦,恍惚间,连炽热的暑气都化作了绕指柔。

暮色漫过西子湖时,醉府新漆的朱门映着晚霞,将檐下悬挂的百盏鸡形灯笼都染成蜜糖色。醉梦甜半跪在绣房窗台,指尖缠绕着天山雪蚕丝,正给嫁衣领口的金鸡绣羽冠。茜色绸缎上,金线勾勒的图腾在烛光下泛起粼粼波光,与她鬓边新换的蔷薇簪相互辉映,恍惚间竟分不清是绣品华美,还是人面更胜春色。

“二姐!快看严哥哥又搞什么名堂!”五姐醉梦红突然撞开雕花门,朱红色裙摆扫过满地彩线,猫儿似的眼睛瞪得溜圆,“燕府的人抬了整整十口大缸,说是要在后院挖个...”话未说完,三姐醉梦艾抱着青瓷碗跟进来,翠色罗裙沾着新鲜的薄荷,“莫要急,先尝尝晚凝送来的冰酪。”

院外骤然响起喧天的锣鼓声,惊得廊下晾晒的红绸纷纷起舞。醉梦甜手中丝线猛地绷紧,透过窗棂望见熟悉的玄色身影——燕子严骑在雪鬃马上,月白披风被晚风鼓起,露出内衬上密密麻麻的燕形暗纹。他腰间的青铜燕铃随着动作轻响,正是那年她在庙会亲手为他挑的。

“甜儿!”燕子严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耳尖还泛着赶路的红晕,“父亲说江南夏季闷热,特意让人凿了冰泉池。”他身后,燕勋负手而立,藏青长袍下摆绣着的云中飞燕在暮色中若隐若现;花茗莲青色裙裾扫过青石,鬓边珍珠流苏随着笑意轻颤:“往后你想纳凉,不必再躲在绣房里受闷。”

醉合德握着戒尺匆匆赶来,镜片后的眼睛笑得眯成缝:“燕兄太破费了!”林秀琪系着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攥着木勺:“快请屋里坐!新酿的杨梅酒,正好解乏!”八妹醉梦熙突然从假山后窜出,白色劲装沾满草屑,腰间软剑撞得铜环叮当:“严哥哥,敢不敢和我比水上轻功?”

七妹醉梦紫倚着回廊轻笑,紫色裙摆上的狐狸刺绣随着动作灵动鲜活:“二姐,你瞧严哥哥脖颈都晒伤了。”醉梦甜这才注意到少年领口处的红痕,心跳漏了半拍。正犹豫间,燕子严已从袖中取出个锦盒,白玉燕形玉簪在暮色中泛着柔光:“母亲说,这簪子配你明日要戴的珍珠发带...”

九妹醉梦泠突然抱着湿漉漉的鲤鱼冲过来,粉色纱裙沾满湖水:“觅两哥哥在湖里捞到的!说是给冰泉池添个伴!”满院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笑闹声,惊得院角新栽的桂花树簌簌落英。醉梦甜望着手中温润的玉簪,听着耳畔熟悉的燕铃,忽觉嫁衣上的金鸡仿佛要冲破绸缎,与漫天晚霞一同融进这江南温柔的夜色里。

蝉鸣渐歇的黄昏,醉府新落成的冰泉池浮着田田莲叶,倒映着天边被晚霞揉碎的云絮。醉梦甜赤足坐在池边的汉白玉阶上,将绣了一半的嫁衣铺在膝头,天山雪蚕丝在暮色里泛着珍珠光泽,金线绣的金鸡尾羽垂落水中,惊得九妹放进来的红鲤摆尾逃窜。

“当心!”熟悉的燕铃声混着风声掠过耳畔。燕子严疾步赶来,月白长衫下摆沾着墨渍,显然刚从书房出来,“母亲送来的藕粉桂花糖糕,说是要配你...”话未说完,醉梦泠突然从池底冒出头,粉色纱裙鼓成水泡,发间鱼尾银饰滴滴答答淌水:“严哥哥快看!觅两哥哥教我扎的水草花环!”

雕花游廊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醉梦红举着半块焦黑的糕点跳脚,朱红色裙摆沾满炉灰:“六姐又把盐当成糖了!这哪是绿豆糕,分明是...”醉梦兰缩在廊柱后,蓝色裙裾勾着蜘蛛网,怀里的《食谱大全》哗啦啦翻页:“书上明明写着...”

醉合德扶着滑到鼻尖的眼镜踱过来,戒尺敲得石桌咚咚响:“都别闹!燕府送来的婚书样本,还等着人...”话被林秀琪的惊呼声打断。只见她系着焦黑的围裙冲出厨房,手里的擀面杖还粘着面团:“不好了!蜜饯罐在灶上炸开了!”

燕子严将食盒轻轻搁在石桌上,从袖中取出卷泛黄的图纸:“甜儿,这是祖宅里找到的机关匣图纸,改成首饰盒正合适。”图纸边角画着歪歪扭扭的小鸡啄米图,还标注着“给甜儿藏胭脂用”。醉梦甜望着图纸上的字迹,想起昨夜他隔着围墙送来的萤火虫灯笼,暖光里飘着的也是这般温柔。

“严哥哥,敢不敢比试?”醉梦熙突然抽出软剑,白色劲装猎猎作响,“绕着冰泉池跑三圈,输的人替我洗半个月剑!”觅风挠着后脑勺从假山后钻出来,青布短打上挂着红绸:“算我一个!”七妹醉梦紫晃着紫色裙摆凑过来,发间狐狸耳饰俏皮抖动:“不如赌谁先摘到池心的并蒂莲?”

花茗莲青色裙裾扫过湿润的青石,鬓边翡翠步摇随着笑意轻颤:“都莫要闹,仔细着了凉。”燕勋负手立在池畔,藏青长袍上的云中飞燕与水面倒影相映,难得露出笑意:“明日我让人送来些锦鲤,添些喜气。”晚风掠过满院红绸,将众人的笑闹声与檐下鸡形风铃的叮咚,一同揉进了渐浓的夜色里。醉梦甜低头绣着嫁衣,指尖忽然触到一片湿润——不知何时,池边的蔷薇花瓣落进了丝线里,染着星光,也染着甜蜜。

新月如钩悬在醉府飞檐时,冰泉池畔的夜灯次第亮起,将满池莲叶染成朦胧的琥珀色。醉梦甜坐在池边凉亭,就着琉璃灯暖光绣嫁衣,针脚穿梭间,金鸡图腾的羽翼仿佛要挣破茜色绸缎。忽有夜风掠过,檐下鸡形灯笼轻轻摇晃,烛火在嫁衣上投下细碎光斑,宛如撒了一把银河星子。

“二姐又在偷偷用功!”五姐醉梦红悄无声息冒出来,朱红色裙摆扫过青石,猫儿似的眼睛盯着她手中绣活,“严哥哥前日送来的雪蚕丝,绣出的金线比月光还亮。”话音未落,三姐醉梦艾抱着装满茉莉的竹篮走来,翠色罗裙沾着夜露:“当心伤了眼睛,来闻闻这新采的花,提神得很。”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混着熟悉的燕铃轻响。醉梦甜抬头,见燕子严提着食盒疾步而来,月白锦袍下摆沾着夜露,发间银丝发冠微微歪斜。“快尝尝,”他将食盒放在石桌上,耳尖泛红,“母亲新学的玫瑰芸豆卷,说你...”话未说完,九妹醉梦泠“哗啦”一声从池水中跃出,粉色纱裙滴滴答答淌水,怀里还抱着条活蹦乱跳的红鲤:“严哥哥!觅两哥哥教我潜水抓鱼,厉害吧!”

雕花门“吱呀”推开,燕勋与花茗携手走来。燕老爷一袭藏青长袍,腰间玉带扣雕着云中飞燕,虽神色严肃,目光却落在醉梦甜膝头的嫁衣上,难得露出赞许:“针脚细密,不愧是醉家女儿。”花茗莲青色裙裾扫过满地落花,鬓边珍珠流苏随着笑意轻颤:“明日我带绣娘来,帮着赶工。”

醉合德握着戒尺从书房踱步而出,镜片后的眼睛笑得眯成缝:“燕兄快请坐!秀琪新煮的桂圆茶,正好消食。”林秀琪系着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沾着面粉:“都来尝尝刚烤的枣泥饼!”八妹醉梦熙突然拎着软剑冲过来,白色劲装猎猎作响:“严哥哥,敢不敢比蒙眼过梅花桩?输了教我写情诗!”

七妹醉梦紫倚着凉亭立柱轻笑,紫色裙摆上的狐狸刺绣若隐若现:“二姐,你瞧严哥哥耳朵红得像煮熟的虾子。”醉梦甜低头避开众人目光,却见燕子严悄悄往她掌心塞了个油纸包,展开是块糖渍梅子,酸甜香气混着他身上的艾草味,在夜色里晕开温柔。

此时,冰泉池泛起涟漪,红鲤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落在嫁衣上,惊得众人一阵轻笑。醉梦甜望着被水痕晕开的金线,忽觉这满院喧闹、漫天星辰,都不及少年偷偷看她时,眼中盛着的盈盈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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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如醉
连载中Ann泠善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