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半大的孩子,沈平仲哪里真会把她怎么样,嘱咐了几句,就让司机安叔送她回去。
安叔是沈平仲身边年纪最大的人,看见姜婵,笑容和蔼可亲。郝管家送她到门口,目送她乘车离开后,就要转身往里走。
门口站着的两名保镖忍不住要多嘴一句:“这位是先生的女友?”
郝管家笑着回:“不是。”
末了,又叮嘱他们:“不要把闲话传出去。”
两位保镖余光看着他走进屋,粗糙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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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自己的小公寓,一打开门,看见沉浸在美食里的章尧,姜婵上前质问:“我一晚上没回来,你就不担心?”
咽下这口饭,章尧抬起头:“担心什么呀,沈二给我通了气的。”
“别老沈二沈二的叫。”姜婵纠正她,“怎么说他也是你的表舅。”
想到这儿,姜婵好奇地托着下巴。
“不过,你说为什么胡家这么不喜欢胡奶奶,连带着冷落了阿仲叔。”
章尧长叹一口气,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按照胡家原本的计划,是打算把胡怜嫁给沈家老二沈临山,没想到阴差阳错,胡怜偏偏和沈远山相爱。
胡家势利眼,看不上年纪渐长又没有做出成绩的沈远山。为了和沈远山在一起,胡怜与父母断绝关系,毅然决然地嫁给了年长自己十五岁的沈远山。
然而好景不长,胡怜产后抑郁,身体每况愈下,婚后没几年就离世了,只留下了刚上小学的沈平仲。
因为这事,胡家和章家关系也冷了下来。照章友安所说,胡怜来绵城探望堂姐,在章家落脚,这才遇上了沈远山。
“更糟的是,后来临山爷爷也对姨奶奶一见钟情,真是一段理不干净的故事。”
要不是如此,沈家两兄弟也不会这么多年不联系,连带着父子间也生了隔阂,毕竟当初沈庸怀面对长子爱上二子的情况,他两不相帮。
可他两不相帮的态度在不同人眼中,想必会有不同的效果。
“想啥呢。”章尧看着沉思的姜婵。
姜婵轻轻说:“我在想,胡奶奶和沈爷爷的初见,会是什么样子,两人一定印象深刻。”
“是啊,说起来沈爷爷也真是可怜······”看着姜婵这样子,章尧突然放缓声音,暧昧不清地眼神落在姐妹身上,“你这是,有心上人啦?”
“说什么呢。”姜婵急急否认,回转话题,“沈爷爷是不容易,但胡奶奶才是最可怜的,产后抑郁,又和家人决裂了,想想就难受。”
“你在这儿点我呢是吧。”章尧放下筷子,就这么看着姜婵,眼圈不自觉有些红了。
姜婵怕她多心:“没有,尧尧,你不准这么想。”
“大白天的,想喝酒了。”泪水就这样从章尧明媚的双眸里落下,她想起珀西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难言的悲凉。
幸亏姜婵家里没有备酒,否则她非得陪着章尧喝上一场,她能看懂章尧的难过,却不能感同身受。
姜婵默默看着她,听见她哑着嗓子念:“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情之至者,究竟是怎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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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下了几次雨,绵城气温骤降,姜婵陪着章尧在图书馆自习,她有自己的小论文要写,桌上摆的资料比章尧这个备考的还多。
几本借来的书到了期限,她卡在最后一天去还书。把书一本本还给管理员,姜婵好像听见有人轻声叫她的名字。
她转过头,看见了贺方,他背着包,站在身后。
“你怎么在这儿?”姜婵压低声音。
贺方把书和学生证递上去:“你忘了,我也是绵大的。”
姜婵回忆起那天对方带来的资料,好像还有些印象。
两人走到楼道里,贺方告诉她:“上次你让我调查的事,我还没······”
姜婵打断他:“没事,你放心吧,我不会把定金要回来的。”
撂下这句话,姜婵就要离开。
贺方拉住她,男孩的个子很高,一下子很有压迫感,姜婵一瞬间有些僵住,很快反应过来,用力把手挣脱出来。
“你不想知道吗,我就快摸清楚了。”贺方注视着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眼神热切。
“不用了,有人会告诉我的。”姜婵拉开楼道的门,走了出去。
见姜婵气喘吁吁地回来,章尧在纸上问她:怎么了?
拿起笔,姜婵回道: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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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检查一遍论文的格式,姜婵在ddl的前一刻发到老师的邮箱。她下周有个模拟法庭的比赛,还是全英文的,虽然她有父亲请的口语外教,但毕竟没有语言环境,开口的时候总是不太自信。
和队友们在自习室沟通过后,她独自到校外的咖啡厅改稿子。
她坐在窗边,天渐渐黑了,杯子里的咖啡见底。敲下最后一个字,才感觉到腹中空空。
合上电脑,一抬头,咖啡馆里有一双深沉的眼眸注视着她。
“阿仲叔。”姜婵背着包走过去。
沈平仲推开玻璃门,等着姜婵走出去,随后跟上来。
“晚饭想吃什么?”
手上沉重的电脑包被他接过去,姜婵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饭?”
“你来的时候,我刚坐下。”
沈平仲也在这家咖啡馆待了一下午,比姜婵要早一些,他在国外认识的朋友前两个月回国,如今正在绵大任教。
两人聊着天,不经意间抬头,就看见了姜婵,她看上去很忙,一坐下去就把电脑和书拿出来,一点儿没注意到对面有人把目光落到她身上。等到朋友离开,沈平仲还是坐在那里。
安叔打开后座门,趁着他还没进来,沈平仲嘱咐一句:“安叔以前伤了嗓子,不能说话了。”
姜婵惋惜地叹口气,看见安叔打开驾驶证的门,岔开话题:“陈助呢?”
“前段时间安叔家里有事,请了假,陈助只是兼职,他主职还是在公司。”沈平仲耐心解释。
听着他话里的意思,姜婵有话想问,却又咽了下去。
车窗外,天色黑沉,只有属于城市的灯火亮着,行人步履匆匆,大概许多都是刚下班的大人,精致的打扮盖不住身上的疲惫。
沈平仲带她去了一家日料馆,不想遇上了生意上了朋友,沈平仲难免要去寒暄一下。
姜婵自行点好餐,沈平仲才推开木门走进来,又点了几道这里的招牌菜式。
他坐到对面,带着一身寒气。
女孩脸上明显有些不高兴,往日里谁要是冷落了她,她是一定要发作出来的,现在偏偏是自己这个长辈。
替她满上见底的茶杯,沈平仲缓了缓语气:“刚刚在车上,你好像有话想说。”
“我是想问。”姜婵看一眼对方的眼色,“阿仲叔,你是不是,已经回来很久了?”
刚才在车上,沈平仲就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只是没想到,除了身边的知情人外,她是第一个注意到自己回国已久的人。
他的确已经回国三年有余了,只是一直没有踏足绵城。家里的产业分部众多,他常年在外,不清楚内部的状况。
况且他前面还有个堂兄,不在外历练几年,即便有爷爷沈庸怀当年的安排,他也很难迅速掌握核心。
时至今日,一切总算稳固,他才能顺理成章回到绵城,如今才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
先前为了瞒住那边的人,沈平仲刻意隐瞒了回国的消息,后来事情逐渐平顺,只不过他一向行事低调,许多事情就这么自然地被隐去。
要不是几次公开露面,还不会有人注意到,沈家背后站着的,已经是这位冷峻刚毅的男人。
“是。”沈平仲没有隐瞒的意思,“我已经回国快四年了。”
姜婵不是没猜到,只是没想到他已经回国这么久,自己连半点消息也没听到。
还是许久之前在沈家,听沈爷爷提到沈平仲留在国外念二硕的消息,没想到一转眼,他已经回国快四年了。
即便心里好奇,她心里也明白,这不是能随便打听的事。
“阿仲叔,你既然回来了那么久,怎么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呢?”
不是她任性,而是她十八岁的成人礼真的很重要,况且在姜婵的视角里,沈平仲回绵城的日子不前不后,正好挨着她的生日,就在她生日后不久。
沈平仲没有解释,按姜婵的口味动手布菜,这家店他来过多次,是这里的常客。
不一会儿,有没礼貌的人推门进来,宋谨文没料到对面的人是个女孩,还是姜婵:“闷闷,你也在。”
看见沈平仲推在她手边的肉松寿司,忍不住多嘴:“你还当她是小孩子口味,抱着肉松罐头不撒手啊。”
人的口味总会随着年纪增长有所改变,肉松是小时候的姜婵最爱的零食,怎么也吃不腻,家里总放着肉松味的零食。
姜婵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和父亲的辩论,那时候她比现在要更挑食,不爱吃蔬菜。
看着因为挑食而营养不良的女儿,姜成宗动了很多心思,让厨师贴着姜婵的口味变着法地做菜,可她的筷子永远只落到那几道菜上。
那时候父亲告诉她,人的口味是会变的,小时候他不喜欢茼蒿的味道,长大后却很喜欢;以后最喜欢吃阿姨烧的红薯饭,现在却很讨厌。
面对父亲举出的两个例子,姜婵歪着头,思索着父亲话里的意思,却听不明白。
但好在面前几道海鲜仍旧符合她的口味。
宋谨文过来,话总是更多些,一顿饭吃了快两小时,客人只剩他们一桌。
结过账,沈平仲问她:“是回哪边?”
“峰山雅郡。”
夜里冷风嗖嗖,宋谨文套上西装,一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样,看着她:“都这个时间点了,还回峰山雅郡,回北山更近吧。”
姜婵捋了捋被风吹散的头发,解释道:“我明早还得回学校。”
“明天不是周末吗,怎么还回学校?”
“下周有模拟法庭的比赛,和队友约了明早的自习室。”
虽然早知道她是学法的,但宋谨文很难想象,姜婵在法庭上与人争辩的样子。闻言,只鼓励地一笑:“那二叔就祝你下周打赢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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