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燃听到声音时,慌慌张张把胳膊从萧离脖子后面抽出来,几乎弹跳着坐起来,更像一只不停蹦跶的龙虾了。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莫名心虚起来,脸颊染上两抹晚霞。这只龙虾看起来——已经熟透了。
寒江雪、兰姬和单孤舟三人站在门口,寒江雪马后炮似的敲了敲朝里开着的门,娇俏的脸上挂着无辜的表情,“我们可以进来吗?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风燃没有回答,寒江雪三人自顾自地走进来,可见刚才敲门的举动是有多么多余。
单孤舟见萧离躺在床上,刚要问什么,兰姬抢先一步问道:“他是病了吗?”
单孤舟跟了一嘴,“病了啊,我还以为打杂的霸王硬上弓,把人家迷晕了呢!”
寒江雪也调侃道:“虽说久别胜新欢,但人家还病着呢,怎么着也得等人家好了呀!”
风燃脸上的燥热刚被压制下去,现在又“噌”地冒上来了。这,这可不兴瞎说,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面对萧离?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
“那你刚刚干嘛呢?”
“哦对,你们来得正好,”风燃这才记起来自己未完成的伟业,站起来指着一旁茶几上的水杯说,“他这会儿烧得厉害,我想让他喝点水,咋灌进去?”
单孤舟说:“这还不简单,掰开嘴巴往里倒就行了。”
兰姬一本正经地说:“你先把水含在嘴里,然后亲上去渡给他。”
风燃眼前一黑又一黑,怀疑这两人一个跟萧离有仇,一个和自己有仇。她心虚地扫了一眼萧离,万一萧离听到这种话,产生误会就不好了。
她将目光投向寒江雪,这可最后的希望了,寒江雪接到三个人的目光,思索片刻,抬起手腕向外一转,好像拨开什么似的,“喝什么喝,又渴不死,等醒了再喝。”
风燃挑挑眉,忍不住点点头,虽然听着像是跟萧离有仇,但不无道理。这口水,也不是非喝不可,哎,他们四个都不是什么伺候人的料。
兰姬的声音娇媚清甜:“风燃,我们来是为了看看你,看到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另外,我们有事找你相商。”
风燃指着桌子说:“坐那吧。”
待所有人都坐下,寒江雪给单孤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说,单孤舟开口道:“这几天我去东乌边城买东西,顺便打探了一番,表面看着正常,但粮食和药材的价格都涨了不少。还有个奇怪的事情,除了官府的巡逻队和过路的商人,城里很少见到成年男子。我们怀疑是被秘密招进军中了,我这次去分批购买了不少粮食、药材和种子。你怎么看?”
风燃问:“我们银钱够用吗?”
寒江雪接话:“这你放心,很够。”
风燃没问“很够”是有多少,既然不缺钱,事情办起来就顺畅多了。
她说:“既然我们要组建自己的护城军,那么甲胄和兵器必不可少。单孤舟劳烦你再去一趟边城,这次去西玉国,顺便探探那边的情况。你就装成走镖的,人手的话……我跟萧离借。兵器铺、打铁铺里的那些刀枪,铁制的农具,祭祀的鼎,还有铁锅这类厨具都买回来。”
单孤舟精神一震,“你是想要自己打造兵器和甲胄?”
“没错。所以我们设一个自己的军器处,找找有没有靠谱的工匠,说不定坟城里也有女子略知一二,大家都留意一下。”
寒江雪瘪瘪嘴问:“你为什么不让女子去买,还得和别人借人,你是不是瞧不上我们?”
风燃解释说:“江雪,我们都觉得女子可以有一番作为。但无论是在东乌还是在西玉,有话语权的都是男子,若是让女子去买,店家会认定此女子是个寡妇或者独身一人,也没法大量购买。更何况涉及到兵器,店家肯定会起疑心,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卖给女子。”
寒江雪心知风燃说得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生气,一拍桌子,“哼,这什么世道?好没道理!”
风燃拍了拍寒江雪的肩膀,安慰道:“等有一天,我们修建了自己的城门,组建自己的军队,还能和他国的士兵抗衡时,会有人知道坟城的女子也能顶起一片天。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敌人攻过来之前,做尽可能多的准备。”
风燃语调平平,像是在讲一件跟喝水吃饭一样正常的事情。那可是要和两国较量啊!
周围的三个人却听得热血沸腾,尤其是寒江雪,她握紧拳头,眼神从不服变得坚定,“好!我一定会叫他们好好看看,再也不敢轻视女子。”
她从小就不认为自己比弟弟差,可父母总是觉得她不是男子,很多事情不应该做。身边和她有着同样遭遇的女子却赞同她的父母,觉得女孩子就该学着管家、做家务、做女红,等着嫁人,然后相夫教子。
寒江雪受不了,拼命逃离了那个地方。
她喜欢练武,如今做了教武的夫子,说不定以后还能做个女将军。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自由生长的土壤。
兰姬看着其他三人,从前,她把单孤舟当作救命稻草,舍不得放手,但现在她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能陪伴自己的亲人。
她想,她已经拥有了一直以来渴望的东西。她没什么大志向,如果这是她的亲人们所追求的,她也会陪他们一起走下去。
“那我去找别掌柜,钱都在她手里。” 单孤舟站起来后发现观妙站在门口,不知道听了多久,“药来了。”说完就离开了。
大家若无其事地站起来,风燃尴尬地说:“观妙,你来了。她们都是我朋友,过来探望一下我……和萧离的。”
观妙“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我刚来。”然后端着药走到床边,风燃三人就跟在观妙身后,想看看他是怎么把药喂进去的。
没想到观妙转过身来,言辞恳切道:“风姑娘可否帮我把公子扶起来,我好给他喂药。”
风燃脸上不自觉地发热,窘迫道:“不瞒你说,我刚才是想扶你家公子起来喝水的,没扶动。这样吧,你力气大,你把他扶起来,我来喂如何?”
观妙有些为难,一边说一边扭头看向床上的萧离,“这样啊……”
萧离虚弱地睁开眼睛,轻声道:“观妙……”
观妙大声说:“公子!你醒啦。”
“呼”风燃松了一口气,萧离醒得真是及时,也幸好没在扶起他的时候醒,不然……风燃一阵恶寒,被寒江雪他们看笑话已经很难为情了,要是萧离这个当事人在自己怀里醒来,一条地缝都不够她钻的。
风燃还在尴尬,丝毫没有注意到观妙的异常,兰姬心思细腻,又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萧离和观妙,眼神扫到风燃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
“扶我起来。”
观妙把药放在茶几上,扶起萧离,让他坐靠在床上,他正要去拿药的时候,风燃先他一步端起药碗,笑嘻嘻地说:“我来。”
众人眼里闪过诧异,不知道风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理说,就她那水平,应该不会如此积极。观妙也瞪大了眼睛,要不是这药是他亲手熬制端上来的,他都怀疑风燃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风燃用勺子搅了搅碗底,盛了一勺药汤小心翼翼地递到萧离面前,害,她这不是挺能干的嘛。
萧离也不明白风燃想干嘛,轻轻将唇凑到勺子边,一股灼热之气扑面而来,他又退了回去,“太烫了。”
“啊?哦。”风燃收回勺子,药汤在回到碗里之前,一溜钻进了被子里,回到碗里时,就剩一半了。
风燃眉头轻皱,抿着嘴唇一动不动,显然也是看到了,但碍于两只手都没闲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眨眨眼睛,眼珠子朝床里面转了一下,又转回来看着萧离,尴尬一笑,“重来。”
“嗯。”萧离回应道,他的眼睛从没有离开过风燃,好像没有察觉到药洒了。
观妙竟然从公子的声音中听出了宠溺,他内心抓狂,这完全就是在纵容!他生怕喂到最后,有一半药汤都进了被子里,偏偏自家公子跟中了邪似的,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观妙只好提醒道:“把碗也凑过去。”
寒江雪自认为自己没有寻常女子的细腻,但看到风燃笨手笨脚、磨磨唧唧的,也有些看不下去。她拉着兰姬告辞离去,生怕多看一眼,风燃在她眼中侃侃而谈、充满智慧、无所不能的样子就崩塌了。
这次,风燃轻轻吹了吹药汤,才将勺子递到萧离唇边,萧离一口喝完,脸上非但没有痛苦的神色,反而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难道——
“这药很好喝吗?”
萧离眉眼舒展,轻轻点头,“嗯,甜的。”
风燃闻着这药也不像甜的,她严重怀疑萧离是不是味觉出了问题。
观妙心情复杂,这药是他亲手熬的,是苦是甜他还能不清楚吗?公子真的是中邪了吧。他没眼看,也没耳朵听,“公子,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嗯。”萧离看都没看观妙一眼,敷衍地应了一声。
萧离:嗯,好甜![奶茶]
风燃:你这人有点奇怪……[问号]
观妙:他不是我家公子![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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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药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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