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倒计时20天 探索

倒计时20天探索

四月二十五日,卯时。

天还没完全亮,云图就醒了。

昨天休息了一天,今天身体好了一些。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听着窗外鸟叫,脑子里全是昨天二伯说的那些话——

"有些渠道淤得厉害。"

"有些渠壁开裂了。"

"还有些分流口角度不对,水流不进去。"

每一句话,都印证了她的判断。

京城的排水系统,确实危险。

她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

晨光熹微,院子里很安静。

她看向院子角落——那里有条青石板铺成的排水沟,宽约一尺,通往府外。

云图披了件外衫,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春杏还在外间打瞌睡,没注意到她出去。

---

院子角落,云图蹲下身,仔细观察那条排水沟。

沟底积着一层厚厚的淤泥,黑稠稠的,还有些腐叶碎石。

家里的排水沟里本不应该有如此多的碎石,这说明山上流下的水,已经倒灌进侯府了。

"小姐!"春杏揉着眼睛从房里出来,看到云图蹲在排水沟边,吓了一跳,"您怎么在这儿?地上凉,快起来!"

"没事。"云图站起来,拍拍手上的泥。

春杏看着小姐的手,皱起眉头:"小姐,您的手……"

云图低头看了看——指尖沾了些黑泥,还有淡淡的臭味。

她走到井边,打了水洗手。

冰凉的井水让她更清醒了些。

今天下午二伯会带她去工部看档案,上午她打算好好看看曾祖父留下的技艺说明,看看古代的工匠技法。

---

辰时,主院。

云图去给祖母请安。

"云图今天气色好多了。"祖母笑着拉她坐下,"粥喝了吗?"

"喝了。"云图说,"祖母,二伯今天会来吗?"

"他说未时会来接你去工部。"祖母顿了顿,"云图,你真的要去?"

"嗯。"

祖母看着她,半晌才叹了口气:"那你小心些。穿上你大哥小时候的衣裳,别让人认出来。"

"我知道。"云图握住祖母的手,"祖母放心。"

祖母又叮嘱了几句,让她在工部不要多说话,不要惹事。

云图一一应下。

回到自己院子时,春杏已经把大哥的旧衣裳拿来了——一套青色的短褐,还有一顶旧帽子。

"小姐,您真要出门?"春杏有些担心。

虽说当下已经不是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代了,改革派渐渐在朝廷上有了话语权,女子也可以在外行商。但侯府的当家主母林氏是一个十足的保守派,如果让她知道,云图就麻烦了。

"嗯。"云图接过衣裳,"你帮我束发。"

春杏给她梳了个简单的男子发髻,云图换上衣裳,戴上帽子,对着铜镜照了照。

还算过得去。

只要不细看,应该认不出是女子。

---

工部。

谢长风一早就到了衙门。

他坐在公房里,面前摊着几份档案,都是这些年河渠司巡查的记录,还有昨天从库房里调出来的沈大师的旧档。

他想起昨天云图说的那些话——"一个多时辰就能让城东发水,如果是一整天的暴雨呢?"

虽然只是个十六岁的姑娘,但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如果真的下一整天暴雨,现在这个排水系统,绝对撑不住。

到时候淹的就不是几十户,而是整个京城。

"谢郎中。"门外传来小吏的声音。

"什么事?"

"周尚书找您,说是要商量今年雨季的巡查安排。"

谢长风看了看窗外的日影——已经快巳时了。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他站起来,把档案收好,锁进柜子里。

---

工部尚书周明远的公房在衙门最北边,是一间宽敞的屋子。

谢长风进门时,周明远正坐在书案后看折子。

"周大人。"谢长风行礼。

"长风来了,坐。"周明远抬起头,示意他在对面坐下,"雨季快到了,今年的巡查安排你打算怎么安排?"

"和往年差不多。"谢长风说,"分三班,每班十人,轮流巡查主要渠道。"

"嗯。"周明远点点头,"今年户部又压缩了预算,维护费比去年少了两成。你看着安排吧,能保住主渠就行,支渠……能修就修,修不了也没办法。"

谢长风沉默了一下:"周大人,我想说件事。"

"什么事?"

"京城的排水系统……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谢长风把昨天晚上整理的一份简报递过去,"这是我这些年巡查的记录。主渠淤积严重,支渠多处堵塞,还有两个蓄水池被填了。如果今年雨季雨水大一些……"

周明远接过简报,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

"我知道情况不好。"他放下简报,"但朝廷现在没钱。北疆要驻兵,南方倭寇肆意,户部的银子都不够分。京城的排水系统……只能先这么撑着。"

"可是……"

"长风,我明白你的意思。"周明远打断他,"但这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我们只能尽力维护。"

谢长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周明远说的是实话——没钱,一切都是空谈。

谢长风行礼退出。

走出尚书公房,他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的天空。

还有二十天。

如果云图说的是真的……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往河渠司的公房走去。

---

午时三刻,谢长风的马车停在侯府后门。

云图换上男装,戴好帽子,扶着春杏的手上了车。

车厢里,谢长风看了她一眼:"坐稳了?"

"嗯。"

马车缓缓驶出侯府,往工部的方向去。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云图掀开帘子往外看——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她的目光却落在街边的明渠上。

那条渠比侯府的宽一些,约两尺,但同样淤塞严重。渠底的黑泥堆得老高,水几乎流不动,散发着臭味。

"在看什么?"谢长风问。

"在看那条沟渠。"云图说,"淤得很厉害。"

谢长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叹了口气:"何止这一条。京城的渠,除了皇宫里的,十有**都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不清淤?"

"说到底还是钱。"谢长风说得很直接,"工部每年的维护银子就那么多,只够修最要紧的地方。这些小渠,除非堵得连水都过不去了,否则……也就这么放着。"

他顿了顿,看向云图:"今天上午我去见了周尚书。他说今年的维护费又少了两成。"

云图没再接话,只是看着窗外。

马车又行了一刻钟,停在了工部衙门外。

---

工部衙门是一座灰瓦青砖的大院子,门口站着两个守卫。

谢长风带着云图从侧门进去,直接往河渠司的公房走。

"进来吧。"他推开门,示意云图进去。

房间不大,靠墙摆着几个大柜子,都是上了锁的。谢长风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其中一个,从里面抱出一摞卷宗。

"这些是这五年的巡查记录。"他把卷宗放在桌上,"再往前的,在库房里,要翻起来费劲。你先看这些。"

云图在桌前坐下,打开最上面的一卷。

入目是工整的小楷——

"永平九年五月,巡查西城第七支渠。渠宽一尺五寸,深八寸,淤泥厚三寸有余。渠壁西段坍塌,长约三尺。已派人修补。"

云图看繁体字和古文有些费劲,但好在能看懂。

"永平九年六月,巡查东城主渠。渠宽三尺,深一尺二寸,淤泥厚五寸。分流口堵塞两处,已疏通。"

"永平十年三月……"

她一页页翻着,脑子里飞快地记录着数字。

渠宽、渠深、淤泥厚度、坍塌长度……

"你看得懂?"谢长风在一旁问。

"能看懂一些。"云图说,"这上面写的,都是沟渠的尺寸和淤塞情况吧?"

"对。"谢长风有些意外,"你……真的对这个有兴趣?"

"有。"云图抬起头,"二伯,我想问您,这些尺寸……是怎么量的?"

谢长风愣了一下:"怎么量?"

"比如这个'淤泥厚三寸',是如何确定的?"

"用竹竿。"谢长风说,"竹竿上刻了刻度,插进淤泥里,看能插多深。"

"那渠宽呢?"

"也是竹竿,或者用绳子。"谢长风说,"都是些基本的测量法子。"

云图点点头,继续翻卷宗。

她在心里飞快地换算——

一尺约等于33厘米,一寸约等于3.3厘米……西城第七支渠,宽1.5尺,约50厘米;深8寸,约26厘米;淤泥厚3寸,约10厘米……

有效水深只剩16厘米。

这么浅的渠,能排多少水?

她继续往下看,一边看一边在心里记录数字。

看云图看得认真,二伯在她对面的桌子坐下,开始处理公务。

看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抬起头:"二伯,去年东城发水那次,一个多时辰的雨下了大概多深?"

"齐脚踝。"谢长风比划了一下,"有些低洼的地方,能到小腿。雨势不算大,但因为主渠堵了,水排不出去,就积在街上了。"

云图在心里换算——齐脚踝,大约10厘米;小腿,大约30厘米……

"那次疏通主渠,挖出来多少淤泥?"

"大概……二十车吧。"谢长风想了想,"都是黑泥,臭得很。"

云图点点头,没再说话,继续翻卷宗。

她需要更多的数据——主渠的长度、坡度、分流口的数量……

云图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开始构建现在京城整个排水系统的轮廓。

"看累了?"谢长风问。

"没有。"云图睁开眼,"二伯,我能把这些记录抄下来吗?"

"抄?"谢长风有些意外,"你要抄这些做什么?"

"我想……整理一下。"云图说,"看看这几年,哪些地方的问题最严重。然后算算……现在的排水系统能承受多少降水。"

谢长风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也好。不过这里抄不方便,我让人给你誊一份。"

"多谢二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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