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进修名额,下个月出发。”沈促声音平淡。
整个厨房安静的是剩下流水的声音,段恂初抬手关掉水龙头,他就站在沈促身边,只需要沈促一个转身,自己就能完全将他禁锢在洗手池前。
他看见了沈促戴在无名指上的钻戒。
“去哪儿?”段恂初一开口的声音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喑哑。
明明是早上八点,太阳却还没有出来,可以预见今天应该会是一个沉闷的阴天。
“国外。”沈促一片片择开青菜叶子,说。
“去多久?”段恂初问。
身后的声音仿佛笼罩在远处的一片乌云,沉重压抑。
“最短三个月。”
段恂初沉默了,最短三个月,他很难不怀疑沈促在这个时候选择出国是为了躲他,但他又觉得沈促不会这样做,如果进修是他事业上的打算,自己完全没有理由阻拦。
段恂初倾身向前,隔着衣服,沈促能感受到自己后背的温度,来自段恂初胸膛的温度,他没有躲开,于是,沈促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感受了他的心跳。
扑通扑通跳得好快。
锅里水开的声音打破生硬的氛围,沈促从他怀里抽身,说:“水开了。”
“嗯。”段恂初没动。
沈促不太会做饭,但煮一碗清汤面还是没有问题的,筷子搅动面条,沈促思绪渐渐飘远,他没有听见脚步声,也就是说段恂初还靠在厨房的玻璃门边,或许此刻正盯着自己。
这么一想,身后那道视线越来越难以忽视。
做饭分神的后果就是,他的面坨了。
沈促端着两碗面转身时,段恂初已经不在身后,碗底和桌面碰撞发出的声音格外清晰,他走出去,看见段恂初就站在吧台边,指尖落在台面上。
糟糕!
沈医生心下一惊。
这几天医院很忙,吧台依旧很久没有收拾,除了酒杯和一叠叠零散的文献,他记得自己之前将他和段恂初当初的那纸合同放在了最上面的!
他,看到了吗?
希望没有……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沈促并不想和段恂初谈论任何有关那个合同的话题,于是他不动神色道:“吃饭吗?”
“好。”段恂初走向餐桌,看见一碗卧着鸡蛋的清汤面。
沈促把筷子递给他,说:“我手艺不好,有点坨了。”
段恂初接过筷子挑了一大口,一碗几乎烂掉的面被他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很好吃。”
沈促盯着自己面前那碗一样面条,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夸的出口,但沈促还是轻轻勾唇笑了一下,两个人又一次坐在同一张餐桌上,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上一次的那碗粉蒸肉,好吧,他承认自己没有做饭的天赋。
段恂初出现在这里在他的意料之外,沈促心里的两个小人在相互挣扎,一个告诉他,趁现在,结束合同,结束一切;一个告诉他,别着急,再等等。
沈促拨弄碗里的面条,低着头问段恂初:“为什么说对不起?”
他没有问他为什么来这里,他问的是为什么说对不起。
沈促不用抬头,他听见对面吃面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希望听到什么答案,好像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段恂初的筷子停了好一会儿,说什么呢?说因为抱歉,因为他的失控,因为他的唐突,可这些沈促都不知道啊!
段恂初抬起头盯着沈促的头发,眸色深深,沈促把头埋的很低,低到看不见他的眼睛,刹那间,段恂初好像突然醒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我想见你。”
沈促:“!”
他听到什么?段恂初说想见他!
沈促抬起头,就这样,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温柔缱绻的双眸中。
“什么?”沈促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我想见你。”
段恂初郑重放下筷子,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对沈促的好感从不来自于肢体,否则他不会在见第一次见到他时答应和他领证。
听起来沈促的问题和他的答案相去甚远,可不管沈促知不知道,他都要为自己内心对他身体的阴暗**道歉。
段恂初也明白现在不是好的时机,他和沈促之间还隔着一些东西,这些东西让他和沈促都没有办法开诚布公。
他承认自己冲动了,但他不后悔,因为沈促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光彩璀璨夺目。
沈促后知后觉躲开他的视线,手忙脚乱低下头,胡乱地戳着碗里的面条。
只是想见他,说明……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吧。
沈促顿了顿,说:“进修的申请我两个多月前就递交了。”
言下之意,和你没有关系。
段恂初心底那根弦被轻轻撩拨了一下,自然而然看向他:“那等你进修结束,我去接你,我等你。”
又是这一句——“我等你”。
等待,在沈促的脑海中是一个珍贵的词汇,它意味着为一个人或一件事情付出时间和情绪,而现在段恂初竟然愿意为他一个不知何时的归期付出时间和情绪。
“那你那天晚上为什么走?”沈促话锋突转。
段恂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那天晚上……
“你让我走的。”段大影帝难得老老实实说。
沈促无奈抿了抿唇,好吧,还挺听话。
段恂初盯着他的眼睛,轻笑一声,补充说:“其实我也没走,我一直在楼下等你,结果你没出来。”
沈促想起那天,他嫌回家麻烦而且第二天还有门诊就直接在休息室睡觉了。
“休息室的灯?”
“是我换的。”段恂初大方承认。
话间,沈促站起来走到玄关处拿起那个匣子,推到段恂初手边,“这是也是你特意放下的?”
“嗯。”段恂初点头,“送这个东西的人应该是想借我的手送给他想送的人。”
“沈医生,我这叫物归原主。”
又来了,每次沈促听段恂初喊“沈医生”这三个字的时候,明明是平平淡淡的语气,但听起来就是感觉不一样。
那种感觉沈促也形容不来,就像你捡了一只流浪猫,给它取了个名字,某天你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它突然蹦蹦跳跳朝你颠过来,然后小小的蜷缩在你的臂弯,亲昵地蹭。
沈促胡思乱想的功夫,段恂初已经快速吃完了那碗面,这会儿擦了擦嘴,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
沈促看着自己那碗毫无食欲的面,不禁怀疑他的味觉出问题了吗?怎么能这么享受地吃下去?
暗自思忖间,段恂初已经端着碗去洗,沈促盯着他的背影,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联系人:沈粲。
嗯?一大早这家伙不在学校打电话给他干什么?
见沈促这边接起电话,段恂初便找机会离开了,他要压缩一下行程,三个月,应该足够他在国外稳定一段时间。
段恂初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都说人在打电话的时候给什么都会接,段恂初突然想试试,于是,他抽了一张纸巾递给沈促。
沈医生虽然疑惑,但他打着电话还是顺手接了过来,在手里攒吧攒吧捏在手心。
得到验证的段恂初看到沈促这样乖巧的样子忍不住坏笑了一声,但也不打算多留,他拍了拍沈促的肩膀,用口型说:“我走了。”
说完,没等沈促反应就往门口走去,然而刚走出两步,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张纸条飘落在地上,“轰隆”一声。
段恂初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他慢吞吞转过身,沈促的电话还没有挂断。
“嗯,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好。”
段恂初盯着沈促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眸色暗了暗,沈促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白皙,只有掌心的那点肉细腻柔软。
段恂初默默攥紧的拳头在沈促挂断电话看过来的那一刻松了开来。
“老宅有事,我们要回去一趟。”沈促抓起车钥匙拉着段恂初就走。
“什么事?”段恂初被他拽着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下去。
沈医生手劲儿还真是怪大的。
“路上和你解释。”
沈促低下换鞋,他弯下腰,段恂初立刻注意到他脖子间一块泛红,鼓起来的小包连成一片。
段恂初皱了皱眉,扶了沈促一把,指着他颈间问:“脖子怎么了?”
脖子?
沈促一脸疑惑,他伸手摸了摸,还真是肿起来了。
“没事,荨麻疹。”沈促一副已经习惯了的语气,“一会儿就消下去了。”
估计是这段时间太忙了,免疫力低下导致的,现在被段恂初这么一提醒,还真的又烫又痒。
“家里有药吗?”他问。
“……有。”
段恂初从沈促手里拿过车钥匙,不容拒绝道:“把药吃了,我去开车,楼下等你。”
沈促呆愣愣站在原地,手里空空如也。
算了。
段恂初下楼是走的楼梯,除了单元门他才发觉自己刚刚疯狂想要把沈促拥进怀里的念头是多么的可怕。
他走出单元门,手里的车钥匙被捏的死死的,段恂初这才想起来沈促的车停在地下车库,不过好像都不重要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而那人也正好抬头看过来。
是裴率之。
两人隔着一个马路对峙了半晌,段恂初听见身后一道焦急的声音跑下来,“段恂初,我车在车库……”
沈促的声音在看到裴率之的那一刻渐渐小了下去,一时间,两人的视线同时集中在了他身上。
“促促。”段恂初轻轻唤了他一声,站到他身边。
裴率之这时已经走到两人面前。
“你怎么来了?”沈促问。
裴率之并不拐弯抹角,“老爷子打算让我和沈侜结婚,你知道吗?”
沈促和段恂初在听到这话时一起瞪大了眼睛,两人对视一眼,得了,本来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
沈粲电话里只是说他大伯和爷爷吵起来了,让他赶紧回家,没说是因为是这个吵的啊。
沈促悄悄碰了碰段恂初的手心,段恂初顺势握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这点职业操守他还是有的。
“上去聊吧,我给沈侜打个电话。”
“好。”
更~
段哥(正宫的气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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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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