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姐,咱们就按照姨娘说的,装病避避风头?”海棠虽然不知真相,但看几个主子忧心忡忡,不免跟着忐忑起来。
“如今尚不知事情如何,先观望着吧。”杨湫道。
正在她思量之时,侯爷身边的张嬷嬷来请:“侯爷请三小姐去书房说话呢。”
杨湫走进书房,见侯爷坐在主位上,手边放着一张纸,纸上墨迹已干,瞧着像是杨鸢的笔迹。
书房里燃着檀香,阳光正好,透过窗棂照进室内的文玩书籍,折射出冷硬的光。
“女儿见过父亲。”杨湫定定神,行礼问安道:“父亲唤女儿何事?”
侯爷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紧接着便道:“过几日齐王来访,你——”
“女儿知道。”杨湫立刻抢答:“女儿一定安分待在自己院子里,绝不外出。父亲还有什么吩咐?”
侯爷哽了一下:“齐王爷是贵客,到时候你亲自奉茶,记得打扮得好些。本侯已经让夏姨娘给你送去了。”
“女儿知道了。”杨湫面上应答得乖顺:“父亲若无事——”
“且慢。”侯爷叫住了杨湫:“这次是为了整个侯府的荣耀,你要记清楚。”
“你千万不可丢了侯府的面子。”
“父亲,女儿不明白。”杨湫皱起眉头,慢慢转过身瞧着侯爷:“您为何突然这样交代?齐王和我们素无交情,又因何拜访?”
“这些外头的事你不用知道。只要到时候乖乖回话就是了。”侯爷被问得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示意杨湫退下:“你回去好好准备就是了。”
杨湫的眼神落在那张纸上,又抬眼看了父亲一眼:“父亲,这是二姐的家书?”
“没什么。”侯爷瞥了一眼,捡起那张家书递给杨湫:“你二姐说为太后祈福,要多盘桓几日。”
杨湫走近几步,双手接过,快速阅读了一遍:“原来如此,女儿知道了。”
她将那封家书放在侯爷案头上,转身退出了书房。合上门扉时,杨湫不免想到,若是二姐在,大概侯爷也会收敛些许吧。
侯府,绣荷斋。
王妈妈急匆匆地跨进院门,在夏姨娘耳朵边上低声说了几句话。
“哎,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夏姨娘摆了摆手,王妈妈立刻退了下去。
她忍不住长叹一声,眉头紧皱成一团,杨婳见此,快步走到了母亲面前:“怎么了,姨娘?”
“唉,婳儿。”夏姨娘看着女儿,又是长叹一声:“没,前头去给三小姐送衣裳,听侯爷说,要让你三妹给那个什么王爷做小。”
杨婳闻言亦是吃了一惊:“三妹?可是三妹才刚刚十六岁,更何况,大哥还没定亲呢,怎么就轮到湫儿了?”
夏姨娘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伸手捂住胸口:“哎,我这心里啊,总是有些放心不下,你说这怎么能,怎么能——刚才听王家的说,张嬷嬷把三小姐请到书房了。”
“姨娘不必担心,父亲应该不至于这样糊涂。”杨婳柔声安慰着母亲。夏姨娘长叹一声,扶着额头盯着烛台出神。
夜幕降临,垂珠阁中的芙蓉被吹得唰啦作响,杨湫坐在书案前,脑海里不断回想白天的事情。
侯爷真的会死心吗,他真的会改变主意,还是会冒风险一试?
灯芯发出一声爆裂的声响,杨湫回过神来,海棠已经走到近前:“小姐,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杨湫点点头,海棠便替她卸妆净面,服侍杨湫睡下,吹灭了灯火。
听着外头的风声,杨湫心中却始终难以平复,直到将近天明才睡着。
侯爷此后并未说什么,直至今日齐王到达,姐妹几人不约而同地坐在绣荷斋,谁也没提起前院的事。
杨湫坐在一边画画,杨婳拿了账本在算,杨绮和杨玥两个小丫头凑在一处翻花绳。
定陵侯共有四位妾室,除去元配夫人所出的杨鸢与杨湫姐妹俩,余下夏姨娘生下杨婳,梅姨娘生下四小姐杨绮,苏姨娘生下了五小姐杨玥。
先夫人病逝之后,侯爷也动过续弦的念头,奈何相师起了谶纬,说侯爷刑克六亲,对家人不宜,侯爷只得作罢,将内宅诸事委任夏姨娘,杨婳最年长,也时常帮着料理。
“大姐!”杨玥忽然跑过来,抱住杨婳的脖子:“大姐大姐,你看今天天气多好呀,我们去放风筝嘛!”
“玥儿。”杨婳伸手拍了拍杨玥的头:“大姐还没有算完,让其他姐姐陪你去好不好?”
杨玥听完,朝杨绮使了个眼色,杨绮心领神会,走到杨婳跟前,扯了扯她的衣袖,细声细气地道:“大姐——”
“哎。”杨婳拿两个最小的妹妹没辙,将求助的眼光投向杨湫。
“四妹,五妹。”杨湫收到讯号,立刻出声:“大姐说得没错,她眼下不得空,三姐带你们去园子里放好不好?”
“好!”杨玥拍拍手,立刻和杨绮闹着要去取风筝:“四姐前两天新画了一幅风筝,可漂亮了!”说罢两个小姑娘就跑了。
“你瞧他们两个多活泼。”杨婳脸上挂着笑,声音柔和,搁下笔又瞧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杨湫:“你也是,天气这么好,快别闷在屋里了。”
“先不管那个。”杨湫走上前挽着杨婳的胳臂,带她来到书案前:“大姐,这幅画如何?”
“笔力遒劲,意境洒脱。”杨婳认真看了一会,笑着对杨湫道:“赶明儿裱起来,挂我屋里去。”
杨湫听了夸赞,也不免雀跃起来,将笔递到杨婳手里:“有劳大姐题字。”
“好好好,我替你写就是了。”杨婳提起笔,思虑片刻,在落款处题下一首绝句,拿起画纸递到杨湫眼前:“你看如何?”
杨湫仔细看去,只见宣纸上落下一首绝句,字迹清秀规整:
“远黛含烟翠,孤帆带雨归。
山空人迹杳,云淡鸟声稀。”
“大姐的墨宝不易得,我要珍藏才是。”杨湫捧起宣纸,叫海棠拿去装裱:“这幅画给了大姐,赶明儿大姐可得给妹妹写一幅新的。”
杨婳含着笑瞪了她一眼,伸手轻轻戳了戳杨湫的脸颊:“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了。”
“知道大姐最好了。”杨湫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惹得杨婳作势要来挠她,杨湫赶忙绕道桌子另一头。
两人闹了一阵,但见杨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父亲今日未曾遣人过来,难道是改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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