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救人
珍珠听到声音后应了一声，“哎，在呢。”
风吹得霍翊的发也乱了，珍珠少见霍翊这般模样，心里感叹，公子还真是……
还真是风流倜傥，若他不是王公贵族，可以行侠仗义，定能做个举世闻名的大侠。
霍翊皱着眉问：“她呢？”
珍珠不解，“公子你在说谁？”
霍翊盯着珍珠，眸光不善。
珍珠愣了一会儿，当即明白过来，问的是叶慈，她在心里叹气，可怜叶慈伺候霍翊一场，霍翊竟还不知晓她的名字。
珍珠回道：“走了。”
霍翊攥紧了手，连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走了？”
珍珠点头，也不知道叶慈她走到哪了？出发了没有？什么时候到金陵？
“是，大概是回金陵了。”珍珠的语气渐渐低落下来。
珍珠一语说完，周遭忽地就安静了，珍珠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霍翊说话，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儿，抬头去看霍翊。
这一看，可把珍珠给吓坏了。
她在霍翊身边伺候那么多年，还从未见过霍翊这般模样。
霍翊冷如薄刃的眸光在她身上盘旋，珍珠下意识地跪下，浑身发抖，不敢说话。
天逐渐阴下来，层层叠叠的乌云压在河面上，数不尽的鸟儿低飞，四处找着出路。
元宝一看，也跟着跪下来，哭求着霍翊，“公子，你饶了珍珠姐姐吧，珍珠姐姐跟了你那么多年，她不会害你的，公子！”
乌云低垂，映在霍翊的眼眸中，越来越深，霍翊冷着脸，声音说不出的阴冷，“说，怎么回事？”
珍珠颤抖得说不出话来，元宝膝行到霍翊脚下，大声地说：“是她自己要走的！珍珠姐姐拦不住！”
“轰隆—”
一阵雷声从天而降，啪嗒啪嗒的大雨砸在甲板上，珍珠和元宝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而同样在雨地里的霍翊，孤身一人，背影孤独冷寂。
雨越下越大，他猛然举起剑，一下劈在一旁的椅子上，椅子应声裂成两半……
叶慈在薄刃即将割在她身上时睁开双眼。
入目便是那个胖子，还有屠三娘，杀老三，还有那个老头儿。
看到这几个人，叶慈立马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原来从她遇到那个老头儿开始，她便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我可不是老爷爷，我是杀老四。”杀老四笑得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你可得感谢我们，你问我的那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个地方是永宁县有名的窑子，若不是我，你啊，早就被卖了，哈哈哈哈哈。”
叶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店小二明明告诉她的，霍翊他们在那个地方等她，怎么会有错？
难道？
难道是店小二在骗他？还是霍翊他们根本就是抛下她了。
叶慈挣扎着往后挪，眼睛四处瞄着四周。
哈老大哈哈一笑，劝她，“你别躲了，乖乖地做我们的盘中餐吧，我们又不是要欺负你，只是……”他吞吞口水，“只是你的肉看起来实在是太美味了，哈哈哈哈哈。”
叶慈胃里一阵翻腾，恶心得想吐，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群人竟然有这样的癖好，当真是恶心！
不用被卖去窑子，却要沦为这群怪物的吃食，老天对她当真是好！
眼见着几个人朝她越走越近，叶慈咬咬牙，在心里回想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不甘心，她真的好不甘心！
明明她的愿望是那样的简单，可是老天偏偏不如她意。
侯爷。
金陵城琉璃街的侯爷。
叶慈猛然想到，若是侯爷在，这些宵小一定不敢如此放肆。
哈老大捏着薄刃在叶慈面前比划，薄刃寒凉，不用靠近叶慈便能感受到薄刃上发出的阵阵寒意。
哈老大循循善诱，似在诱惑，“傻丫头，别躲了，乖乖地，听话吧，放心吧，不会很疼的。”
他喜欢从脖颈开始。
缓缓的，他将薄刃放在叶慈的颈间。
叶慈浑身发抖，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能控制。
眨眼的功夫，薄刃已将她脖子处划了一个小口，她猛地站起来，推开哈老大想要逃。
可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敌得过他们？她没走几步就被拖回来。
“还真是个烈女子，哈哈哈。”哈老大的笑声愈发的瘆人。
叶慈眼尖，瞧见地上放着她的包袱，她使劲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包袱旁的一把剑，发狠了朝哈老大砍过去。
哈老大毫不犹豫地捏住剑身，朝着她眯眼笑，紧接着，他转动手腕，“啪—”的一声，剑身断了。
叶慈心里的最后一点希望也跟着灭了。
那是她给霍翊买的剑，她还没来得及给他。
哈老大四个人笑着朝她走过来，他们巨大的身影铺天盖地地笼罩着她。
一瞬间，叶慈眼前浮现出很多人，有小孩，有她的爹娘，有珍珠元宝，有霍翊，还有她素未谋面的侯爷。
晚了，一切都晚了。
她在心里叹息着，认命一般地闭起眼。
她从来都不奢望大富大贵，只是希望安稳地活下去，这个愿望此生不能实现了。
来世吧，等来世。
“快走！”
一声呼喊，打破叶慈的所有念头，叶慈猛然睁开眼，看到眼前活生生的一个人。
霍翊。
叶慈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杀老三举着斧头砍过来，霍翊举剑轻轻一挡，杀老三的斧头当即被打飞在地。
霍翊回过头来抓住叶慈的腰身，将她抱在怀里。
温暖坚实的触感一寸寸靠近，叶慈被扬起的心才终于一点点落地，变得踏实起来。
哈老大几人还不死心，冲着霍翊大喊：“你是谁？敢坏我们的好事？不要命了！”
霍翊吹了吹手上的灰尘，轻蔑一笑，“问我是谁？你们也配？”
说完，霍翊挥出手中的剑，转眼之间，屠二娘和杀老三便已人头落地，杀老四不要命地朝霍翊冲过来，霍翊将剑扔出去，剑身直直贯穿杀老四的喉咙。
见到兄弟几个都死了，哈老大大吼一声，直冲霍翊而来，霍翊低头，取下叶慈头上的簪子，朝后扔过去。
哈老大停下了步子，喉咙泊泊冒血，顷刻间倒在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过于行云流水，叶慈久久都未反应过来。
直到霍翊将她放下，又有些嫌恶地扫了扫她碰到的地方，叶慈才如梦初醒。
“谢谢公子！”叶慈跪下来，泪流满面，“多谢公子，公子又救了我一命。”
两次。
两次都是霍翊救了她。
叶慈实在太过感动了，以至于连霍翊眸光中的阴暗与冷漠都没有注意到。
霍翊的眸光从叶慈脸上滑过，晶莹的泪珠在她脸上挂着，也许是受了惊吓，她的脸颊红红的，更衬得这泪珠剔透，他看得入神，好久才逼迫自己挪开目光。
霍翊走到杀老四面前，将剑从他的脖颈处抽出来，剑身早已被鲜红的血所弥漫，血腥味让人闻了只想吐。
有一瞬间，霍翊甚至想把剑也插在叶慈身上。
他闭上眼，耳边再次响起元宝的声音。
“是她自己要走的！她自己说的，她要回金陵去，不愿再跟着我们，所以就走了。”
不经他的允许，她竟然说走就走，甚至没有告知他一声。
她把他当什么了？
依着他的处世之道，她惹了他，他便该将她抓起来困起来，没想到他竟然会跑过来救她。
真是可笑。
可笑！
霍翊收起剑，脸色更冰冷了些，他看也未看叶慈一眼，大步朝外走去。
此时天色已晚，暮色不动声色地落在他的眼中，在他的眸底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元宝瞧见他满身是血地走出来，担心不已，“公子你没事吧？”
霍翊摇头，转脸望向珍珠，声音冷得像冰，“去看看她。”
珍珠忍着肚中的恶心，小跑着进了屋。
屋子里，叶慈跪在死人堆儿里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哪里惹到了霍翊，她看霍翊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正想着，听到了珍珠的声音，她连忙说：“珍珠姐姐！”
珍珠捂着口鼻走了进来，一看见叶慈便流眼泪，“真没想到害得你这样！”
珍珠是真没想到。
她给了店小二一笔钱，让他转交给叶慈，再让叶慈回金陵，没想到这店小二这么黑心，不仅私吞了她的钱，还想要将叶慈卖到窑子里。
她气得发抖，叶慈宽慰她道：“珍珠姐姐，没事儿的，你看，我此时不是好好的么？”
叶慈擦擦脸上的泪，笑意盈盈。
珍珠心里庆幸，还好叶慈没事儿，若是叶慈有事儿，她恐怕连命都没有了！
想想今日公子生气的样子，她就觉得后怕。
看来公子是将叶慈放在心上了。
珍珠仔细端详着叶慈的一眉一目，艳羡之意从脚底直冲到脑门。
想想霍翊是何等的人物？
金陵城多少美女往他那里送他都瞧不上眼。
不想这随手救下的一个人却入了他的眼。
这世事还真是稀奇。
叶慈不知道什么稀奇不稀奇的，她只是欢喜，欢喜她并没有被抛下，只是店小二骗了她，欢喜她劫后重生，又可以好好过日子。
还欢喜这缘分。
霍翊又救了她一次。
她得好好报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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