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在工作上，燕鸿翔游刃有余，在其他问题上，就是这么幼稚得可笑。
燕鸿翔掉头回了宿舍，打开购物软件，凭记忆搜索同款，马上下单一套……
不行，太明显了，也没办法穿出去。
干脆向齐鸣鸥学习，买了两……三套。
对，剩下的嘉宾一人一套。
付完钱，燕鸿翔心情舒畅，这下，所有人都是同款。
齐鸣鸥送完奶茶回来，还在念叨情侣装的事情。
“非说是凑巧买了同款，怎么可能？”齐鸣鸥咬着吸管，眯起眼睛时有一种嗅到奸情的促狭与笃定，“他们不会早就认识吧？”
燕鸿翔不以为然，江鹭时什么咖位，林谦鹤什么咖位，林谦鹤会认识他？
齐鸣鸥也不相信，然而无风不起浪，特别是当好几件事碰在一起时，不能不让人多想。
他一向藏不住话，一有发现就迫不及待要和别人说。
更何况还是这种惊天大秘密！
齐鸣鸥向燕鸿翔坦白，他曾向节目组推荐过江鹭时。
“不过晚了一步，节目组说已经向江鹭时发出邀请，就看他接不接。副导演还和我开玩笑，他说也不知道江鹭时是何方神圣，怎么每个人都想让他上节目，我一直在想，这个抢在我前面的人到底是谁……”
天真中带着坚毅的目光在空中转了一圈，像钉子似的落在燕鸿翔身上。
齐鸣鸥突然发问：“是你吗？”
燕鸿翔避开他的视线，没什么底气地说：“不是。”
“就是说嘛。”齐鸣鸥难得聪明一回，越说声音越高，越说信心越足。
他亮出柯南的招牌动作，假装侦探分析推理：“我一直以为是辜白鸽，可是按照对方的说法，应该不只一个人，所以……”
齐鸣鸥捏着下巴，装模作样地总结陈词：“应该也有林谦鹤一份。”
是吗？
燕鸿翔表情落寞。
原来不只他一个向节目组推荐过江鹭时。
燕鸿翔受不了这种感觉。
好像捧着一碗精心准备的猫饭，跋山涉水来到猫咪面前，它却心无旁骛地吃着别人的东西。
他可真是好本事。
燕鸿翔破天荒赞扬江鹭时一回，随之而来的还有凌迟一般密集的痛。
好看的猫咪是不缺饭的。
“等一下。”燕鸿翔差点忽略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认识江鹭时的？”
林谦鹤是大咖，齐鸣鸥也不遑多让。
他怎么会认识江鹭时，还向节目组推荐他？
齐鸣鸥老实回答：“我们也不算认识，就是之前见过一次。”
他把江鹭时以为主持人要采访，又被主持人无视的事情讲了一遍。
齐鸣鸥一炮而红，出道至今，从未受到怠慢。
那是第一次有人把娱乐圈的拜高踩低毫不掩饰地呈现在他面前，齐鸣鸥没办法不心惊，没办法不铭记。
他记住了江鹭时的无措，记住了江鹭时的窘迫，那种被无视后仍旧努力讨好的笑，变成时间洗刷不掉的心疼。
齐鸣鸥总觉得在这件事里，自己也有一份责任，所以在力所能及时给了他一个机会。
“反正……挺可怜的。”
燕鸿翔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他料到江鹭时的星途不会坦荡，但从没细想过他会遇到怎样的波折。
齐鸣鸥的几句话，简单到了极致，落在燕鸿翔的耳朵里，却像电影似的，全是身临其境的生动细节。
怪谁呢？
燕鸿翔认真听完，闷闷地骂了一句“活该”。
也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后悔。
燕鸿翔仿佛疲惫至极。
他松了松领带，抱着双臂斜靠在椅子上，冷笑着调侃：“这都没退圈，看来他确实喜欢这一行。”
“还好没退圈。”齐鸣鸥庆幸道，不然就没办法和他一起上节目了。
喝完最后一口奶茶，齐鸣鸥拿出电脑写歌，燕鸿翔也端坐在狭小的书桌前处理工作。
才半天没看，各种消息堆积如山。
有遭鸟击的，有超速放襟翼的……
明明有那么多工作等着他，燕鸿翔却把电脑推开，鬼使神差地打开密语。
江鹭时发布了新的消息，是节目组准备的物料，一张嘉宾合照，配上期待明天正式录制的文案。
燕鸿翔打开那张照片，反复放大，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照片中，江鹭时和他离得很远，和林谦鹤离得很近。
但也算不上亲密。
头没向那边歪，手臂也没碰在一起……
燕鸿翔用不知道从哪儿看来的行为心理学理论做着分析，忽然，一个鲜艳的“1”跳了出来——有人给他发了私信。
大概又是劝他开会员吧。
燕鸿翔随手一点，蓦然怔住。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点赞又取消的江鹭时会给他发私信。
开篇就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像极了每天都会看到书面文件，但显然比那些令人头大的文字更能引起兴趣。
“你好，我是江鹭时。之前看到你给《纵情天空》的留言，非常感谢你的推荐，你可能想象不到，这个留言对我来说有着怎样的意义。很抱歉，因为一些顾虑，点赞后又取消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发私信解释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可爱][可爱][可爱]。”
燕鸿翔看了好几遍，每看一遍都有不同的感觉。
戏谑、不屑、心疼、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
他看得都快会背了，仍旧意犹未尽。
等等，私信不会也有撤回功能吧，什么阅后即焚之类的。
燕鸿翔真怕了江鹭时的骚操作，截了图都不能安心，最好打印出来，不，刻在碑上，看他还能不能抵赖。
几分钟之前，江鹭时也在反反复复看那条私信。
他懊恼于自己给粉丝点了赞又取消，打算写点什么解释一下。
一开始在备忘录里，写了删，删了写，变换了“正式”“可爱”“搞笑”三种风格后，还是决定用回最开始的那一个。
太正式了也不好，所以在最后加了表情。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江鹭时好像回到刚开飞的时候。
作为新人，每飞一班都要给各位哥、姐发短信，差不多也是这样字斟酌句，生怕哪个标点符号用得不对，让哥、姐觉得他没礼貌。
现在想想，真是小心翼翼得可笑。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抱一抱那个时候的自己。
这大概也是促使他逃离这个行业的原因之一吧，可惜换到娱乐圈后，似乎也没有好多少。
江鹭时自嘲地笑笑，私信发出后，随手将手机扔在一边。
他暂时抛开粉丝会不会回信，回信后又该如何回复之类的问题，自欺欺人地躺在床上放空了一阵。
江鹭时不经意转头，像是看到了被导演、灯光、摄像精心调度后的一帧电影画面，再也挪不开眼。
林谦鹤和他一样，穿着那套黑底竖纹的真丝睡衣倚在床头。
不过他没有玩手机，而是捧着一本书。
确切地说，是装帧不算精美的剧本。
江鹭时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林谦鹤近视，平常戴隐形，睡前会换上框架，金色大镜框，被不算明亮的灯光一照，好像一首让人拍案叫绝的诗，传递着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精致味道。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林谦鹤掀起眼睑，向上抬眸。
即便隔着冰凉的镜片，那种朦胧如烟般的询问还是传递过来。
江鹭时好像被人抓包的小偷，一瞬间双颊涨得通红。
他嘿嘿一笑，没话找话：“在看剧本？”
“嗯。”
“什么剧？”江鹭时问完就后悔了，怎么说也是圈内人，应该知道这行变数多，没定下来是不会和外人说的。
他这一问，既让林谦鹤为难，也让自己尴尬。
江鹭时慌里慌张地想把话圆回来。
出乎意料，林谦鹤没把他当外人，很自然地报上名字。
江鹭时大喜过望：“真的吗？我看过原著！你演谁？”
林谦鹤将目光落回剧本，翻过一页，说：“还没定。”
“哦……”
好不容易被他带起的热络氛围冷了下去，林谦鹤没有顺着他的话聊原著，也没什么闲情聊角色。
林谦鹤仿佛岸边的垂柳，轻易撩过碧波，不等涟漪消散，便端坐回自己的位置。
江鹭时老实闭嘴，不敢打扰林谦鹤看剧本，但也没拿回手机。
原因无他。
有林谦鹤珠玉在侧，他却拿个手机，那不显得他很肤浅？
江鹭时很想拿本书出来装装样子，可他什么都带了，熨斗、便利贴、点点胶、喵喵机、体温计、创可贴……
就是没带书。
止疼药说明书勉强算书吧。
但拿着那东西看，就像上厕所的时候研究洗发水成分，也太傻了。
百无聊赖中，江鹭时枕着双手再次转头。
要不就看看林谦鹤吧。
江鹭时怀疑林谦鹤开了天眼，才几秒的工夫，他头也没抬，却对自己的注视了然于胸，连他那点小心思也能洞察掌控。
林谦鹤翻过一页，问：“想看吗？”
江鹭时一下子坐起来：“我、我可以吗？”
林谦鹤放下剧本扶了扶眼镜，说：“当然。”
说完，林谦鹤往里面挪了挪，刚好给江鹭时空出一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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