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难怪!我刚在你们观里见到有位胖道长,手里也拎了一只鸟笼,那也是灵宠吧?”
“对!不过他们那都不行,还是未开化的畜生样子呢!您看我这只,千年的狐......灵种,所以才能化形。所以呢——”小七说着,踮起脚尖捏了捏朱焰的脸,“我这灵宠都比他们的厉害,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放心!放心!多谢道长救命,多谢道长啊!”老夫人迭声应着,泪痕未干的脸挤出笑纹,引着二人没入郊野渐浓的夜色里。
朱焰不着痕迹地拽了拽小七的袖口,刻意放缓了脚步:“道长,您现在缚妖索剩这么一截,用在我身上了;那桃木剑嘛,对着桃花妖怕也派不上用场,您打算,如何收妖呢?”
“靠你啊!”小七说得理直气壮,“你不是我的灵宠么?那你自然要帮我收妖。”
朱焰挑眉,戏谑的看着他:“道长,您让我一只妖,帮您收另一只妖,这是不是叫助纣为虐啊?我便是被炼化了,也亡魂难安吧?”
“啧,你现在命都在我手里,还管什么死后的事?”小七不耐烦地咂了下嘴,一把扯过他的胳膊,踮起脚凑近他耳边,压得声音又低又急,“再说了,他们是恶妖,你帮道爷收了它们,属于替天行道,是长修行的大好事!”
“小妖眼看就要被道长您炼成丹丸下肚了,长修行也是长道长修行吧?”朱焰拖长了调子,眼神里满是促狭。
“你这狐狸精!狡猾得很!”小七被他噎得脸一红,气哼哼地重重拧了一把他的侧脸,“行行行,道爷答应你,只要你这回卖力把这妖花给收了,道爷就破例收你做徒弟!日后道爷我羽化登仙,也带你一道飞升天庭,让你当我的坐骑!到时候……到时候给你打个金灿灿的项圈,够意思了吧?”
“金......项圈?”朱焰忍着笑意,眼尾弯起弧度,“好啊!能为道长当牛做马,实乃小妖三生修来的福气。”
“那你先把这个吃了。”
朱焰垂眸,顺从地低头,舌尖一卷,便将那药丸含进口中,唇瓣不经意擦过小七微凉的手心,甚至尝到了他皮肤上沾染的淡淡檀香。
湿热的舌尖扫过掌心,小七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指尖蜷了蜷,强压下心头那点异样,板着脸道:“你也不问是什么?”
朱焰喉结微动,咽下药丸,低眉垂眼望着小七,目光温顺得像一泓春水:“小妖说过,这条命都是道长的,小妖对道长唯命是从。道长给的,哪怕是穿肠毒药,小妖也甘之如饴。”
“闭嘴!油嘴滑舌的没个正形!”小七耳尖那点海棠色唰地一下蔓延到了颈侧,狠狠瞪了他一眼,声音却有点发虚, “这是断肠丸,八个时辰若是不服解药,就会穿肠烂肚。一会见了花妖,你若是敢联合它对付我,就等死吧!”
朱焰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委屈:“看来道长,还是不放心我啊?”
“人家都说狐妖是七窍玲珑心,信你不如信头猪!”小七紧了紧手里的绳子,“总之,乖乖干活儿!别想耍你那狐狸花招!”
二人在后面“打情骂俏”,引路的老妇人脚步蹒跚,却是不敢慢下一分,心急如焚,走了许久才回过头喘着气说道:“道长啊,前面就快到了,辛苦您啦!”
“不急,夫人。”小七上前扶住老妇人,声音放得温和,“天色尚早,稳妥些好。您先跟我细说说,这花妖究竟打哪儿来?又是如何缠上令郎的?”
老妇人抹了把额头的汗,回忆道:“唉,那是半年前的事儿了......我家小子去镇子里的庙会采买,回来时不知打哪捡了根桃枝,就随手种在了我家院子里头。当时我也没在意,只是没过几天,那光秃秃的桃枝子,竟自个儿扎了根,发了新芽!比雨后的笋子长得还快,不到一个月的光景,就蹿得比人还高了!”
“此乃妖物分身。”小七神色凝重,沉声解释,“草木成精,其本体无法轻易挪动。但若有人将其分身带至他处,它便能借此立地生根,另辟一处巢穴。待其长成,便不再是寻常刀斧能轻易斩除的了。”
“是啊!道长说的很是!老婆子活了这么久,一见那邪乎劲儿就知道不对劲,可我那傻儿子啊,还死心眼地觉得,定是那花枝从庙外头捡来,沾了仙气儿,才长得这般快。
我实在放心不下,有一日趁他不在家,偷偷拎了斧子,想把这邪门儿的树给砍了,省得它杵在门口碍眼招祸。”老妇人说到这里,声音陡然发颤,浑浊的眼中满是恐惧,“可是我这边斧子刚落,前头砍出的口子……眨巴眼的功夫,它就……它就自个儿长好了,没了影儿!
老婆子就开始四处找道长求符,想着赶紧将这妖树除掉,可那树越长越快,等到那怪树枝子长成一棵正经桃树般大小,我儿子那屋里头……一到晚上就开始……开始传出……唉!造孽啊!”
小七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何意,转而问道:“老夫人,您家里只有您和您儿子么?”
老夫人轻叹一声,缓缓道:“我有三个孩子,老大姑娘嫁去了旁边的镇子,二儿子虽然成了亲,就住在我们隔壁,但他是个镖师,常常出去走镖一走就是小半年,不常在家,我那儿媳妇有时会过来一起吃饭。我老伴一年前去世了,所以现在家里常住的就我跟我的小儿子。”
“令郎今年多大了?”
“十八了,本来是今年要说亲的,结果碰上了这事,现在谁给他说亲他都不见,还说有更重要的事。还能有什么事比成家娶妻重要啊!道长您说说!那不就是被妖精迷了眼吗!”
朱焰在一旁低声打趣:“道长,人家十八就议亲了,您今年多大了?”
胡小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随即转向老夫人,温言问道:“那他还有其他什么表现么?”
“有!没精神,白天起来就没精神,脸色一天比一天差,眼圈都是黑的。饭也吃不下去,总是在自己房间不出来,一天也跟我说不上几句话。”老夫人连连叹息,摇着头说:“老婆子原本打算今年先让他成了亲,赶紧生个孩子,然后就跟着他二哥一起去跑镖,算是也有个正经活计。”
“跑镖,很挣钱吗?您舍得让两个儿子都去吃这苦?”
“诶哟,男子汉怕什么苦,现在南北官路打通后,镖局活多,挣得也不少。我们穷苦人家,也没什么正经出路,做镖师总比他爹面朝黄土做一辈子农夫好。”老夫人说几句,停下来歇了歇,敲着佝偻的腰,“他娶个媳妇,也能跟我家二儿媳做个伴,不然她一个年轻姑娘家,跟我们孤儿寡母也说不到一起。”
小七点头赞许:“您倒是安排得周到,父母之爱子,则计之深远。”
“可惜,我那傻儿子不听啊!既不成家,也不立业,整天浑浑噩噩,就知道与那桃花妖厮混,真是妖物害人!再不除,吾儿怕是被她吸干了阳气,命不久矣......”老夫人说着,又开始抹眼泪。
小七忙劝道:“夫人不要急,现在不是还好好的。您之前说,也请过一些道士,他们都是怎么除的?”
“我不敢让我儿子知道,怕他护着那妖精,所以都是趁晚上他在房里,请道长来守在门口,要么画符,要么做法。当晚虽然安静,可过不了几天,就又会时不时传出女人的声音。”
小七追问:“那夫人可曾亲眼见过那妖精?”
“她都是晚上来,白天就走,二人在房中做那事,老婆子嫌害臊,也不能看啊!而且......”她顿了顿,想了些什么,继续道:“晚上我有时去村子里跟人推牌九,第一次碰上,是恰好回家拿东西,后面又听到过几次,就是我故意早点回来,那妖精似是躲着我,若是我老实在家呆着,反倒很少听到女人说话。”
朱焰看小七眉头紧锁,低头沉思,便轻轻凑近,悄声问道:“师傅,有什么不对么?”
“小妖精没受过礼仪教化,不知羞耻心为何物。按理说,交合之事于她,同吃饭睡觉一样,绝不会怕人看见,更不会刻意避人而行。只要动了情,青天白日,车马主街上我都见过妖精拽着人强行求欢......”小七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侧过头,目光锐利地盯向朱焰,“你叫我什么?”
“师傅啊,您刚不是说,要收我为徒,带我成仙么?”
小七冷笑一声:“道爷我说的是,你若是收了这妖精,我才考虑收你为徒。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你倒改口得快。”
“小妖对于自己的法力很有信心,对于师傅的信誉也很有信心。”
“拜师礼都不做,头也不磕,就想白捡个师傅?”
“拜,拜,今夜回去就拜,三拜够不够?”
“嘶...我是不是对你脾气太好了?!收起你那狐媚子笑!再说浑话,道爷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
“不敢不敢,师傅教训的是。”
“道长啊!到啦到啦!前面第三家就是啦!”老妇人用袖子匆匆抹了把脸上的汗,指向不远处冒着袅袅炊烟的小茅屋,“那个是我二儿子家,旁边亮灯的就是我们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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