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有些诧异于他居然能不知不觉地拉住自己的衣角,碰到自己的身子,声音有些发紧问道:“黑店,为何不换?”
“你刚刚闹这一番,他们定然不敢再上门找死,如今这里倒是整个镇子上最安全的客栈了。朱焰指尖缠着衣料摩挲,声线柔似春水却隐带威压,“只是我刚刚惊魂未定,你作为暗卫,不应该留在这陪陪我么?”
小七看他表情淡然,刚刚刀尖顶在喉前,眼睛都不眨,完全不似有什么惊魂的模样。可既然他话都说了,这店也确实不太平,自己只好应了下来,又纵身掠向房梁。
“噗通!”
又是一阵妖风起,小七靴底刚踏上木梁,忽的被卷落下来,正正好落入了下方的热汤池里,水花如碎玉迸溅。
"当心!"
朱焰翘起唇角,眼见正合了心意,伸手去捞,华贵锦袍与黑色软甲在水中绞作一团,纠缠不清,反被拽进翻涌的池水。小七索性将软甲脱下,挣扎着要起身,发带却又被朱焰腕间的骨环勾住。
三千青丝泼墨般散开,湿透的夜行衣紧贴着劲瘦腰身,忽然一双温热手掌将他环过。朱焰噙着笑按住他后腰,鼻尖几乎触到小七面具后那对绯红的耳垂,暗处的呼吸声陡然急促,“七郎抖什么?可是受了伤?我来帮你瞧瞧...”
小七偏头躲开他呵在耳畔的热气,肩膀却撞上池壁,腿根又被身后人屈膝抵住,挣扎不得。朱焰勾起他飘散在水中的长发,湿漉漉的睫毛扫过他的侧脸,“说你在梁上树间窜来窜去是只猫儿,如今这沾了水倒真像只炸了毛的猫儿。”
"主子...请自重!"小七攥住他探向腰封的手腕,朱焰趁机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将人压进冒着热气的池角。蒸腾雾气中,小七看见对方瞳孔里映着的自己,衣襟散乱,虽仍戴着面具,可自己分明知道,面具下那张脸已经红云遍布。
朱焰欺身逼近,抬手想去摘掉他的面具,“我只想看看你,别怕。你刚不也在窗外窥了我好久,连那蠢贼撬门都未察觉,莫不是...看痴了?”
窗外骤起的风卷灭室内摇曳的烛火,黑暗里,小七腕间银丝缠上朱焰颈侧命门,力道却虚浮得像是情人缱绻的抚摸,完全不似刚才面对贼人时的杀伐果断。
朱焰不再妄动,掬起一捧映着月华的池水,看晶莹的水珠从指缝滴落,滴滴答答,成了房中唯一的声响:"怎么?想弑主?玄影卫还有这规矩?"
那银丝绕在朱焰颈间,能清楚地感受到小七指尖的轻颤,“你......你若再做这等轻浮事,我便先杀了你,再自戕!左右我这条命也是你的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我好心来救你,关心你有没有受伤,怎么就成了轻浮?”朱焰见他当真急了,也不再勉强,松开了他的腰,支着下颌斜倚池壁,一双浅眸含笑望过去,水珠顺着湿发滑过锁骨,在玉雕般的胸膛上蜿蜒出一道银光,“七郎这话,也太令人心寒了。”
小七感觉到身上的禁锢松开,忙飞身上岸,不顾主仆尊卑,怨怼道:“有人投怀送抱不要,跟一男子做什么浪荡模样!”
朱焰看他不再卑躬屈膝,心中欢喜,说道:“你本事不小,合该是有些脾气才对!以后就这样说话,别主子奴才的了!”
说话间,小七已经捻起炎阳诀将身上的衣物烤干,又用银环将仍在滴水的散发束起,平复了心情,才跪下说道:“得罪了,主子只要以后不做出格的事,奴仍会尽心护主。”
门口铜铃撞碎满室寂静,小七已退至雕花门边,蜷缩着靠在门板上,看得朱焰又是一阵心酸。
朱焰也从池中走出来,换了件干净的外衫,松松垮垮得系上,故意露出仍有水珠划过的胸口。他斜倚凭几,屈指弹开掌柜的亲自送来的烈酒泥封,顿时酒香四溢,黑暗中的小七也挪动了一下身子。
琥珀色酒液倾入错金银夔纹壶,朱焰的声音带着蛊惑,“今日是我闹得过了,这杯酒当我给你赔罪,七郎可愿赏光?”
靠在门边的小七踌躇着,屏息望向他侧脸投在屏风上的轮廓,如工笔大家用松烟墨细细描摹的仙君绘卷,浮光于卷上凿出深浅沟壑。望得痴了,鬼使神差般就坐到了他身边的木凳上。
朱焰的唇角扬起,将手中的银杯递到他面前,杯盏撞出泠泠清音,琥珀光在盏中倒映出窗外那轮弯月。三杯酒下肚,房中才终于不再只有朱焰自说自话。
“你看起来应该不大吧?年纪轻轻就进到卫部了?”
小七以为他在质疑自己,傲然扬颌:“奴五岁入玄门,七岁杀第一人,十年手上人命过千,自然有资格成为影卫。”
朱焰眉间又添忧色,心中暗叫不好:人命过千......那你......下一世可怎么办啊......
“七郎还真是少年豪杰啊!”酒液再次满盏,“来,再喝一杯,这酒性子烈,慢些喝。”朱焰手上给他斟着酒,眼睛却是不愿从他脸色挪开,仿佛想透过面具那几张孔洞,看清楚自己朝思暮想那人儿。
“你这么小就做了杀手,也没有亲人在世了吧?即便卖命钱再多,又何必冒这个险?”
小七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尊上对奴有恩,他将这活派给奴,奴不能不从。”说着,他望向朱焰,支吾问道:“只是......你......不是凡人吧?看样子,好像.....也不需要奴保护。”
酒液晃出的涟漪漫上虎口,朱焰舔舐掉那琼浆,笑说:“怎么不需要?我只是会些小法术,杀人是万万不敢的。而且你不是也早知道,买你护我的另有其人,我也想知道,什么人这么好心,见我路上寂寞,重金买下七郎这般俊俏人物,伴我这一路聊以解忧。”
小七仰头饮尽杯中残酒,声音发苦,自嘲道:“主子若是见过奴的脸,怕是就不会再开这种玩笑了。能进到卫部的,都靠常年服用丹药,早就没了人形,何谈俊俏?”
“那你愿意让我见一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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