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绮罗你要不要脸。”
“不要了不要了。”
“……”
傍晚在城隍庙，花绮罗惊惶之下，摸到腰间锁灵囊，下意识打开，那道黑影就被吸入其中。结果下一秒，案桌底下帷幕飘荡，又露出那小仆人的尸体，当时吓得他就两脚一蹬不省人事。
好不容易醒来，见到湛伯秀的脸都亲切了好几分，又回到东城姨丈家。心稍稍放了放，决定听湛夫人的话，休息一晚明日再回花家。结果，水月亭宴罢，一问起今天发生的捉鬼奇闻，又吓得战战兢兢。抱着湛伯秀，死活不撒手。
湛伯秀年纪比花绮罗要更小些，家里事有大哥顶着，也是个浪荡公子，专跟花绮罗打擂台，正可谓是凤皇镇东西双魔煞。
然而今天遇着真“魔煞”了，还是话本里臭名昭著，容易变化人形的狐狸精，当下也两股战战。碍于一点面子，要在花绮罗面前充大，所以拿乔，十分“勉为其难”地允许花绮罗与他抵足而眠一晚。
“就这一次，明天就滚回你家，死龙阳。”
“谁是龙阳？”
“在下不才，雅号龙阳，你早上才说的。”
“……谢谢，不喜欢你这样的。”
“快睡，再不睡扒了你的皮。”
“来来来，小爷不怕。”
“不准脱衣服。”
“你不是要扒吗？”
“滚”
“不滚”
“滚”
“你先滚”
……菜鸡互啄中……
夜深，两人都睡熟了，横七竖八。窗外树影婆娑，沙沙作响，水月湖上一只夜枭飞来，栖在枝上，等待天明。
“啊——！杀人了！老爷老爷他——！”
花绮罗昨天太过丰富，本就睡得不安稳，外面一声喊叫，然后开了喇叭一样连连呼喊，令人烦躁。他推醒湛伯秀，湛伯秀两眼迷蒙，花绮罗竖起耳朵，紧张地听着，湛伯秀一下子清醒了。
“又出事了吗？”
“好像是。”
众人都听见声音，跟着声音到了湛夫人的院子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喊声是湛老爷院里的小厮发出来的，花绮罗没见着这人前，压根想不出男人还能发出这样尖细凄厉的高音。眼下，这人正跪在湛夫人院子里，说他看到的情景。
他说，他看到湛伯渊在杀湛员外。
黑暗里，湛老爷感到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他听见床边密咂呲察的声响，于是默不作声地捏了床边的如意柄。
他并不知道邪祟的事情，他已经卧床三个月了，今夜似有所感，忽然醒来，觉得一定是有东西在盯着他。他一动不动，手开始出汗，衰老的眼皮不住地跳动，他竭力想控制，于是舌根抵住上颚，想要抑制从心脏开始的颤抖。
越是僵持，越是失控，黑暗中的眼睛如同戏耍一般，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呼吸越来越重，湿热，手指间满是黏腻。
如意柄脱手，滑落，摔碎地上，哐当一声，在夜里清脆悠长，湛老爷睁开了眼，正与一双倒置的眼睛对上。
小厮听到声音，以为是湛老爷要起夜，慢吞吞地挑了灯，推门进房。却看到大公子背对自己，站在床前，低低地哼着那鬼曲，一手拎着老爷脖子，一手捏着匕首就从后脊下刀，一刀见骨……
小厮的喉咙仿佛被勒紧，无声尖叫，眼前是血滴在地板上弯曲成图案，黑的，红的。
湛伯渊没有回头，划开了皮肤。
几秒后，小厮猛地尖叫，抖着腿跑出了院子，跌跌绊绊，一步不停地向湛夫人处逃。
“走！”
湛夫人披好外袍，就要出发。
她听得小厮的话，魂魄丢了大半，也没记起来叫醒天莲道士。爱子心切，怎么也不相信湛伯渊会杀父亲，而且是以这么残忍的方式，这是……剥皮吧。
但小厮的样子不像作假，况且那时候，父子就埋下嫌隙，又加上最近妖邪作祟，也许……湛夫人几乎是一步一晃地，由金果搀着走到了湛老爷门前。里面灯火漆黑，湛夫人吞了口气，努力做出平和的假象，问：
“老爷？”
不见回答。
“老爷，您睡了吗？”
依然没有回应。
湛夫人一个眼色，两个粗壮仆妇强撑起胆子，一把推开门。
长空无云，月亮圆得发亮，照在细墁地面上如水一般清透。
湛夫人只看见靠床坐着虚虚一个人影，看不分明，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那人忽然动了，点了灯，举在手里，就转过身来，却正是年过半百的湛老爷。湛老爷文人模样，按死对头花老爷的话说，正是假斯文假道义真古板一个之乎者也。
湛老爷起身，举着灯走到众人面前，咳了两下，叫银板给他拿披风来。
银板，正是那个喊叫子杀父的小厮，现在看到湛老爷，三魂七魄已经没了，勉强靠在旁边人身上保持站立。听到湛老爷喊他近身服侍，抖着腿，一股热流而下。
“夫人深夜率众来此，是要缉拿老夫么？”
湛老爷扫了一圈，看到家里大大小小都来了，眼里全是疑惑，隐隐透出怒气，又好似戏耍一般，出口戏谑。
“老爷安好便好，是底下人来报，说看见只猫儿，窜到老爷院里来了，猫属阴，怕冲撞了老爷病体，所以捉拿。”
“老夫这里不曾见过猫，夫人可再往东，到水月亭看看。”
“那……老爷安歇。”
“夫人也是。”
看着仆从服侍湛老爷进房了，湛夫人还站在院中，柳眉倒竖，抬手就给了银板两巴掌。
银板口里喃喃着，怎么会怎么会，他分明看见……口里颠三倒四的样子，分明是被吓疯了。众人都说，是银板最近伺候老爷，夜里梦不安稳，把噩梦当作真的，虚惊一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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