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热死宝宝了,教官也太狠了吧,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早练回来打理内务的间隙,秀秀脱下外套随手往上铺一扔,堂而皇之地坐在盛盛的床上,一边擦汗一边发着牢骚。
“谁叫你挑逗他,作死小能手!”盛盛下一秒往后一躺,正眼都不瞧她,毫不留情地怼道。
“我那也叫挑逗嘛?调侃几句而已。”秀秀不乐意了,一边争辩一边起身走到柜子边从最下方抽屉里拿出一盒粉饼,端正坐好开始补妆,舒云葭正盘腿坐床中央一遍又一遍将被褥叠成平整的豆腐块,这会余光瞥见那个抽屉里清一色的各品牌化妆品,不由得眼前一亮,心生羡意,她到现在都不太会化妆,唇彩和素颜霜是高中时在街上买的便宜货,到现在还留着,爽肤水和眉笔是夏若涵送的,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至于粉底液粉饼腮红隔离这些更是见也没见过。
“盛盛,借你的防晒隔离用下哈。”秀秀说着已从第一个抽屉抽出一支隔离防晒乳往脸上抹了。
“等会就吃早饭了,你涂什么隔离啊不怕弄花?”盛盛笑骂了一句正身拍拍手,从床底下拿出一盆衣服转身离开。
早饭时,舒云葭正排着队急不可耐地打量着前方,倏然一张熟悉的侧脸一晃而过,那是……出发时见到的那个酷似李宏毅的男孩,这下舒云葭顾不上那么多,轮到她时匆匆拿了一个馒头花卷鸡蛋和牛奶就快步跟了上去,奈何食堂太杂乱还是跟丢了。
真扫兴!舒云葭感叹了一句径直回到本队区域,刚吃了几口,实在耐不住好奇心向其余队友打听道:“你们认不认识一个侧脸特像李宏毅的帅哥啊?”
“没见过,估计不是我们学校的吧,这里毕竟也不只有一所学校的新生啊。”骆婷婷放下筷子思索了几秒回应道。
“怎么,你的偶像是李宏毅啊?所以想认识那个帅哥?”盛盛八卦地凑上前,舒云葭见此状忙否认。
“不算是偶像啦,只是比较感兴趣,你们也知道李宏毅?”
“当然,变形计里的叛逆少年嘛,挺帅的一个小伙子,不过据说他出道演戏了,倒是没看过他的作品。”
“他演过《谁的青春不迷茫》男二和《恶魔少爷别吻我》韩七录,演技挺尬的说实话。”舒云葭这直截了当的评价令在场人一愣。
“你果然奇葩,第一次见这么公然讽刺自己偶像的粉丝。”盛盛怪异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令她毛骨悚然。
“喜欢和认同他的能力是两码事,那部剧确实太过玛丽苏,再说了,作为演员,他也需要接受别人的评价和批评呀。”她只是个很理智的吃瓜群众,确实,关注李宏毅完全是吃他的颜,无关其他。
早饭后回到宿舍,那里空无一人,估计全窝在洗手间忙活着,舒云葭刚打算从柜子上拿本书陶冶下情操,不经意瞟到盛盛那瓶隔离防晒孤零零躺在那,想必是秀秀出去前忘了放好,不知怎的,鬼使神差下舒云葭小心翼翼将手伸向它,脑袋一热就这么对着镜子抹了一点在脸上,然后晕染开来,不得不说遮瑕效果真好,涂上自己的唇彩,她那张寡淡的脸瞬间被提亮了气色,察觉到门外动静后她慌不择路地将它放回原地,强装镇定地翻开了书。
“秀秀,你是不是想搞事情?好心借你用你就这么对待啊?”盛盛进门一见隔离乳的惨状就一肚子火朝秀秀发泄。
“对不起啊,出门太急忘了,马上放好,姑奶奶您消消气!”说罢秀秀连忙上前整理,一顿求饶加嬉皮笑脸才让她消了气,一旁的舒云葭虎躯一震,真没看出平时那么温文尔雅的盛盛一旦被触碰到底线发起脾气来能到六亲不认的地步,该怎么弥补方才的过错呢?她沉思了片刻,有了主意。
上午她们被转移到操场侧边被树木包裹的小道上站队,还没到十点,舒云葭蓦然感到腹下一阵刺痛,心下一惊,糟糕,偏偏这时候来例假,眼下也不好中途请假,无计可施,她只得选择再熬俩小时,大太阳逼的她冷汗直冒,实在按捺不下,她颤栗地举起右手,声如蚊蝇:“报告教官,我肚子疼。”
“休!”这是教官们设置的专门用于训练的指示用语,动表示酸了麻了的同学可以原地轻微活动身躯,坐是原地盘腿坐下,休表示可以退出队伍休息几分钟。
好不容易撑过一个上午,在队伍原地踏步回宿舍的途中,舒云葭飞一般地脱离队伍跑进小卖部,望着一排苏菲的标签下写着25,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军营里的东西都这么贵?坑人嘛这不是,可别无他法,零食可以不买,生活必备品少不了啊!
结账前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会火速又拿了几包零食放了上去,刚到宿舍见大家已然列好队准备去吃午饭,舒云葭无奈之下将零食往抽屉一扔,转身跑进洗手间。
食堂外一排排长龙堵的水泄不通,舒云葭正靠着墙壁发呆,这时,不远处断断续续传来一阵哭声,闻声而去,只见几个女孩围着一个埋头哭泣的女孩细心安慰着,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我想家了,我不想在这待下去了,这里的魔鬼训练太可怕了,我不要回去训练我要回家,我要让我妈妈来接我。”
从她的话中可以得出一些信息,那女孩俨然是家里的心肝宝贝,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家,没住过校,更没吃过一点苦,傲娇是有,但不是矫情,大城市里的女孩谁不是这样娇生惯养呢?光鲜亮丽的背后藏着一颗脆弱的心罢了,只能说生活环境导致的。
“别伤心了,大家都陪着你呢,再忍忍就过去了。”有知心小姐姐特意走过去拍拍她的背,扶她起来。
被这样的氛围一感染,舒云葭破天荒地也走上前,细细补充道:“你想啊,这些问题每个人肯定都遇到过了,没有也迟早会的,没事的,只要适应新环境、多和身边的人接触、交流、认识了新朋友就会慢慢习惯了,时间会磨灭一切。”
那几个女生一脸茫然地注视着她,被这么多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舒云葭顿感浑身不自在,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是……她冒失了嘛?方才的话……是出自她口?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长起来反而成为教育别人的那一方的呢?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以前,接触的每个人都说她任性又脆弱,可其实她并不算无可救药,只是之前待的地方,周围的人太过强大,才显得她弱小,然而圈子扩大后才隐隐明白,原来这世上比她弱小的比比皆是。
午休时间,舒云葭眉毛紧锁地躺在床上发愣,直到盛盛坐床边卸妆一段时间了才后知后觉拿出零食递给她。
“谢谢啊!”她没有任何疑心地接过了零食,舒云葭也心安理得了许多,随即从枕头边拿起《不存在的恋人》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艺术圈难得一见你这样的学霸,军训还带书来看。”盛盛转头见她专心致志,不由得调侃起来。
“解闷嘛,也不让用手机啊,看看小说打发时间。”
“其实我挺不明白的,你高考考那么高分居然还选择这里?就算不做艺术生你也能上个普通本科院校啊,如果做了艺术生,按照你的文化分,都可以秒杀很多艺考生,加上培训的到位,中传上戏中戏完全能冲一冲。”针对她这诚恳的一番话,舒云葭发自内心觉得愧不敢当,秒杀?就凭她这一站台上失语症就犯的毛病不出糗就谢天谢地了。
“不是的,我的分数并没过本科线,不算高啊!”
“这还不算高,那我们这些六科加起来连150都没有的岂不是无地自容了?你们江西本科线这么高的嘛?有很多省本科线远远低于你的分数,我们广东就是。”秀秀趴在上方,露出半个头。
“我没去了解,不过你们可能不知道,各省定的分数线是针对本省的应届生,只能过本省要求的分数线才能去外省上本科,因为高考卷不止一套,各省难度不一样呀。”舒云葭神色淡淡,看不出表情。
“这样啊,怪不得。”
下午又一位老师前来探望新生,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接待人,胳膊挂着个摄像机,似乎是给老师当助手的。
学校的新生们集中在一片由拱形草丛搭建的休息区,氛围挺轻松,那位老师一点也不严肃,笑嘻嘻的,主要询问他们的训练和生活状况并分享自己的心得,并给予他们最大的鼓励。
“这是你们表演系的一位辅导员,据说是个高音歌唱家,来,让我们邀请他给大家露一手,大家欢迎!”
一阵高歌过后,全场掌声如雷,接待员抬着摄像机从人群前划过,舒云葭坐在第一排,立马正襟危坐,这估计是军训留下的唯一一段入镜视频吧,她寻思着。
“剩下几天大家一定要坚持下去,我在学校等着大家的凯旋归来!”话音刚落,台下的掌声如潮水一样久久没有停歇。
接近晚饭时,暑气未消,全体人员还在不懈地反复练习踢正步,舒云葭无意间观察到这列末尾的吴龙涓似乎有气无力,腿也老是抬不起来,在一众平行线中额外显眼,被教官调整了老半天仍一成不变。
再三考虑下,舒云葭毅然决然地举起了手,教官见状十分不悦道:“舒云葭,你又怎么了?”
“报告教官,我怀疑吴龙涓中暑了,我曾中过暑,症状相似,您查探看看吧。”舒云葭斩钉截铁道。
“你怎么了?”教官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轻声问向她。
“报……报告……教官,我有点头晕,四肢无力……”吴龙涓病恹恹的说话状态俨然验证了她的猜想。
“你去医务室拿点药吧,这样硬撑不行,一个人去行嘛?”教官仔细地扶着她坐在台阶上,温言细语道。
“报告教官,我去吧,我跟她比较熟。”有这样偷懒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呢,还不等教官开口,舒云葭便自告奋勇。
“让她陪我去吧,谢谢教官!”得到吴龙涓的同意后,舒云葭理直气壮地扶着她慢悠悠地从人前走过。
“舒云葭,医务室在你们昨天表演考试的办公室那边,挨着会议室,别走错了。”临走前教官再三叮嘱道,而对身为路盲的她,自然是无效的,连续兜了几个圈都没找到,吴龙涓都差点要破口大骂了,好在转转悠悠还是在接近营地大门口处顺利找到。
“我在外面等你哈。”
“你不进去嘛?”
“不太喜欢那浓重的药水味。”她胡乱扯了一个借口,其实是想顺势瞧瞧外面的世界,在营地憋太久了。
眼看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路边熙熙攘攘,人群渐渐稀疏,夕阳向大地洒下金辉,整个街道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这时,一辆车从她眼前驶过,透过车窗,隐约能留意到坐在副驾驶的一位少年正低头专注地看书,穿着一件干净简单的灰色t恤,整个人清爽十足。
居然有人跟她一样奇葩,哪有人在车上看书的,舒云葭不禁失笑,可不知怎的,明明再陌生不过的一张脸,为何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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