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饭前出了一点点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很快大家都没心情想那些了:饭食、浆饮端上来了。
他们作为陈家的少爷、小姐,平时肯定不会缺衣少食,但饭菜的品质和庖厨的水平就有些参差不齐了。
同样都是米饭,正院的米饭就是要更白净、饱满一些,他们院子里即便是尽力把没碾碎的谷子、稻壳、小石子全选了出去,也还是有不少碎米。菜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
倒也不是谁慢待家里的少爷小姐,但府里的人力毕竟有限,想要全部弄到尽善尽美是很耗人力的。
饱食、满饮之后,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分外舒畅,因为知道商华刚刚回来,住所什么的都要安排,便没多打扰,起身告辞了。
盛夫人这才带着商华往给她安排的住处去:“芝兰院靠着主院,每日来回也方便,不远处有个荷塘,园里种了不少兰草,屋旁还有几棵梅树,四季景色都不缺,屋子里的摆设,你再看看有那些不合意的。”
等走到了芝兰院,商华发现青姑白芷她们已经先到了,正带着张家的姑娘在收拾行李。
“你们用饭了吗?”商华先问青姑和白芷。
白芷回道:“府上的人安排得很好,我们已经先用过膳了。”
青姑也兴奋地点头:陈老爷不愧是京城的大官,府里大丫环们的饭食都比得上张家的老爷夫人了,难怪张家卯了劲要往上头挤。
张青萍就更是两眼放光了。
商华看了看左右:“张通文和那两个小厮呢?”
“他们都在外院里安排住处,等姑娘这边安置好了,可以招他们进来。”春柳轻声回道。
商华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成年男子果然很少,便点头道:“好。”
之后便是布置房间。
她住过原生父母家的柴房、魏家的仆婢房、张家的家姬通铺、都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空间,张家的暖阁后面名义上是她的住处,她也从没想过久呆。
芝兰院不一样,盛夫人说过,这是完全由她安排的院子,而且她也会在这里呆不短的时间。所以,在别人咨询喜好时,她也很乐意表达意见。
芝兰院不算大,但也配套齐全,除了一个小厅、卧房、茶室等主要房间外,之外还有很多配套的耳房,安置完她的人还绰绰有余。
“春柳就送给你,待会儿会让管家再带些丫环过来,你挑几个。”盛夫人确认整个院子都被收拾好了,才坐下歇息。
商华不由道:“有春柳姐在,人足够了。”
“手下必须要有熟悉家里的丫环支使,总不能有事儿就把春柳派去,你面前也得留着人。”
商华一下子就被说服了。
“忙了一天了,你也好好休息,再看看这里有什么东西需要换的。”盛夫人确认她这边安排好了,才带着人离开。
商华却没有立即休息,而是先拉着春柳坐下才问道:“我往日是在乡里长大的,性子一向粗疏,对家里的礼仪和习惯都不大了解,劳烦姐姐细说一下。”
“小姐折煞奴婢了。”春柳忙起身行了一礼,认真开始,“我不知小姐了解多少,就以大公子和大小姐的日常来做例子……”
商华倒了一杯茶,再次认真请她坐下。
春柳见她神色认真,才虚虚坐好:“……对于小辈来说,每天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给长辈请安……”
请安?
商华等她停顿了之后,立即问道:“大概是什么时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是卯时初到正院给老爷和夫人请安。”
卯时初?商华不由蹙眉:“有计时仪器吗?”
她这十几年虽然也多次想要有个详细的计时仪器,但始终没有得到。
“沙漏?”春柳猛地反应过来,“小姐房里若是没放的话,奴婢稍后就去库房里找。”
有计时仪器就好,商华放松了些,继续听她讲。
“请安之后,大公子会去上值,二公子会出去经营产业,小公子们就要去国子学读书。”
国子学?商华听到这里,心猛地跳了一下,不由追问道:“那其他姊妹呢?”
“额,大小姐的话,可能会跟着夫人学管家理事,二,不对,是五小姐、八小姐她们可能会参加朋友的宴会,更小的小姐们,就在院子里跟着嬷嬷学习织布裁衣服。”
织布裁衣?她知道平民女子必须会这些,那些条件稍好一些的人家,女孩儿从五六岁开始,她们的母亲、祖母就会教她们这门手艺。
她在原生的家里自然没有学到,在魏家,也只学了些针线,在张家就更不用说了。但她不知道陈家这样的大户人家里,娇养的小姐也要学这些。
“是必须要学会吗?”商华斟酌道,“我要不要也找嬷嬷学一下?”
春柳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了商华一眼,又立即低下头,“其实,小姐们学了,也基本用不上……”。
“只是,先前老夫人在世时曾说,女孩子的针线,就像男孩子的兵刀一样,可以不用,但必须要会。”犹豫了一下,她又低声补了一句。
商华皱眉,她对这句有些不太理解,不过也没有否定,打算明日问问‘母亲’再说。
“……晚上酉时,上值的老爷也回来了,少爷、小姐们也可以再次去请安。”
听她说完了,商华才问道:“府里的姊妹们,要学的东西就是织布裁衣,管家理事,没有其它的了?”
“其它的?”春柳有些不明白。
商华看着她道:“识字读书。”
她昨日听‘父亲’说,会尽快给家里请先生,她以为请先生只是教更深一层的学问。
“识字就算了,读书那不是男子的事情吗?”春柳有些奇怪。
“你怎么这么说?”
春柳理所当然道:“前些年,儒学大宗师讲学的时候就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自古以来的自然之礼。”
女子无才便是德?!
商华心中暗火直冒:“哪个儒学大宗师?”
“啊?大宗师就是大宗师啊?”春柳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直在旁边当木桩子的白芷开口了:“现在儒家的魁首众推的是宗正给事,纪向老大人。”
“宗正给事?”商华忍不住问了出来。
白芷轻声给她解释:“出生宗室,德高望重的皇亲,现在掌管皇室和外戚的籍书。”
商华一下子就品到了这其中的分量。
“即便是……这样的身份,这种言辞也不能取信天下人吧?”商华还是有些恼火,“他们儒家是一门学说,想要传播,总要人信服才行啊。”
白芷道:“类似的说辞,很早就有,但宗正大人之所以是大宗师,就是因为他重新搜集整理了先民的重要古籍,他也在那本古籍里找到证据佐证这个观点,所以让更多的人信服了。”
“哈?”商华简直要气笑了,但接过白芷倒的茶饮了几口,又渐渐把起伏的心绪压了下去,“殿下不信那话吧?”
第三次见面就教她识字、路上就让她听二雅的人,肯定不会信这鬼东西。
白芷的身子又弯了一度:“殿下的想法,奴婢不敢揣摩,但他向来礼遇宗正大人。”
商华的手指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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