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与夫君争“男娼”的丑闻被记载到了《仙门春秋》之中。
这个男娼跟了我三年，被我扫地出门。
而后，我家族被灭，我变成了哑女，在仙门外靠卖糖炒板栗度日。
他则成了横扫仙界的“韩天尊”。
他站到我的板栗摊前问：“多少钱？”
我低头掩目，不敢让他认出。
他却道：“我说的是你！”
01
三百年后，我与韩令钧再次相遇。
他身边跟着一众貌美女修，其中还有第一才女、百事通、以及《仙门春秋》的作者李云溪。
“来两包栗子！”
堂堂"韩老魔"要吃栗子，众人都很意外。
我掩面将栗子递给他。
他看着我：“剥了！”
几个女修抢着要做，他咳了一声：“她来！”
没人敢再争抢。
我心中一震。
从前，我的栗子是他剥的，他会一颗颗送入我的嘴里。
与其说我喜欢吃栗子，不如说我喜欢看他剥栗子。
眼神专注，指尖温柔，像剥掉心爱之人的衣服。
2.
我将剥好的几颗栗子递给韩令均，李云溪一把夺过，殷勤地送到韩令钧嘴上。
几人一边吃栗子，一边闲聊。
“天尊说来此是要寻一位故人？”人群中有人说道。
“不会是一位女子吧？”李云溪试探。
韩令钧“嗯”了一声。
我的后脑勺像被敲了一闷棍，将头埋的更低。
李云溪又问：“找到她要如何？”
韩令钧没有接话。
旁人怕李云溪尴尬，解围道：“师姐见过哪个得罪了天尊之人，有好果子吃？”
“那倒是！”
我心不在焉，一不留神，板栗壳扎进指腹，血渗在了刚剥好的板栗上。
“怎么回事，剥栗子不会，是想被剥皮啊！”一名女修厉声吼我。
我吓了一跳，将剥好的栗子撞进了锅中。
看着那一锅滚烫的石子，我正要伸手进去拿，一股灵力将我的手弹开。
“不吃了！走！”
韩令均面色冷峻，好似很生气的模样，甩下一句话，径直朝宗门走去。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我松了一口气。
他应该没认出我。
我的容貌早与从前不同。
当年阿兄为了让我活下来，在灭族时，拉着我跳入了悬崖。
下面是断髓水，人仙皆蚀，临近深渊的刹那，他将我推开了。
他形销骨散，我不复天姿国色。
03
半日功夫，往来于我摊位前的人，已将韩令均这些年的经历透了个底朝天。
二十岁入大仁宗，以前无古人的天灵根之姿成为掌门的亲传弟子。
短短两百年便历化元婴，离化神仅一步之遥。
奇怪的是没有人知道他二十岁前的经历——除了我！
十七岁那年，他跟着表兄韩信明出村修仙，却是被卖了。
还是卖去了“象姑馆。
顾名思义，像姑娘的地方，就是男娼馆。
他容貌俊秀，身上还有种引人怜惜的孤清和傲然。
这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气质，吸引了我的未婚夫杨景天。
我与他是宗门联姻，但我知道他不喜女色。
他以仆从的身份将他带在身边，谁知被我识破。
我从杨景天处将他抢了过来。
那时我还是整个仙门都要尊称一声的“小师叔”，地位极高，没人敢忤逆我之意。
哪怕我玩“男娼”，杨景天也不敢吭一声。
从那时起，韩令均日夜都待在我的身边。
看他，就像欣赏一座雕塑。
但他从来不正眼看我，也不说话。
他越是冷傲，我越沉迷于戏弄他。
“叫我一声小师叔，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不叫的话，亲一个也可以。”我在他的唇上抹上朱砂。
他没有任何反应，我给了他一个耳光。
我拉起他带血的手，用手绢沾上血，在他手心写我的名字：栗。
为了让他更顺从，我还硬逼着他学手语。
握着他的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掰开。
我照应着他，像玩物一般。
这种侮辱更胜于杨景天，因为他对他是宁死不屈的。
我在用一种更残忍的方式，打碎他的自尊。
每个玩物都有期限。
三年后的一天，我让他给我剥了许多栗子，将他驱逐出了天宇宗。
“为什么？”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和我说话。
原来他不哑。
我自己剥了一颗栗子放嘴边，他赶紧递来一颗，这是他第一次用讨好的眼神。
我将他的手甩开，栗子滚到了地上。
我从那颗栗子上踩过，只说了三个字：“你不配！”
他离开的第二天，我的婚期定了。
他离开的第二十天，我的死期也定了。
幸好我跳崖前将功力传到了两颗栗子树上，靠着它们的滋养我得以恢复。
04
听说这次韩令均来此还有一事：商谈与李云溪结为道侣。
据说双修可助他更快突破，飞身灵界。
也好，他不在凡尘我二人便再无瓜葛了。
可不知为何，我的心上像落了一块大石，说不出的憋闷。
天色暗下，我收拾摊位，准备离开，我的小车轮子怎么也推不动。
我知道又是那几个女修的恶作剧。
“可需要我帮你？”韩令均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响起。
我猛地抬了一下眸。
“可需要我帮你？”
再次听到这句话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一下撞到了他的身上。
这句话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他说的。
“他，认出我来了！”
我吓得像是兔子看见陷阱般弹开。
不回答，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他一把从我手中接过推车，自顾自拉着往前走。
他甚至没有用灵力。
我呆立了半刻，听到他传来的一语。
“再不走，天黑了，我便留宿你家。”
这是什么态度？
他以前可不敢这样对我。
可我现在哪里敢回呛他！
他偶尔看天，偶尔看我，自言自语起来。
“我在找一个女子。”
“和你一样高，头发很黑，眼睛很亮。”
“她话很多，一直叽叽喳喳说不停。”
“她最喜欢吃栗子。”
“对了，耳后有一颗红痣。”
每一句话都是一根针，向我扎来。
我现在一头白发，眼睛看人也模糊，还是个哑女。
眼神差点的，还会将我认成老妪。
他究竟是如何认出我的？
思量间，他已靠近我，头在我耳旁落下。
我的手不住地抖动。
“巧了，你的耳后也有一颗痣，红如烈焰。”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我耳边哈气。
我的呼吸越发急促。
“你认识她吗？”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甚至可谓成竹在胸。
我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是微晃着脑袋。
“嗯？”他呢喃地追问。
空气凝固，我们靠得太近，他周身散发的气压让我无法喘息。
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我一把推开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好一会儿，我的身后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极致的平静后，响起了一声怒吼。
“你还在怕我？！”
05
“还”的意思是包括三百年前？
当时的我可是全仙门势力最大的天宇宗掌门之妹，会怕他？
谁信？
然而，我的脚却出卖了自己，我停下来，听他说话。
“三百年前你怕我，现在还怕我？”
“因为我在象姑馆待过？”
“你怕我粘上你？”
“你怕因为我成为全仙门的笑柄？”
一连串的问题，仿佛不是问我，而是问他自己。
当年说出不的话，成了他的心结。
我的心突然疼了一下，一颗泪悄然滑落。
“而今呢？我可是堂堂韩天尊了，我配了吗？”
我没有回应，他更是气恼，一下闪动到我面前。
“我配了吗？”他的手捏着我的下巴。
我疼得摇起头来，开始挣扎。
我想叫可我发不出声音，嘴唇开合着，眼泪落到他的手上，那里有一道疤痕。
是我曾经为他擦过血，包扎过的地方。
他的手颤抖了一下，忽地从我脸上松开。
在我无辜又冰冷的注视下，他调整着呼吸，连声说着“抱歉”。
抱歉什么呢？他说的没错啊！
我真的怕！
怕自己爱上他！
06
“小师叔——”这是韩令均第一次这般叫我。
这一声穿越了数百年，没有人知道曾经我多么希望他能开口叫我。
而今，这个称呼，让我比死还难受。
“小师叔？”
这三个字再次刺入我耳中，李云溪已从天而降。
真是仙人之姿，与韩令均着实般配。
她站在韩令均身旁惊讶不已。
“当年国色天资的小师叔，竟然是她？”
她以一个胜利者的眼色打量着我，嘴角一点点上扬。
韩令均还是一贯的冷脸。
李云溪没有半点不适，应是已习惯，继续道：
“难道天尊是要找天宇神卷？”
一句平常的话，却让她红了脸。
外界传言，天宇神卷正是男女双修的最佳功法，这是当年兄长与阿嫂创制的。
二人凭借这套功法，将危害世间万年的“夜魔”囚禁，开创了天宇宗的绝顶盛世。
我与杨景天早早订婚也是因为要修炼的缘故。
只是因阿嫂身亡，我才迟迟没有与杨景天完婚。
韩令均仍没有回应李云溪。
“如此，不妨——”
“你敢？！”
李云溪话音未落，韩令均便大声喝止了。
“我计谋之事，你等休要插手，若让我知道有人动她，便是自寻死路！”
他的脸色和天光一样暗沉，吓得李云溪连连称是。
“那云溪同天尊一起护送小师叔回去！”
我朝二人不停摆手。
自始至终，我未承认自己的身份。
韩令均对李云溪道：“这里没你的事了！”
李云溪落寞地转身飞去。
韩令均又去将我的小车拉上。
我继续摆手，同时眼神落到了他的身后。
随即，我拉着一名男子的手臂站到了韩令均面前，笑得满眼带星。
我和男子二人向韩令均行了一礼，他拉过我的推车。
我如是一个妻子般，为他擦汗。
韩令均整个人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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