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晨抓着那手,明明骨节分明,竟是那样柔软细腻。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跟在他身后。
“小晨,小晨!”黛宝见她在梦里还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只当她是害怕,越发心疼,叫着她的名字。
杜雨晨惊醒:“妈妈,是你?”
刚才在梦里......她居然做了一个春-梦,对象还是自己的老师,太可怕了。怕被看穿般,杜雨晨只看了一眼母亲便把眼光投向了别处。幸亏没说出什么出格的话。
杨过和小龙女的故事看起来美好,但在现实中,师生恋之类的简直太惊悚。
黛宝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模样,只当她受苦了,满眼心疼。“是啊,妈妈来了,对不起,妈妈来晚了。”黛宝飞机延误,便在机场一直等,直到等到了第一班飞北京的飞机。
杜雨晨听着她的话,眼睛四处看,病房里其他床的家属在走动,阿姨也还在,却单单不见了李柏崇。“李老师呢?”
黛宝将她的床头微微摇高了些,又拿出了一个靠垫替她垫好。“你那个老师回去休息了,他在这里陪了一夜了,也很辛苦。等你好了,咱们一起上门谢谢人家。”黛宝也打了个哈欠,她双眼都是熬出的红血丝。
“嗯。”杜雨晨应着,心里却隐隐有失落。床边的小桌子上还放着那只搪瓷杯,里面还放着好几个棉签,泡着水。杜雨晨伸手拿过那只搪瓷杯,抱在怀里。
“怎么,渴了吗?”黛宝心疼地看着她,护士交代过,她还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只能棉签润一润,或者漱漱口。”
“我知道。”她拿起棉签,自己嘴唇上擦了擦,为什么觉得和他擦得不一样呢?
住院的时间,总是百无聊赖,大多时候都是躺着,看时间一点点流逝,看着病床的影子拉得好长又变短。
黛宝怕她无聊,各种和她找话聊,却又怕牵动了她的伤口,满眼心疼。她扶着杜雨晨下床洗漱,像小时候那样,拿着毛巾替她擦脸。洗漱完了又扶着她在床边坐下,替她梳头。
一直以来,这个女儿都是她的心头肉,掌中宝。女儿还小的时候,她每天的乐趣就是帮女儿编各种新式又好看的头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她去学校。每当杜雨晨在学校得到了夸奖回来,总会亲昵地抱着她,窝在她怀里说:“妈妈,你最好了。”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黛宝摸着女儿如瀑的长发,感叹时光飞逝,不知不觉女儿已经这般大了。只是她这温柔标志的女儿,却偏偏受了这么多苦。
杜雨晨也感受到头上的动作慢了下了,不解地问:“妈,怎么了?皮筋坏了吗?”
“哦,哦,没有,妈只是觉得你突然都这么大了。”趁着女儿没注意,黛宝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
杜雨晨却没有注意到她话里的那一点酸楚,想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不知道李柏崇会不会来医院看她。昨天他说会在这里一直陪着她,陪她等妈妈,真就陪她等了一整晚。现在黛宝来了,他回去了,是不是不会再来了。内心隐隐有点失落。
很快她又觉得她的这个想法很可笑,他们明明非亲非故,他只是她的任课老师而已,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她又有什么资格是要求什么?真是庸人自扰。
医生早上已经说杜雨晨可以下床活动。杜雨晨定时地在黛宝的搀扶下地走上两圈。黛宝给她的长发编了个鱼骨辫,头发不在凌乱,杜雨晨的精神也看着好了很多。切口的疼痛已经好转,但大多数的时候,杜雨晨还是躺在床上,看看电视消磨时光。黛宝带了手提电脑来,但是这里没有网,杜雨晨没法用它上网,只能看着黛宝抱着电脑坐在一旁编辑文件。她的妈妈一向是个工作狂。
杜雨晨百无聊赖,翻开手机,里面多出了好几条未读消息,她内心隐隐有期待。可是当她一条条下拉,看清署名之后,又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一一点开,都是室友和班里几个同学问候她情况发的话。她逐条回复,回复完后又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李柏崇的联系方式,选了编辑,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退出了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只是时不时点开手机看上一眼,生怕错过了什么消息。
黛宝也注意到了女儿的无聊,试图和她找点话题聊聊。
“小晨啊,在大学里和同学关系处得怎么样啊?”言下之意在说你在这里住院,怎么也没个同学来看。
“还不错。不过我的几个室友都是外省的,一开始觉得生活习惯挺不一样的,不适应,现在住久了也挺好的。放假赶上春运,她们之前排了好久才买到了硬座,现在除了美娜到家了,另两个还在火车上。”
“交际的事,你还得多和湘怡学学。话说你选了这么个工科专业,男多女少,有没有男生追你啊?”
果然上了大学以后,情感问题是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
“有是有过,但没有看得上的。”和何彦华的一段感情最后也是无疾而终,就那样结束了。至于其他人,也不乏有送礼物,写过情书的,但杜雨晨都没有兴趣。
“大学里谈一两段恋爱也是正常的,但一定要擦亮眼。而且恋爱是一码子事,婚姻又是另一码子事,看人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黛宝听说女儿未曾恋爱,略欣慰,很快便开始了以自身为范本的教育模式。
“妈妈当年太傻,总觉得爱一个人就应该为他不顾一切,倾其所有。当时妈妈也是系里的一枝花,追求者也不少,可爱情里的人总是盲目的,妈妈拒绝了好几个条件还不错的追求者,偏偏就看上了你爸爸,不顾家里的反对,义无反顾地远嫁千里之外。可结果……”谈到后来,黛宝的眼里隐隐有泪花。
“我陪着你爸爸走过了最困难的创业初期,可是有些人只是希望你陪他共患难而已,至于共富贵,却是不能的。”
“妈,你别说了,我明白。”杜雨晨知道她提及杜志洪,又是触及伤心处了。
她从伊兰那里听说了黛宝去杜家大闹,还甩了一叠钱断绝关系的事。但说是为了断绝关系,但何尝又不是解围呢,那一笔钱,暂时改善了杜志洪生意上的困境。嘴上再怎么说恨,心里却始终放心不下。
“妈反正这辈子活了大半,也就是这样了,但妈希望你不要犯傻。找一个疼你的人,有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婆家,好好地过。毕竟婚姻就是退去恋爱甜蜜之后的柴米油盐,褪去最初的热忱,生活其实就是一些琐事的堆砌。”黛宝语重心长地教育她。自己的这个女儿,不管是学历、样貌、才情都是出众的,不能被渣男骗了。
“嗯,知道了。”杜雨晨应道,但自从父母出现感情问题之后,这样的话题已经是老生常谈,她都已经听得快长茧子了 。
没有太多有趣的话题,更多的时候,杜雨晨都是默默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偶尔看一眼手机,偶尔关注下病房里进出的患者家属。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却没有她想看见的那个人。
傍晚的时候,吴主任和辅导员以及那两个女老师又过来探望,拿了鲜花和水果。但一行人里,并没有李柏崇,杜雨晨心里有些小失落,想询问,却又无从开口。
只是在他们走后,她一个人坐在了窗边,看着楼下往来的行人。
黛宝只当她躺着无聊了,“小晨啊,你现在还不能出去,过几天好一点了妈妈带你下去走一走,有什么想要的,跟妈说。”
说完,她又对着电脑继续办公,离婚的时候,现在抚养两个孩子的任务都在她一个人身上。
杜雨晨则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窗边,目光在楼下的人群里搜寻着。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明明是不可能的事,可心里却总是舍不得放下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总觉得有那么一种可能,他还会再次出现。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那人依旧没有出现。
手机里,也不曾收到新的消息。
“小晨,妈妈给你买了鸡汤,你来喝一点。”她今天可以吃流食了,黛宝特地跑了一条街帮她买了鸡汤。
“好。”她有些不甘地左右张望了一眼,依旧没有看到那个想见的人,终是认命地坐回了床上,开始喝汤。
第二天,她依旧坐到了窗边,百无聊赖地看着楼下的风景。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杜雨晨一阵欣喜,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眼神却不禁暗淡了下去——是宁湘怡的电话。
杜雨晨接通,那头传来了宁湘怡关切的声音:“小雨,你怎么样了?我回到家才听我妈说你动手术了,宝姨连夜赶往北京了。”
“没事,做完手术了,挺好的。”
两个人聊了好一会才挂电话。
挂了电话,杜雨晨忍不住又翻了翻通讯录和短信记录,并没有新的记录。
杜雨晨在医院住了七天,李柏崇再未出现过,也不曾有短信或电话。
她最后看了一眼手机,等了等,依旧毫无动静,终于放下,帮着黛宝收拾东西。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家里还有儿子等着,黛宝收拾东西很是麻利。
今天是出院的日子,收拾东西的时候她频频往门口看去,有些期待那个身影的出现,期待走之前再看他一眼。但李柏崇始终没有出现。
北京城的大部分外来人口都已离开,街道空了一大半。当出租车行驶在马路上时,额外顺畅,杜雨晨的目光,一直留意着窗外,期待着某种不可思议。
走进候机大厅,杜雨晨仍坐在椅子上四处张望。
到了安检时间,她也并不着急行动,只说:“现在人多,我们不去挤,再等一等。”等到同航班的人基本通过安检,才缓缓起身,仍忍不住朝机场入口方向看。
登机了,杜雨晨的座靠着窗,她仍近乎本能地向外看,只看到了拎着大包小包,从航站楼准备登机的人。
是啊,她在等待着些什么呢?他明明不知道他的航班,又怎么会出现呢?
等待的那个人从天而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只是电影里的情节。
现实里,他们只是普通人,而他们不过是彼此眼中的过客。
从朋友到恋人,总感觉会经过一个相对暧昧的阶段,比朋友更近一点,比恋人更远一点。
而恰恰在这期间会有那么一段时刻,会特别想念某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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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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