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浅笑着送走了裴承谨和一众侍卫,她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拐角处他们的身影消失,池浅才皱了皱眉,把门关上。
刚刚还雪白的衣服,后背已经被池浅的鲜血染红了,还有手臂上那剑伤,已经有几滴血顺着手臂滴落了下来。
池浅换下衣服,趴到床上,伤口在后背,她不好上药,但也还是自己一点一点上着,又拿过纱布给自己缠上。
处理完后背的伤口,手臂上的倒是好处理,她三下五除二就包扎完了手臂上那剑伤。
处理完这些,她将自己那身带血的黑衣烧了,火光虚虚照着池浅的脸,她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眼底没有半分情绪。
可她躺在床上却没有半分睡意,后背和手臂上是火辣辣的疼,想起床头上还有没用完的麻沸散,她伸手去拿,但又停在半空中,收了回来。
皱着眉,这会儿她的脸上倒是有了些许愁容,仔细想想今天这种情况也算是自己傻了,只听了裴承谨一句话自己就傻呵呵的跑去刺杀。
她忽的一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其实从一开始书房里的那个刺客开始,就是骗局。
骗她自己昔柔这个身份已经坐实,骗她裴承谨爱她……
眼前这个麻沸散,还真是讽刺。
……
天刚蒙蒙亮,池浅从房里走了出来,她想去看看昨天那个刺客。
池浅刚走出院门没多远,就见几个侍卫架着刀来了,“夫人,还请和我们走一趟!”
池浅心上一紧,但还是不紧不慢跟上了。
这次的女刺客倒没有被带去地牢,而是直接在书房的院子里审问她,池浅进来时,那刺客已经被折磨的血肉模糊。
池浅低低看她一眼,看不见情绪,随后抬眼看了眼裴承谨,眼眶里有些红血丝,看上去应该是一晚没睡,行个礼,柔声道:“殿下。”
“来的这么快?”裴承谨问。
“昨日睡前听殿下说有刺客,这一晚上睡的不怎么好,就早早起来想看看殿下这边有没有要我帮忙的。”
裴承谨一笑,喉结上下动了动:“倒是还真有。”
“?”
“我记得,父亲在茶知山庄的事,我只同你讲过……”
对上池浅的眸子,嗓音低沉:“那这个刺客,又是怎么知道父亲在茶知山庄的呢?”
“这刺客是去杀父亲的!?”池浅不问反答。
“你不知道吗?”裴承谨问。
“父亲可有受伤?”池浅又问。
可这回裴承谨没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用着颇具怀疑的眼神看她。
池浅瞬间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是怀疑她将端王的消息走漏了出去。
她瞬间慌了神。
“我……”池浅眼眶里眼泪在打转,她有些慌张的抓住了裴承谨。
“殿下,我,我虽然知道父亲在茶知山庄,但我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啊。”
良久,裴承谨忽然一笑。
淡淡开口:“我又没说是你,慌什么?”
池浅已经泪眼汪汪,委屈的不行:“可殿下将我带来,不就是怀疑我吗……”
裴承谨却笑着抚了抚池浅的背,温柔道:“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刺客。”
“见过?”
裴承谨开口和池浅解释:“这个刺客之前一直潜伏在府里,她说她知道这个消息是趴你墙角听到的。”
裴承谨再次对上池浅的眸子,略略看了眼刚刚带池浅来的两个侍卫:“可是他们将你带来时过于凶了,你吓着了?”
那两个侍卫瞬间低头,生怕主子罚自己。
“不是他们,他们不凶的,只是例行公事。”池浅轻柔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们的心也落了下来。
“那你看看,这人你可见过?”
池浅再去看一眼地上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女刺客,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抬眸和池浅对视一眼,眼神狠厉,池浅瞬间抓紧了裴承谨的手。
那女刺客,满脸血迹,脸上是被鞭子抽过的痕迹,女子向来爱惜自己的容貌,如今她这张脸,算是毁了……
“害怕了?”裴承谨轻声问。
池浅却摇摇头,“她是刺客不错,可她也是一个女子,殿下为何对她也这么残忍?”
裴承谨轻轻一挑眉:“残忍?”
“对这些刺客,无论男女,阿柔,我们都不能动恻隐之心。”裴承谨虽然语气温柔,但他的话却非常无情。
他这句话是一语双关,说的是这个趴在地上的女刺客,也是在警醒池浅。
都不能动恻隐之心……
池浅皱着眉点点头,再次仔细打量起那个女刺客,良久,她开口:“我不曾见过她,应该不是我院子里的。”
“哦?”
“那你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呢?”裴承谨眯着眼睛,蹲下来,抬起那个女刺客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他的眼神凌厉似箭,威胁性十足。
“世子……难道还对府中中馈之事了解?”那女刺客淡淡开口,笑的狡黠。
“唔……”那女刺客服毒自尽了,嘴角溢出了黑色的血。
裴承谨眉头一皱,用手去探她的鼻息,死了……
在她弥留之际,眼底照进了池浅的影子,一身白色,长发直直垂下来,纯洁美好,这是她脑子能想到的词。
原来,这就是他喜欢的人……
池浅亲眼看着那女刺客就那么被裹了一层草革,然后裴承谨叫人抬了去乱葬岗埋了。
……
池浅轻车熟路找到了萧宿言,他正不紧不慢的理着自己的药材。
“这次替我死的,又是一个死士?”池浅淡淡开口。
萧宿言的手一顿,用余光看见了池浅,一笑。
“除了死士,没人能这么听话。”他依旧理着自己的药材,好像谈论的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你心里是可怜她?”
“可怜她做什么?”
“你对她没动恻隐之心,便不会来找我。”
池浅内心的想法就那么**裸的展现在了萧宿言面前,她的眉眼有些松动,他对池浅确实了如指掌。
“你无需可怜她,只需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寂灭堂。”他的声音温柔,转身,看见池浅款款立在那,美的像一幅画。
“你知道一个死士该怎么培养吗?”萧宿言突然笑了。
池浅摇摇头。
“欲擒故纵……”他说。
他这句话什么意思,池浅无心去听,她不好奇怎么养死士,“她被埋在了城外的乱葬岗,我看她也算忠诚,替她置口棺材吧。”
萧宿言虽然知道池浅对着女刺客动了恻隐之心,但他没有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不禁愣了一下。
良久,他才开口。
“一个杀手,还能动恻隐之心?”
“如果不该动我自然不会动,只是……”池浅这次的错误,硬生生搭了条人命进去,“只是这次是我太蠢了,听信了那裴承谨的话。”
萧宿言终于有了些情绪的波动,手里一握着的药材一抖,“你可不要说,你已经爱上那裴承谨了。”
池浅轻蔑一笑:“爱?”
“情爱,我何时有过?”池浅问。
她表情淡淡,就像往常一样,虽然脸上依旧挂着笑。
萧宿言一笑道:“你说的这些,我会去办。”
池浅听到这话,知道自己要他办的事妥了就打算走,刚迈出一步就被萧宿言喊住了。
“你的伤,不需要我看看?”
“?”
池浅回头看他,他立在一堆药材旁边,她都要忘了,萧宿言这人除了武艺好,医术好像也是拿得出手的。
他走近池浅,直接握起她的手腕搭上脉,表情瞬间变了。
但是想想这人是池浅,又一笑道:“你这身子骨跟着你,也算是受苦了。”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怎么,这端王府是火炉子?”他将池浅的手轻轻放下,回头去给她拿药。
“倒是忘了,师父还会些医术。”池浅直接略过了他的话题,另外搪塞了一个话题过去。
萧宿言又怎么会不明白她,轻笑一声,将药递到她手里,“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不会了。”池浅笑着接过药,转身走了。
其实这次池浅也不算太笨,至少先替自己全身而退找好了退路,只是要找一个和池浅身形相同的人,唯有一个她罢了……
这世间哪有什么公平的买卖,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萧宿言需要一个她,她也刚好愿意。
……
池浅回到王府时,正巧碰到宫里的公公来传令。
“世子妃。”公公给池浅行了个礼。
池浅笑着问:“是什么样的大事,竟然还得劳烦公公亲自来?”
“夫人有所不知啊,这本是秋收的时节,可那琼州,一夜之间蝗虫过境,颗粒无收哇。”公公皱着眉,愁容满面。
“可是大虞不是国库充裕,皇上调粮不就能解决了?”池浅问。
“调过了,可不知为何,这琼州就像是无底洞一样,填不满。”公公叹了口气。
一座城的粮灾,举国之力也解决不了,这显然就不再是粮灾了:“那,这事儿,可就大了……”
“哟,世子殿下。”公公眼力尖,远远就看见了裴承谨,行个礼。
池浅也半蹲行礼,“殿下。”
“今日这风怎么还把公公吹来了?”裴承谨笑问。
“传陛下的令,世子殿下得去一趟琼州了。”公公作揖。
裴承谨细问缘由,公公才把刚刚和池浅说的话再次给裴承谨说了一遍。
“看来这大虞的贪官污吏是同那蝗虫一般多了?”裴承谨轻笑一声。
“唉,陛下为这事儿已经愁的好几天吃不下饭了,这不就只能烦请殿下跑一趟了。”公公直摇头。
“为何这事儿偏偏要落到殿下头上?”池浅问。
“这……”公公支支吾吾。
“是何大人和诸位臣子的举荐……”说话声越来越小。
何桓,当朝宰相,说是宰相不如说他是皇上,毕竟他集权力于一身,而真正的皇上,整日虚无度日,就像一个傀儡。
池浅偏头去看裴承谨的反应,可他却是一笑道:“放心,我定替陛下办好这事。”
“那老奴就先回宫了。”公公脸上终于露出些笑容,缓步离开了王府。
裴承谨眯眼看着他离开,身姿提拔立在那,双手负在身后,池浅走到他身边,轻轻开口:“我陪殿下一起去,可好?”
“你的伤?”裴承谨问起她的伤。
“无碍的。”池浅笑着答。
“那待你再好些,我们启程。”裴承谨看她一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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