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如何了?我夫人她没事吧?”
老大夫刚一松开手,孙筠立马开口询问,一双明亮的眸子迫切地望着老大夫,期待与担忧交杂在一块。
闻言,孟娴也下意识看过去。
“没事没事。”老大夫见多了这种事,小年轻什么都不懂,瞎担心,他不急不缓收拾自己的腕枕,又问孙筠要纸和笔,才开始说病情,“是喜事,三公子要当爹了。”
“怀孕头三个月不能行房,唉,你们还年轻,气血盛把持不住很正常,今日动了胎气,老身开一副安胎药,一会儿寻个小厮跟我回去,跑腿拿药,坐胎得稳着点,记得告知长辈,安排个妥贴的婆子过来照看。”
老大夫一边写药方一边碎碎念叮嘱,好半晌的得不到一个回应,便抬头望了一眼,发现小夫妻俩还愣在原处,未见大喜,也不见任何不耐。
“三公子?三公子可有在听老身说话?”
“啊?哦!晚辈听着呢!您继续说。”
说起来,这个老大夫还是靖国公的忘年交,因为靖国公的一次重伤而相识。
当时靖国公被一支箭矢贯穿前胸,眼看就要一命呜呼,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话里话外隐晦地让府上人准备后事。
只是靖国公夫人根本不信这个邪,她的夫君命硬,受过好几次更重的伤也活得好好的,她不信其就此没救了。
所以,她张榜寻医,酬金五百两,打算死马当活马医。
民间大夫看见榜单都对赏银皆心动不已,但又因靖国公身份贵重,同时也心有顾虑,不敢贸然前往。
恰好老大夫路过看见公府下人在张榜,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当即找上门去。
他先与靖国公夫人签了协议,各自按上手印,拔箭过程若出现什么问题,由靖国公夫人自己承担。
当时靖国公夫人沉吟片刻,只回了一句:“你尽管治,余下之事皆由我来承担。”
而后靖国公痊愈,与老大夫多次接触下来脾性相投,就是成了忘年之交,也算是一种缘分。
靖国公府的主子们生病,也都请老大夫过府帮忙诊治。
“老身说,一会儿让人送我回医馆,顺便拿安胎药回来,三碗水,一包药,煎至一碗水便可。”
“啊?哦哦,好,山伯,那除了不能行房,还……还需要注意什么?”孙筠终于反应过来,严肃了神色询问老大夫其他注意事项。
“吃食上……”老大夫刚要说,要突然停顿,思虑片刻才转了话头,“算了,老三你不太靠谱,我还是列个单子给你媳妇。”
孙筠:……
“我靠谱,靠谱得很。”
孙筠不敢大声反驳便嘀嘀咕咕回嘴,老大夫听见了也没搭理他,就是在写东西的过程中,抬眸随便瞥了他一眼。
鸡飞狗跳好一阵,芳草院终于在看诊结束时消停了,孙筠命人将老大夫送离之后,自己大步走回房间内,离孟娴还有半丈距离时停住,踌躇不前,望着孟娴咧嘴傻笑。
“你傻笑什么?还不赶紧去正院给父亲母亲报喜?”
孟娴轻抚小腹,话音刚落,又意识到不对,赶忙转变话头,继续提醒孙筠道:“时辰也不早了,你赶紧去官署上值,这是你去督察院第二日,可不能给上官留下不好的印象。”
“父亲母亲那边,我让青环跑一趟,你莫要因此耽误正事,快去吧!”
孟娴站起身,又打算转悠忙活,尽到自己做妻子的责任,却被孙筠大步上前拦下了,“那不行,我今日请假,阿娴,你快点坐下,还怀着身孕呢!我……”
“呕……”
孙筠甫一靠近,孟娴又忍不住干呕起来,动作突然,把夫妻两皆吓了一大跳,孟娴面色因呕吐的动作涨红,再度抬眸时,看向孙筠的眼神带了几分幽怨。
“阿娴,你……你还是嫌弃我。”孙筠心中大为受伤,又无可奈何,“那……那我去上值了,你自己在家注意休息,账本也莫要再看了,全部丢给手底下人做就好,我……我晚间下值再回来看你。”
“你定是没休息好,我不信你会嫌弃我。”说到这,孙筠越想越气,深深地看了孟娴一眼,转身之际又回头再看了一眼,不舍极了,“到时候我带你爱吃的糖醋猪蹄回来,你……”
“哎呀,娘的乖儿媳。”
孙筠还想再叮嘱两句,却被突然的大嗓门打断,随后靖国公夫人带着人乐呵呵走进来,二话不说将孙筠挤到一边,拉着孟娴嘘寒问暖,热情到让孟娴应接不暇,很快就将角落里的孙筠忽略掉了。
“别动别动,头三个月最要紧,咱不讲究那些虚礼。”孟娴想起来见礼,被靖国公夫人一把摁下,“怎么样?一大早请大夫可是动了胎气?哪里不舒服跟娘说,可莫要强忍着对孩子和母体都不好。”
“是不是筠儿那臭小子又闹你了?你告诉娘,娘来替你收拾他。”
说到这里,角落里的孙筠再度被注意到,靖国公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就好似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坏事,瞪得他委屈又心虚。
“看什么看你还不服气不成?这个时辰你怎么还在家中,今日不用上值?别刚有点小进步就沾沾自喜,视规则于无物,我们孙家世代忠臣良将,可容不得投机取巧,目中无人之辈。”
孙筠:……
他冤枉啊!他没有不服气,也没有消极怠工,只是一大早惊喜来得太突然,还没来得及离去罢了!
“还愣着做甚?赶紧去啊!”
孙筠摸了摸鼻尖,面色讪讪,一步三回头,接收到孟娴安抚的目光,脸上才重新绽放笑容,带着明空上值去了。
……
都察院内,各位大人严肃着一张脸,各司其职,或许是早晨起床气尚未散去,显得内里气氛有些沉闷。
孙筠一路哼着小曲过来,一入内,就有了与昨天不同的感受。
昨天官署热闹地让他插不上嘴,今日过来,却发现大家伙都很安静,不嘻嘻哈哈,也没有说话。
这样的两极反转再度让孙筠感到不适应,他收敛愉悦笑容,不想打扰任何人,便悄咪咪轻手轻脚走到自己位置上,刚一坐下,一个大嗓门突然点他名字,将他吓了一大跳。
“孙大人今日有点晚,年轻人这样不行,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人这一辈子是有限的,浪费时间可耻,咱们都察院都是办实事的人,得自始至终站在公道这边,不仅要有敢于与权贵做斗争的勇气,还要有十足的精气神。”
孙筠眼皮突突,手上还抓着孟娴特意为他做的布袋,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冲潘大人笑笑,对上潘大人不赞同的目光时,笑容差点就维持不下去了。
“早,潘大人,各位大人,我要当爹了。”
“莫要找借口,你要当爹与上值有冲突吗?你……嗯?”潘大人拉着脸,骂人骂到一半突然哽住,稍加思索才反应过来孙筠的意思,“你,你要当爹了?”
潘大人布满皱纹的双眸瞬间发亮,其他同僚听到这话也纷纷望了过来,似乎都在等一个回答。
“是,是啊,哈哈……呵呵……”孙筠心中没底,不确定新同僚们到底是何意,只是心中的喜悦让他暂时忘掉其他,只想分享。
随后,他便收到了同僚们真诚的祝福与千奇百怪的礼物,都察院的气氛也因此点燃。
孙筠作为新手,被迫听了半天老大人们关于如何养孩子的经验传授,说得甚至比大夫还要细心。
关于不同人可能有的不同反应,老大人知晓的也一一说给孙筠听。
半天下来也算是收获良多,孙筠与新同僚之间的关系迅速拉进,只是听了那么多,他心中依旧有一个疑惑未得解决。
犹豫半晌,他还是决定开口,说了说自己的情况希望能在前辈们这里得到解决办法。
谁曾想,他刚一说完,大家伙竟不约而同都沉默了。
这回,孙筠也彻底傻眼,难道他触及到前辈们的知识盲区了?难道这么多个同僚竟只有他遇上这种事了?难道他家阿娴真的嫌弃他?所以,夫妻两之前的恩爱表现都是阿娴为了要孩子而表现出来的假象吗?
这一刻,孙筠有些颓丧,心中千回百转,很不是滋味儿。
“你这种情况,大多是因为孩子不喜欢你,故意闹的。”良久,就在孙筠失落之时,一个声音弱弱地说道,犹如天籁,直击孙筠的心。
“不……不是吧?”孙筠嘴里问着质疑的话,面上却渐渐露出笑容,“孩子才一个多月,估计都未成型,懂什么?”
那同僚一听自己的话被质疑,当即有些急了,猛地站起身,辩解道:“你还别不信,我夫人在怀我家臭小子时便特别排斥我,一开始是靠近就会吐,到后来竟是见着我便浑身难受,可把我憋屈坏了。”
“去年五月孩子出生,呵,你们猜怎么着?我家臭小子不认生,谁抱都可以,唯独我不行。”
“不仅如此,他还不允许我靠近他娘,我自己的媳妇,竟是只能远远瞧一瞧,你们说气人不气人?我一靠近他便哭个不停,以至于我们夫妻在自己家中都得偷偷见面,嗐!”
“当真有这种事?不会吧?这也太难了。”同僚的话孙筠总算是彻底信了,俊脸不由皱起,那样的日子,他光是想想,就觉得特别难受。
孙筠叹了一口气,回想起自己与阿娴恩爱甜蜜的日子,那般美好,又怎是臭小子能够从中阻隔的?
他心中存了侥幸,又有些不自信,一整天下来心不在焉被私事所影响,根本没学到什么东西,潘大人皆看在眼里,知晓他爱妻如命,又遇上这等问题,心中甚是同情,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傍晚下值回府,孙筠带了孟娴爱吃的酸甜猪蹄,或许是看在猪蹄的面上,今夜他靠近孟娴时并没有产生太大反应,让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只是翌日醒来,却发现二人间的相处又回到了昨日清晨的状态,这使得孙筠有些崩溃,匆匆忙忙赶去都察院上值,一路上都是在想,他要如何做才能讨阿娴欢心?如何做才能让未出世的孩儿消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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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聪慧倒霉少爷vs市井痞气酒坊小掌柜
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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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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