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日子前夕,孙筠高兴得一夜没睡,闭着眼睛想象成婚美事,越想越兴奋,到最后彻底失眠了。
翻来覆去到大半夜,实在睡不着,他想了想便爬起床点燃烛灯,书房瞬间亮堂起来。
他的卧室布置成新房,铺上了大红喜被子还有层层饱含喜庆寓意的花生桂圆,不能乱动,所以今晚他就只能在书房将就。
“嗯,还是看看吧!”
孙筠嘀咕了一句,披上外衣耷拉着鞋子走到书案前,拨开层层资料折子,拿起最底下封面精致的书册,凑到灯光之下一页一页细细查阅起来。
这本册子是大哥送给他的,还神神秘秘告诉他这是洞房花烛快乐的秘诀,孙筠似懂非懂收下了,放在书案一直没空看,也还不知道里面讲些什么内容。
今早想起它来,便好奇地瞄了几眼,不由面红耳赤,暗骂几句伤风败俗也就闲置压在最底下,眼不见为净。
现在睡不着,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好好琢磨琢磨,免得临门什么也不懂,还让夫人跟着遭罪。
就这样,孙筠怀着一颗学习钻研之心,颇为认真地翻看起来。
烛火跳动,昏黄的光映照在他俊美的侧颜上,修长的睫羽在卧蚕处投下阴影,倒有几分钻研古籍的劲头。
他时而凝眉,时而舒展,两刻钟之后,终于翻完了最后一页,顿觉眼界开阔,不敢相信小小房事竟还能玩出如此多花样,令人叹为观止。
“这下好了,更加睡不着了。”孙筠低头瞥了一眼,无奈笑叹。
就这么折腾到大半夜,寅时初孙筠才堪堪睡下。
一个时辰之后,还在美梦中的他被自己的随从长空唤醒,眼皮如同千斤重,好半晌都睁不开。
“三公子,不能再睡了,今日是您大喜日子,得早起做准备,夫人发话了,您只能赖床两刻钟,不然估计连早饭都没时间吃。”
“嗯,你让我再睡会儿,两刻钟就两刻钟。”孙筠嘟嘟囔囔,翻了个身又沉沉睡过去。
两刻钟一晃而过,这回长空没有了方才的温和,一把扯开被子,用力将孙筠摇醒。
他的哥哥明空则端着水进书房,故意重重放下水盆,将动静弄大,转头又帮着自家弟弟将主子拉起来,迅速整理了床榻。
冰凉的帕子蒙到脸上时,孙筠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几分,脑子也不迷糊了。
“我去,怎么是冷水?明空,你小子到底会不会伺候人?刚入季春,天还凉着呢!”
“公子,不是属下说你,若不用冷水,您现在定然还迷糊着,你今日可是新郎官,得精神些。”
明空很无奈,他是按吩咐行事,夫人说了用冷水,他便用冷水。
再说了,冷水确实非常有效果,这不,公子都能条理清晰训斥他了。
“行了行了,就你歪理多。”
孙筠不欲多费口舌,明白明空、长空胆子再大,也不至于用这样粗暴的方法,定然是母亲或者大哥那边的主意。
他愤愤然往脸上掬了两捧冷水,胡乱用布巾擦干,才命人准备早饭。
靖国公夫人起得比孙筠早半个时辰,安排完前厅之事就匆匆忙忙来到了孙筠院子,见他刚用完早饭,忙道:“起来就好,娘还以为你起不来。”
“一会儿记得先换好喜服,卯时正一过,就得立马跟你爹去祠堂上香,将喜事告知列祖列宗。”
“好!”孙筠点点头,转头吩咐人收拾碗筷。
“还有成婚礼俗都记清楚了吗?哪里不明白的记得提前跟娘说,这大喜的日子,可不兴犯错。”
尽管已经梳理过一遍流程,还安排了喜娘提点,可靖国公夫人还是很不放心,忍不住多叮嘱几句。
孙筠摸了摸鼻尖,对于母亲的操心很是无奈,“娘,您放心,我都记着呢!错了步骤不吉利,孩儿谨记您的教诲,定然能稳稳当当将你儿媳妇娶回来。”
吉时测算在酉时初,所以孙家人的迎亲队伍未时不到就得出门。
队伍一路往南走,绕过闹市,喜庆气氛洋溢半座城,孙筠笑得欢实,毫不掩饰自己对新娘子的喜爱,还被好友调侃傻气。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也不恼,甚至会刺上几句,笑话好友打光棍。
孟家在京城没什么亲戚,与孟娴同辈的男丁也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孟长离。
孟娴与宁氏不和,在整座孟府里头都不是什么秘密,孟婧还会时常帮着她娘给孟娴添堵,而孟长离却从来不管,那性子与他爹差不多,都是甩手掌柜。
今日孟娴出阁,他难得沾了烟火气,一整天下来忙个不停,堵门设关卡的人也全部是他寻来的,书院内的好友们。
只是他们到底嫩了些,尽管婚期前做了不少准备,可依旧不是孙筠这边的对手,人均进士出身,哪是书院里小书生能比的?
“小舅子,承让了。”
万长霖乃是西宁侯世子,人送外号小侯爷,天性率真,说话做事一向直来直往。
他与孙筠自幼相识,光着屁股一块长大,可以说好的都能穿同一条裤子了。
孙筠未入仕前,二人几乎形影不离,见到其中一人,另一人定然也在不远处。
“去去去,这是我小舅子。”
万长霖心下高兴,攻克最后一个关卡后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笑得比孙筠这个新郎官还兴奋。
“都一样都一样。”
随后一群人涌入内院,直奔孟娴院子。
静溪阁中,孟娴头戴金冠,端坐于大红喜床之上,屋内只余她与丫鬟婆子,还有孟婧与孟妩两个妹妹,大家伙都不说话,安静异常,气氛与前厅完全相反。
突然,一阵喧闹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声音由远及近,如同水滴油锅,瞬间喷射,热闹带动起整个静溪阁的气氛。
孟婧早就坐不住了,百无聊赖间听到声响,第一时间奔向朝院内开放的窗口,望着人群热热闹闹涌来。
“来了来了,迎亲的来了。”
她兴奋地大喊,还回头冲着孟娴笑,杏眸流光四溢,纯真无邪。
孟娴也回之一笑,十多年来,姐妹两之间的相处还是第一次如此和谐。
因孙筠等人闯关太快,时辰还早,所以双方亲朋好友便就地玩起了游戏,笑声此起彼伏,玩的一个比一个高兴。
孟婧与孟妩被各种游戏所吸引,在喜房中根本呆不住,便告知孟娴一声,跑出去瞧热闹了。
“你们也去看看吧!”孟娴瞧见两丫鬟魂都飞到外面去了,不由笑着提议。
青环玉环赶忙摇摇头,“奴婢们不想看,只想陪着您,反正外面都这么热闹,气氛高涨,也不差我们两个凑数。”
“行了行了。”季嬷嬷瞥了两丫鬟一眼,略带嫌弃的口吻说道:“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哪能不清楚你们性子?去吧去吧,姑娘这有我陪着,哪用将你们拘在此?”
闻言,青环玉环面面相觑,犹豫片刻,便乐呵呵出了屋。
季嬷嬷看在眼里,无奈摇了摇头,专心陪伴孟娴,还与她说了些本该母亲教导的话,直说的孟娴上了胭脂的脸颊越发红了起来。
申时初过后,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孙筠便当众作起催妆诗。
他声音洪亮,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每作一句,便要朝门口看几眼,好似要将那堵门望穿似的。
“姑爷不愧是二甲头名,这才气当真不是盖的。”
季嬷嬷心下大慰,慈爱温柔地看着孟娴,毫不吝啬对孙筠的夸赞。
“嗯,他确实不错。”孟娴耳中萦绕着孙筠声声诗,嘴角微微上扬,也甚是满意。
红盖头落下,目光所及之处便只剩下一片红,各种熟悉的、陌生的声音此起彼伏,视线阻隔,听力就变得越发灵敏。
“长姐,我背你。”
孟长离的声音有些哽咽,十三岁的少年已经开始抽条,瘦削的身板微微蹲下,起身时有些吃力,可最后还是咬牙稳稳当当背着孟娴出阁。
原本定下背孟娴出门的并不是孟长离,因为他过于瘦弱,孟榷担心中途出问题坏了喜气,便打算让孟娴一个进京备考,借住家中的远房表哥背她出门。
偏偏孟长离不愿意,大闹了一场,并直言:“那是我长姐,我们才是亲姐弟,理应我来背。”
父子俩各执一词,争执好半晌也没个结果,最终还是孟娴果断拍板,让孟长离来背。
“姐姐莫怕,我偷偷练了一个月,稳当得很,不会让你摔着。”
走了一小段路,又听他继续说道:“往后姐夫若是欺负你,你记得告诉我,我虽然打不过他,但可以帮你报官,咱们不受那委屈。”
听到前半句,孟娴还有些小感动,泪水已经在眼眶中酝酿,忽闻后半句,瞬间破功,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轿门一关,迎亲队伍缓缓启程。
孙筠骑在马上,一边应付道路两旁贺喜的老百姓,一边盯着花轿动静,笑得合不拢嘴。
靖国公府众人早已等候多时,望眼欲穿,府门鞭炮终于响起,打开正门迎新妇。
门房小跑入内传话,随行一伙人则跟着新郎新娘慢慢走入府,礼堂所有都已妥善布置,大家的视线全部都集中在门口处。
“吉时到!”
红绸牵引,新人双双入内,随着礼官唱喝,拜堂仪式正式开始。
离开家时,孟娴心悬半空,无比怅惘,对于未知的将来,她既期待,又害怕,总觉得一切难以把控,好坏皆由命。
可现下她的心却随着每一项仪式的开展,渐渐安定下来。
一路走进来,她的耳边不停传入孙筠的提醒说话声,脚下有石块,哪里路又滑,很啰嗦,却也让她感到非常安心与踏实。
盖头之外的阵阵贺喜声听起来貌似都很真诚,外人怎么想她不知晓,但是她能肯定靖国公府的人一定非常欢喜。
无比周到,处处贴心。
“礼成,送入洞房!”
天色渐渐暗下来,春风吹拂带来阵阵凉意,也在悄悄拨动人的心弦,让人春心萌动,热烈无比。
喜秤一挑,红盖头呈弧度飘落,露出孟娴娇美羞涩的面容。
“阿娴,你今日真美,跟我想象中一样美。”
孙筠怔愣一瞬,心里话脱口而出,全然忘记屋内除了他们夫妻,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顿时引来哄堂大笑,夫妻俩反应过来时,双双红了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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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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