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两两的人窃窃私语,眼神停留在戎放和凌涵的身上。
这时候,傅之衡刚装完书包,他走到了凌涵的身前:“你是来要伞的吗?”
凌涵愣愣的瞅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心里想着,原来上一次的傅之衡不是不发作,而是在这儿等着呢,竟然这么小心眼的还记得戎放给他送伞的事……
“不好意思,伞没带。”傅之衡笑笑,“被我扔了,要不我再给你买一把吧。”
何谓星本没想吃瓜,可好巧不巧的,今天的瓜居然主动送到了他的脸上。他就夹在这两人的中间,一会看看戎放,一会又看看傅之衡,最后意识到自己坐的位置很有可能会受到战况的波及,所以赶紧起身给这两个爹让路。
“你们两个在一起了?”戎放的眉头高高皱起,不可思议的瞪向傅之衡,握紧了拳头又再次重复了一遍,“他会和你在一起?”
夏季的夜晚哪怕没有严酷的日头,却依然闷热的叫人难受。蝉鸣在教学楼外的花坛中响起,一声接一声的惹人心烦,那带着闷湿感的风随着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吹动了白色纱帘,吹动了摊在桌子上的蓝色桌布。
傅之衡把那书包扔在了桌子上,他的视线落在了戎放紧握着的拳头上,像是觉得很好笑一样:“怎么?你想打架吗?”
或许真论起打架来,作为体育生的戎放真的能打过傅之衡,可要是论起不要命的程度来,却很少有人能与傅之衡相提并论。
戎放眉心拧的更紧,他知道和傅之衡打起来的话,谁都占不到优势,可他不甘心于对方的挑衅,所以当时就撸起了袖子。
“疯了吧你们,幼不幼稚啊!”凌涵上前一步,“打什么打啊,你们今年多大了,高三也不想念了是吧。”
“就是,戎放你干嘛来了,你要再这样我可叫老师了!”何谓星从凌涵的身后探出头,也赶紧接了一句。
戎放气不过,他看了凌涵一眼,又指着傅之衡说:“我告诉你傅之衡,就算左喻不喜欢我也无所谓,但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他也喜欢不了你几天!”
“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吗?上一次他喜欢的可是廖封,追了人家廖封两年!你觉得你能和任何一个正常人比吗?”
凌涵吼了出来:“你给我闭嘴!”
戎放属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凌涵也被这戎放气到了,更关键的是……他真怕傅之衡因为这些话而失控。
“你赶紧走。”凌涵把人推出教室,“走走走。”
傅之衡是个多么小心眼的人啊,被戎放这么一闹,他又得哄多长时间。
何谓星缩着脖子,别人倒是无所谓,只有他觉得自己是那罪魁祸首,要不是那天晚上他手欠发了条朋友圈,也不至于让凌涵傅之衡发这么大的火。
他很怂,生怕凌涵怪罪下来,趁着周围人没反应过来,赶紧拎起书包对着傅之衡打了声招呼::“那我先走了啊傅哥,别生气了。”
*
和凌涵猜想的一样,傅之衡果然小心眼的厉害。
两人坐在烤肉店里,凌涵看不出傅之衡的情绪,但他总觉得眼前这人兴致不高,他小心翼翼叫了一句:“傅哥,你生气了啊?”
傅之衡没有回应,似乎这是很一件显而易见的事。
凌涵冲着对方,用略带讨好的语气说:“好啦别生气了,我请你吃烤肉。”
服务生端着牛肋条走过来,将肉片放在了铁网上炙烤,白色的套袖挡住了凌涵的视线,凌涵探探头,“我也不知道他那么气人啊,我刚才已经把他的联系方式给删了。以后见他一次我……”
凌涵并没有说完,傅之衡打断了他:“你喜欢廖封喜欢了两年,现在还喜欢吗?”
凌涵:“……”
傅之衡:“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了?”
凌涵懊丧的抓抓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他换了芯子早就不是从前的左喻了吧,他搪塞着说:“就是不喜欢了啊,觉得他不好。但是你不一样的,我很喜欢你。”
“是吗?”傅之衡听出了他话中的敷衍,对着凌涵说,“其实你喜欢我这件事,我也没太看出来。”
正要去给肉翻面的凌涵,手中的动作一顿,他讪笑道:“这怎么可能呢……”
傅之衡没再说话,而是用那双漆黑的眸子定定看着他,凌涵平时最怕他这幅样子,一个眼神就能把人看的心里发毛。
凌涵没有岔开话题,他和傅之衡说:“但是我真的已经不喜欢他了,我也不是那种喜欢脚踏好几条船的人,不喜欢了自然就不纠缠了啊。”
然而傅之衡今天总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是啊,我记得你从前是怎么纠缠他的。”
活得像个大少爷似的左喻,会因为怕廖封不吃早饭,而开始一点一点的练习厨艺,还会记得廖封的每一个生日,或是每一个有关爱情的节日。
有一次傅之衡去打扫左喻的房间时,甚至不小心看到了一本日记,他大概扫了一眼,知道那里面记录的全都是与廖封有关的各种琐事。
当时他不屑去看,只瞧了一眼便将那日记合了上,可如今的他,却分外想知道日记本里所有的内容。
这就像是一种自虐倾向,越是觉得痛苦折磨,就越会觉得上瘾。
他没有因为戎放的那句“你比不过任何正常人”而伤心,真正让他难受的,是左喻曾经热烈直白的喜欢过另一个人。
他免不了下意识的要去比较,可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能比较的立场。
傅之衡问凌涵:“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你是我……”凌涵犹豫了一下,“目前是半地下男朋友!但是很快就会彻底变成地上的男朋友!”
然而这句话似乎是说错了,因为凌涵看到傅之衡的表情仿佛风雨欲来瞬间变得更加阴沉。他的眉头紧皱,就连唇角抿成了极为平直的弧度。
傅之衡重复着他的话,牙关像是要把这几个字生生碾碎:“半地下。”
如果放在平时,傅之衡倒也不会这么较真,可如今的他却因为戎放的那几句话,独自钻进了牛角尖里出不来,不断与凌涵的前暗恋对象比较着。
凌涵紧张道:“你怎么了?没事吧……我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傅之衡自然说没事,可那口气却是嘲讽的,生硬的,敷衍的……
他的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你看我像没事?”几个大字。
凌涵赶紧夹了一片烤好的肉放进了傅之衡的瓷碟里:“戎放说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里,他才是那个最不正常的人!”
然而他的安慰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因为傅之衡想听的压根不是什么戎放。
傅之衡知道自己不应该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声音又沉又冷:“我现在不想再听这些了。左喻,你到底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
他很想现在就走出烤肉店,或是直接逼问凌涵心里对自己的那点喜欢到底值多大的分量。可他又不能这样做,因为他太清楚自己的位置了,他是那个没有资格和凌涵耍脾气的人。
如果他此刻真的拍拍屁股走人,是没有人会来追他哄他的,那样只会证明了他所有的想法都是对的,他就是连廖封的一个手指都比不上。
一顿烤肉吃的两人各怀心思,回到家后甚至没有互道晚安。
凌涵并没有猜到傅之衡生气的真正原因,
他们这才刚好了几天啊……傅之衡的心眼果然和骆毅一样小。
凌涵不知道傅之衡生气的真正原因,他生怕自己再次触了傅之衡的霉头,所以哪怕是在两个人共处的时间里,都尽量秉承了一种“废话少说”的原则。
傅之衡本就是个话少的,如今再加上凌涵不再贫嘴,导致两个人的交流变成了几乎没有。上学的路上相对无言,到了教室里更是该刷题的刷题,该复习的复习。
上课的时候,凌涵咬着笔帽,敲了敲前桌何谓星的肩膀,然后递给了对方一张纸条。那纸条上面写着的是一道不太常见的的类型题。
【左喻:这题你做过没?】
何谓星很快给他传了回来。
【何谓星:这我哪做过啊,你不会?】
【左喻:不会……】
【何谓星:不会那你问傅之衡啊!】
凌涵半趴在桌子上,用手挠了挠耳后,然后他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正在写卷子的傅之衡……
男生的背挺的很直,此刻正目不斜视的写着卷子。窗外的阳光平铺在他的桌面,那不断书写着的笔尖触在纸面发出了簌簌的声响。而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不出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只有那睫毛很是柔软,轻轻的垂落颤动着。
凌涵瞧了他半天,到底还是没好意思和傅之衡说话,他本以为自己减少话量就能够使对方消气,却没成想反而弄巧成拙,让傅之衡那张脸一连着阴郁了好几天……
这就使得他更不敢和对方说话了。
还是算了……
凌涵瞥开自己的视线扭回了头,却也因此错过了傅之衡眼里那一闪而过的落寞。凌涵用笔尖戳了戳自己的卷子,然后将那道本就不会的题给空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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