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状元游街 暗士现身

春日载阳,晴空万里。

花树后的一条街,已经挤满了人。男女老少簇拥在商铺里,在街道旁。阳光洒在各色衣服上,少年郎前后张望、姑娘们嬉笑打闹,叫卖的人也将手中的活搁置,大家伙儿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像是在等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一个圆脸的姑娘从府邸中出来,费力的拨开人群,努力伸长脖子,恨不得直接爬到前面人的身上去,喊着:

“娘!你在哪儿呐?”

她捂着耳朵,表情皱作一团,四处瞧着。

半晌,她才看见一个中年妇女站在喧闹的人群前面冲她招手。

小姑娘挤到那妇女身边,却被旁边人撞了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脚,又撅起嘴来。

中年妇女皱着眉头撇了她一眼,揪起她的耳朵:“臭丫头,让你又睡到下午!”

那姑娘疼的眯了眼睛,哎呦几声讨饶着:“我错了我错了娘!我哪里想到这么大的阵仗啊!”

那妇人一脸嫌弃:“这可是咱们参国第一个女状元,怎能不隆重!你这脑子一团浆糊似的动不了一下,我还怎么指望你考取功名?真是!”

参国向来是男官主权,直到新皇帝继位,破天荒的要男女平权,共同参政,才有这“第一位”女状元。

新皇帝从官制一路改到科举,从皇室礼制改到百姓礼节,但这新科状元游园采花的规矩却从来没变,乡亲邻里的正好借此机会一睹状元风采。

那圆脸的姑娘踮脚望了好一会,终于望见些飞扬的尘土。

“快看!状元来啦!”

街上的人顷刻之间沸腾起来,欢呼声不绝于耳。好些在店铺里纳凉的人也挤到街边,招着手,人群攒动。

圆脸姑娘被推挤的不耐烦,刚想找个出路离开,抬头一望,却见人群中间出现一道黑影。黑影慢慢清晰,一个黑衣女子,骑骏马奔腾而来。

衣襟飘飘,身姿翩翩,青丝拂面,笑容明媚。

她发髻上簪满各色花卉,衣摆中还兜着好些,衣服上的暗纹在阳光下时隐时现。

林欣儿拉了缰绳,马儿扬蹄停下,观者这才看清她的相貌。一时间,又是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要不说她是状元,都要以为是哪里的花魁来了!”

“如此美貌又才华横溢,就算让小爷我嫁给她,我也愿意!”

“姑娘!赏朵花吧!”

话音刚落,花瓣似雪般飞落,纷纷扬扬,落在两道观者的肩上头上,这热闹的地方又添了色彩。

街上再次暴起一阵欢呼声,响彻云霄。

林欣儿穿过那片如雷的呼声,策马扬鞭入了杏园。

杏园是历届曲江宴的举办地,南邻曲江池,可容万盏花灯;北有杏林,可观满园芳菲。园中有亭台数座,小湖数潭。

林欣儿将马停到园门边,拴好缰绳,走到马前,额头相抵,轻抚马儿,后转身入了园。

黑衣暗纹,白肤朱唇,艳花簪饰,杏眼灵动,满园春色不及一人抬眸一瞥。

瞬间,有簌簌目光落到欣儿身上。

杏园里已是万众云集,宴席满园。已有人醉卧花间,又有人泛舟赏湖,更有甚者解衣露体癫饮于草地之上,好不快活。

欣儿泰然自若,身姿挺拔,全然不顾旁人或羡慕或厌恶的目光,草草应付了几个人的恭维招呼,自顾自悄悄走到两个聚首议论的人身后,借这二人身后一排密竹枝作掩,偷偷观察。

“刚刚那谁啊?”说话的人着金纹墨绿长袍,腰佩碧玉,腰圆体肥,鼻孔朝天,一副傲慢样子,看样子是个富商。

“李恩人,此人是新科状元,林欣儿。被授了廷尉监,辅佐廷尉办案。”

回话的人名傅麟,是商国派来参国的暗士,但并不受重视,俸禄又寥寥,平常生活开支,全靠面前这位“李恩人”资助。

那位“李恩人”,原名李启,总是一脸蔑视的意味,喜欢翻眼看天,冷笑道:“一介女流,还新科状元,还做官?不知是把贞洁扔谁榻上才换来的!”

这位“李恩人”自己考了十几年进士没中过,曾被人耻笑。而后莫名其妙一夜暴富,扶助了好几个穷举人上了榜,这才挽回一点颜面。

李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越来越得意,尖锐的笑声马上要刺破周围喧嚣。

傅麟眼球一转,压低了声音,转了话头:“恩人可收到消息,上头安插来个领头的,代称’鸩鸟‘?”

李启闻声,立马收了笑,也压低了声音:“上头给你传了密信?怎的没给我?”

傅麟偷偷瞥一眼李恩人,继续说:“这次上头亲笔写信来,估计是派来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不知会不会是新王培养那位从来没露过面的暗士。”

商参两国相争,已经持续了十几年,直到三年前商王帮助在商国做质子的参王回国登基,参王又助商王夺位,两国关系这才缓和一些。

虽说是缓和,但也只是没再“明争”,“暗斗”却没有停过。

暗士,便是商国派到参国的细作,监视参国的动向。

这位李恩人便是老商王派来的暗士头目,又要管理暗士俸禄,记录开支。

而新王上任后,据说亲力亲为培养四大暗士,其中三人其相貌、出身经历,皆有传闻,剩下那人没露出过一丁点庐山真面目。

听了这话,李恩人的脸一阵青,冷哼一声:“什么大人物,没我的同意,在参国照样活不下去!”

听到这里,竹枝后的欣儿轻轻一笑,缓缓走了出来,对着面前两人恭恭敬敬行了礼。

傅麟微笑点头以示回应,李恩人又昂起头,将面前这姑娘上下打量几番,嘴角带了一抹邪笑。

欣儿恭谨道:“久闻傅大人盛名,今日终得一见,鄙人不才,准备一份薄礼,还请大人收下。”

傅麟一怔,转而换上笑容:“老夫不过一介小官,姑娘真是有心了。”

李启站在一边,脸色又青了起来。

这李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财大气粗,又跟朝廷重臣交好,谁见了他都得是恭恭敬敬奉承着,现在一个新科状元竟敢把自己撂一边?

便嗤笑道:“呵!这刚授了官职,就来巴结人了?”

李启斜眼一瞥傅麟,又是一声冷笑:“还偏偏要巴结一个烂泥巴,你这状元……”

说罢,又上下打量欣儿一番,目光落在某处,咽一下口水,调戏道:“还不如给我去当个小妾,保你的富贵,嗯?”

林欣儿瞪大眼睛,抬眼看着李启,没说一句话。

李启得意笑了:“开个玩笑罢了,大名鼎鼎地状元听不出来,脑子这么笨?你这状元名号是跟谁买来的?!”

话到末尾,李启故意放大了声音,引得周围人探头。

傅麟低着头,笑得僵硬,交握的双手搓了又搓,慌张抬眼看了一眼林欣儿,倒吸一口气,手搓的更用力了。

眼前这姑娘竟像没听到刚刚那厮说的话一样,面无波澜,抬眼直直盯着李启:“为了我的前程,总归,不能跟考了十几年的人买!”

李启闻言,勃然变色,刚要说话,又被林欣儿打断。

“啊!鄙人确是糊涂了,李大人都没考上官,鄙人这是想买都买不成!只得是自己考上了!”

李启瞪大了眼睛,气的颤抖手指着林欣儿,五官扭成一团:“你!你这嚼蛆!胡说什么东西!”

“哎!李大人莫要生气!”林欣儿悠悠道,“都是些玩笑话,凭李大人这十几年的积淀,定能听的出来!大人,您说呢?”

李启一张脸憋得通红,气的吐不出一个字,低声骂着些什么,狠狠地盯着林欣儿:“有你好看的!”

说罢,猛甩一下衣摆,背了手,转身离开。

傅麟一直低着头,心脏猛跳:这状元到底是年少,嘴上一点没有遮拦,这下是彻底得罪了人!

心里想着,抬眼看看林欣儿,只见林欣儿目送了李启远去,转头似是松了口气:“李启终于走了,我们便可以谈正事了,傅大人不如先看看鄙人这份薄礼?”

傅麟一怔,而后释然般吐出一口气,似欣慰般笑着,满脸皱纹暴露无遗,频频点头:“对对!哈哈哈!先看先看!”

说罢这傅老头是个任人捏的软柿子,别人斥他、笑他、骂他、唾他,他从不还嘴,恭维佯笑半辈子,大家都说:

他“身无半片鳞甲,空有一身戏骨”。

现在忽然来了个敬重他的有为青年,他这心里是真的欣喜。

傅老接过欣儿递来的木管,倒出几根羽毛。

蓦地变了脸色,瞪大眼睛,拿着木管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几片轻羽,阳光下泛着艳紫,羽毛尖端又是浓绿,被杏园中的绿柳白花衬的更加诡异。

颜色如此诡异的鸟类只有一种——鸩鸟。

是密信中那代称——“鸩鸟”!

傅麟惊恐抬头,微微退一步。

欣儿走近一步,拿起一根羽毛,肃然沉声道:“麻烦傅老将此物交与众暗士。”

又退后一步,微笑道:“至于李启,我自会好好关照他,日后不劳您费心了。”

随后双手交叠与胸前,俯身推手再行礼:“告辞。”

说罢,转身踩过草坪,悠悠走到李启身后。

那厮正听着一位新进士饮酒作诗,依旧是鼻孔朝天。

林欣儿拿手中的羽毛,再他背上随意扫了几下,冷冷一笑,手一松,羽毛飘飘然落到地上。

欣儿也不理会,眸子都没低一下,抬脚踩在羽毛上,离开此处。

阴云毫无征兆的遮住了太阳,园里的芳菲都暗了面色,一阵风呼啸而过,吓得花瓣纷纷飞落。

阴云下,傅麟只觉得越来越恐怖,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竟是上头新派来的领头!

宴会进行的火热,笑声四起,喜气融融,但那傅麟无心享受。

片刻后,天日重明,阳光再次洒在众人脸上。

*

这场盛宴持续之子时,宾客纷纷离去。暮霭沉沉,遮了残月,参国京都一片寂然。

花树后的街上,准备车马的伙计打了个冷颤,缩着脖子搓搓手,不敢怠慢手中的活。

不久,那个身着金纹墨绿长袍,腰圆体肥的李启,被仆人搀扶着跨入马车。

四周漆黑一片,花树的影子同黑暗连在一起,只有仆人提的两盏灯笼熠熠的光亮。

忽地,月光穿破薄云,路旁屋檐上本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暴露于月光之中,身型轮廓渐渐清晰。

此人黑衣蒙面,杏眼微垂,眼中映着一点冷光,静静俯视一切,正是林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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