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影系列:桔梗花_第一卷初心萌_第一章
一
“没事的。”颜亦安拍了拍两兄弟的肩。
两个少年长得几乎一摸一样,唯一能区分他们的只有发色。头发偏棕的男孩叫颜慕卿,是哥哥。旁边个子稍微高一点的黑发男孩,弟弟,叫颜慕熙。
两个人都穿着校服,看起来像是临时赶回来的一样。他们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等待结果……
“叔……我爸妈他们…”颜慕卿转头问颜顺。
“没事的,他们会挺过来的。”颜亦安知道这只是在自欺欺人。
“嗯……”颜慕卿乖巧地点点头。
走廊里陷入沉默。手术室门口座椅上的两位,是慕卿和慕熙的祖父祖母,另外一侧坐着他俩的外祖父母,以及他俩的一儿一女——卿、熙的舅舅、阿姨。
“亲爱的,姐姐她会没事的,对吗?”沈秋颤颤巍巍地拉了拉颜亦安的衣袖。他们是对夫妻,还有个小女儿,今天不在场。
“说什么傻话?哥哥和嫂子他们不会有事的。”颜亦安拍了拍妻子的手被。
“患者家属……”手术室的门被推开,身着绿色手术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摘下了口罩:“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请节哀。”他低下了头。
“什么?姐姐她!”沈秋失态地站起来大喊,然后靠在沈亦安的肩头痛哭。
“洛儿啊!老头子……你说怎么会这样啊!”沈老夫人泪流满面,沈老先生只能拍拍她的肩安慰。
“亲家,请节哀。”颜老夫人克制着哭声,先安慰她的老闺蜜沈老夫人。
“啧……”沈思衡拍了一下大腿,烦躁地抓头,似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正当大家都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没人在意,一直站在手术室门口的两个未成年孩子,失去了双亲。
“哥,我们是不是…没爸妈了是吗?”颜慕熙扯了扯颜慕卿的衣角。
“嗯,是。”颜慕卿强装镇定,保住颜慕熙,“想哭就哭吧!有哥哥在呢。”他更像是自己宽慰自己。
“嗯……”颜慕熙就这样靠在慕卿的肩头,没哭。他的面部表情相当平静,可轻颤的身子暴露了他的惊慌。
二
“那这两个孩子呢?谁带?”沈思衡率先想起两个被撂在一旁的孩子。“总不能放着他俩不管吧?他们快高考了!”
“我带着吧!我答应哥哥,要一直照顾好他们俩的。”颜亦安安抚好怀里的沈秋,自告奋勇地说。
“我没问题……”沈秋抽噎着,她从小就粘着沈洛,现在最亲爱的姐姐忽然离她而去,她心里能好受吗?
“哎,等这两个孩子高考过后,再说吧!”颜老夫人发话了,大家都没反驳。
“就这么定了,姐姐、姐夫的葬礼,我来办吧!大家都先回去休整一下吧!”沈思衡站起身,和急救医生沟通去了。大家坐了一会儿,调整好情绪后,都各回各家去了。
“走吧!我带你们回去,亦安还要接伊伊呢……”深秋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两个孩子,开车回家。很奇怪,两兄弟一言不发,坐在汽车的后座,相互依偎着。沈秋通过后视镜,瞥了眼他俩,很心疼。
“没事的,今后阿姨家就是你们的家,你们……我们会抚养你们的…”沈秋语无伦次,但还是努力安慰两个比她小十五岁的孩子。到了家,沈秋还是没忍住,关心道。
“我们没事,请给我们点私人时间。我们需要单独谈谈。”颜慕卿拉过慕熙,道。
“好……你们的房间在二楼左转右侧第三间房,伊伊的隔壁。最近家里有点乱,你们两个先睡一个房间,高考结束后我再腾出来一个房间给你们。抱歉了。”沈秋满怀歉意。
“没事,理解。”颜慕卿点头,颜慕熙也学着点头。两人上楼了。
来到二楼,房间很大,正中间是张两米x两米的大床,左侧是阳台,挺大,可以在那儿看看书喝喝茶之类的。右边有个浴室,以及一个能容下四五人的超大浴缸,做了干湿分离。
“我们需要谈什么?”关上房门,颜慕熙坐在床边。
“不谈什么,我…只想逼逼风头。”颜慕卿在他身边坐下。“我不敢相信,爸爸妈妈…都走了……今天早上,我们还在一起次早饭,可现在……”颜慕卿没继续说下去。
“嗯……哥哥……”颜慕熙唤了他一声。
“怎么?”卿扭头看他。
“我们没有爸爸妈妈了。”他眨了几下眼,满面无辜,好像才反应过来,他们父母双亡的这个事实。
“没事,我会陪着你的。”颜慕卿抱住了他,轻拍他的背安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真的?”
“真的。”
“可妈妈说,她和爸爸也会一直陪着我们的……”
“……”颜慕卿没再说话,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些。
三
“亲爱的,我回来了。”颜亦安走进大门,沈秋接过他手里伊伊的书包。看了眼跟在后面抽噎着的颜伊。
“妈妈,阿姨…叔叔阿姨是真的……”伊伊带着哭腔道,显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嗯……是真的。”沈秋点点头。伊伊努力让泪水不掉下来,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吵不闹的。
“叫慕卿和慕熙下来吃饭吧?早点睡,明天他们还要上学呢!”颜亦安道。
“好,我去吧!”沈秋点点头,还没来得及把伊伊的书包放下,身体就已经走到二楼,准备敲响房门了。
“慕卿、慕熙,准备出来吃饭吧!”她的语气很温和,听起来令人暖暖的。
“嗯,好。”回答很简单,是慕熙说的。沈秋先下楼了。
“你说两个孩子,能接受吗?”沈秋拉开餐桌旁边的椅子,坐下,对身旁的颜亦安道。
“不能接受也没办法,只能让他们自己去慢慢适应。”颜亦安摇摇头,用公筷夹了点青菜给沈秋。
“伊伊,过去吃饭啊?”颜慕卿在下楼时看见伊伊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
“嗯……”她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走到她妈妈身侧,拉开椅子,坐上去,扒拉碗里的菜。
“中餐,我记得你俩挺喜欢吃的。”颜亦安努力找个话题。
“嗯,因为妈妈做中餐最拿手。”颜慕熙轻点头,夹了一块红烧排骨给他哥哥。
这算是把天聊死了。
“哥哥,没事的,今后我家就是你们家。你们把我还有爸爸妈妈当家人看就好了,不必拘束。”伊伊擦了擦眼泪,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明明自己还在伤心着呢,却想着先安慰受伤最大的两位。
“呵呵,伊伊长大了,都会安慰人了。”颜慕卿笑了笑,对伊伊道:“那你能不能先停止嚯嚯你碗里的米饭?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伊伊很快接上了后半句,然后低头乖乖吃饭。
“很会哄孩子啊!”沈秋摸了摸伊伊的头发,夸赞道。
“嗯,小时候慕熙也不喜欢吃饭,我好像也是这么哄他的。”颜慕卿看了一眼慕熙,慕熙傲娇地努了努嘴。
大家其乐融融地畅聊着,像极了真正的一家人。即使大家都知道,这只是暂时逃避现实的自欺欺人罢了。
四
吃完晚饭,颜亦安陪着伊伊在琴房作曲,沈秋则在给两兄弟介绍别墅的每个角落,好让他们更快适应这个新家。
“早点休息吧!你们明天还得去上学。你们父母的事交给你们舅舅去办就好了,没事的,放心吧!”沈秋陪他们逛完后,将他们送回了房间。
“嗯,有劳阿姨费心了。我们想早点休息,晚安。”颜慕卿接过沈秋递给他的有关房子基本构造的资料,道。
“晚安。”慕熙站在哥哥后面,补充道。
“嗯,晚安。好好休息。”沈秋眼神落寞,关上门退了出去。她知道,两个还未满十八的孩子,是接受不了父母的忽然逝去。即使表面演得再好,眼里的悲伤是藏不住的。
“哥哥,我先去洗澡了。”
慕熙走进了浴室。门被关上了。慕卿坐在书桌前,他们的许多书已经被人送过来了,但颜慕卿现在对书不感兴趣。即使那是他最喜欢的。
五
“睡吧!今天这一天够糟心了。”等颜慕卿洗好澡出来后,看见慕熙还靠在床边,接着夜灯看书,便上前轻轻夺过他的书。
“嗯,睡了。”慕熙摘下防蓝光眼镜,侧卧在床边。
“过来点吧!你就抱着我睡吧!”颜慕卿爬上床,拍了拍他的背。
“嗯……”慕熙听话地翻身,抱住慕卿。
“你是机器人还是提线木偶?怎么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颜慕卿打趣道。
“嗯……我只听哥哥的话。”慕熙没看他,道。
“也别全听我的话,我的话…有时候也不一定正确。”颜慕卿揪了一下慕熙的头发。
“至少哥哥绝不会害我,对吗?”
“当然……”
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中,两人昏昏睡去……
对于这两个孩子来说,目前他们的关系,应该是除了死亡,没什么能将他们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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