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带着无尽的恨意和悲凉。
林月如被她的气势震慑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皇后林婉儿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她脸色苍白,显然还没好利索,看见眼前的景象,皱了皱眉:“月如,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不快给清嫔姐姐道歉!”
“姐姐!”林月如委屈地哭了起来,“是她冤枉我!我没有下毒!”
林婉儿叹了口气,转向沈清辞,语气带着几分歉意:“清嫔姐姐,月如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姐姐,还请姐姐不要放在心上。她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那样的事,陛下已经罚过她了,还请姐姐高抬贵手,饶了她这一次吧。”
沈清辞看着她,这个永远端庄得体、永远温柔善良的皇后,只觉得无比讽刺。
“皇后娘娘,”她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如果被关在慎刑司的是你,如果含冤而死的是镇国公,如果失去孩子的是你,你还会这么说吗?”
林婉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翕动了几下,却说不出一个字。
沈清辞不再看她,目光落在林月如身上:“想让我饶了你?可以。除非你跪在我父亲的灵位前,磕三个响头,承认你们父女的罪行!”
“你做梦!”林月如尖叫起来,“我父亲是国之栋梁,怎么可能有罪!你父亲才是通敌叛国的奸贼!”
“你找死!”沈清辞猛地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林月如砸了过去。
茶杯擦着林月如的脸颊飞过,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林月如吓得尖叫一声,躲到了林婉儿身后。
林婉儿护着妹妹,看着沈清辞,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几分愠怒:“清嫔姐姐,你太过分了!”
“过分?”沈清辞笑了,笑得眼泪直流,“比起你们林家对我沈家做的,我这点过分,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这时,萧彻走了进来。他显然是听到了里面的争吵,脸色阴沉得可怕。
“怎么回事?”他沉声问道,目光扫过满地的狼藉,最后落在沈清辞通红的眼睛上。
林月如立刻扑到他面前,哭哭啼啼地说:“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清嫔姐姐不仅冤枉臣妾下毒,还辱骂家父,甚至拿茶杯砸臣妾!”
林婉儿也适时地开口:“陛下,此事都怪月如不懂事,冲撞了清嫔姐姐,还请陛下不要怪罪姐姐。”
一个哭诉,一个“求情”,一唱一和,将沈清辞塑造成了一个蛮横无理、挟私报复的恶人。
沈清辞冷冷地看着他们,没有辩解。她知道,在他心里,或许早已认定了她是这样的人。
萧彻的目光在沈清辞脸上停留了很久,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那片化不开的悲凉,像一根针,扎得他心口生疼。
“林月如,”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可知罪?”
林月如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陛下,臣妾……臣妾无罪啊!”
“无罪?”萧彻拿起桌上的一份卷宗,扔在她面前,“这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与南疆部落通信的密信,你还有何话可说?”
林月如看到那些密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浑身颤抖起来:“不……不是我……这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萧彻冷笑一声,“信上的笔迹,与你给你父亲的家书一模一样。你以为,朕查不出来吗?”
原来,他在查沈太傅案子的同时,也顺藤摸瓜,查到了林肃与南疆部落私下勾结的证据。所谓的沈太傅通敌,不过是林肃为了掩盖自己通敌的罪行,而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林月如下毒陷害沈清辞,也是受了林肃的指使,想借此彻底除掉沈清辞这个隐患。
真相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剖开了林家伪善的面具。
林婉儿也惊呆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密信,又看向自己的妹妹,嘴唇颤抖着:“月如……这……这是真的吗?父亲他……他真的……”
林月如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彻看着林婉儿,眼神复杂:“皇后,你都看到了。林家父女,通敌叛国,罪无可赦。”
林婉儿踉跄着后退一步,泪水模糊了双眼:“陛下……求您……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饶了父亲和妹妹吧……臣妾愿意……愿意辞去后位,只求陛下开恩……”
沈清辞冷冷地看着她,心中没有一丝怜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萧彻的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沈清辞别开眼,声音平静无波:“陛下是天子,当以国法为重,何必问我一个后宫妇人。”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萧彻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他知道,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不会原谅他了。
“李德全,”萧彻闭上眼睛,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传旨,镇国公林肃,勾结外敌,罪大恶极,抄家灭族!林月如,同罪,赐毒酒!”
“陛下!”林婉儿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林月如则彻底崩溃了,她疯狂地扑向沈清辞:“是你!都是你害的!沈清辞,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侍卫及时拦住了她,将她拖了出去。她的哭喊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风中。
碎玉轩里,终于恢复了寂静。
萧彻走到沈清辞面前,看着她苍白的侧脸,低声说:“清辞,沈太傅的案子,朕会为他平反昭雪,恢复名誉。”
沈清辞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窗外,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多谢陛下。”
只是一句轻飘飘的多谢,没有感激,没有喜悦,仿佛他做的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萧彻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疼得无以复加。他知道,他为沈家平反,或许能告慰沈太傅的在天之灵,却再也暖不了沈清辞的心了。
那些刻在她心上的旧痕,早已深入骨髓,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抹平了。
他默默地转身离开,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沈清辞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才缓缓转过身,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泪水终于决堤。
父亲,你的冤屈终于洗清了。
可是,爹,我的心,也跟着死了啊。
窗外的风,依旧呜咽着,像是在为谁哭泣。那几盆墨兰,不知何时,落了一片叶子,在地上蜷缩着,像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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