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三十一章

如厕出来,凌莘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门,压低声道:“茅厕都建得这么豪华。”

不愧是赵宫。

他跟随着宫人急匆匆往回走,半道忽而听得假山石后有争吵声。

“你为什么不禀报王上?”

“低声些,难道这光彩吗?”

他立马捂住耳朵,埋头走得更急。

这种环境,这个时间,躲这里吵架,能有什么好事,别一会儿把他这个无辜路人搭进去了。

“可是你见死不救就光彩吗?”

“王上最是厌恶这等行径,你想让我被王上厌弃?”

“我连妹妹都搭给你了,你就是这样对待我?”

“你还敢提?你妹妹跟了我第二年就随别的男人跑了,此事我都没找你算帐!”

“要不是你床上雄风不振,我妹妹何至于跟人一走了之?”

“你还敢说!”

“我有什么不敢说!我为了治你的臭毛病,送了多少补药,你是全然不念我的好。忘恩负义的家伙!”

“我忘恩负义?我家中采购的美姬哪一次不是紧着你挑,我的女人,全部是你挑剩下的!”

哦豁,互揭老底!

雄风不振,这话说得真直白,也不知道是怎么个不振法。

凌莘摸下巴嘿嘿一笑。

几步外的宫人回过身,直盯着他,他才反应过来,他听墙角听得太入神,忘了走。

他冲宫人竖起手指,“嘘。”

宫人没有作声,站在原处等他。

他悄悄凑过去,便听一人气愤道:“上回我宠爱的美姬,你夸她貌美,我二话不说立马送到你家,你敢骂我忘恩负义?我看你才是忘恩负义!”

“我忘恩负义?!哼,幽州一事是谁给你擦的屁股,你莫忘了。”

“若不是你这头耽误,幽州粮饷何至于延迟送出误了开战时机!”

一人暴喝,“你够了!到现在你还坚持认为是我的错!”

另一人不依不饶,“我告诉你,这事我提多少回都不够!当时我去找你,你还赖在美姬床上起不来呢!”

“咚!”

声音骤静。

片刻后。

一人不敢置信开腔,“你打我?凭我们十年交情,你竟然敢打我?老子跟你拼了!”

“你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可不怵你!”

“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随后,窸窸窣窣声响起。

凌莘低头,与地上四只眼睛大眼瞪小眼。

宫内烛火通明,幽幽照亮三张脸庞——

凌莘静默。

若是他早知这两人打着打着会打到地上滚出来,他就不在这里听墙角了。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他冲地上两人点点头,一脸若无其事抬腿走人。

脚步略急促,迅速消失在拐角处。

回到大殿坐下,殿中舞姬已退下,乐师们的演奏换上乐曲。

御史大夫公子侧首,“怎的去了这么久。”

凌莘以手掩唇,附到他耳畔,“我刚刚看到有人打架。”

御史大夫公子微讶,“是谁?”

凌莘实诚道:“不认识。不过有一个雄风不振。”

御史大夫公子:“……”突然没办法接话。

亏得凌莘没详细描述一番如何雄风不振,只问起今夜来此的目的,“你什么时候求情?”

御史大夫公子道:“我方才已向王上求情。”

凌莘直白道:“王上怎么说?”

御史大夫公子道:“王上未答应,亦未拒绝,让人看不出他的打算。”

年轻君王的深不可测,众人早已习以为常。

凌莘端起酒樽,放到唇边,情不自禁望向上方。

主座上的君王似有所感,微微别过头。

凌莘慌忙收回目光,隔得太远,他应该没看到自己。

不多时,殿外进来两人,他随意扫一眼过去,却见两人鼻青脸肿,正是先去假山石后互揭老底打架的那两人。

两人怒气冲冲向主座走去,在主座下二十步外停步行礼,“王上。”

君王一如既往的冷漠,“请起。”

一人指着另一人告状道:“他打臣。”

语气铿锵有力,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周围一圈人听见。

众人谈笑顿止,连连看过去。

另一人气不过,怒道:“分明是你先打我!”

一人道:“明明是你先!你推了我!”

另一人怒不可竭,“我何时推你了?你找出证据,莫要血口喷人!”

一人胸膛上下起伏,可见他亦处于怒火攻心状态之中。他向身后环视一圈,锁定一个目标,大步流星走过去。

凌莘眼睁睁看着那人穿过众人来到他面前,不由分说揪起他往主座下走去,口中一边道:“此人可为我作证。”

凌莘在众目睽睽下猝不及防被逮出来,那人一甩手,将他扔在大殿中间——

他心里哀嚎,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他慌里慌张抬眼,毫不意外对上一双淡漠如寒星般的双眼。

主座上的年轻君王唇微动,吐出两个字。

没有人听得清,但是凌莘偏偏知道,他口中念的是——

——凌莘。

另一人气笑了,“好啊,我便问问他,到底是你先动手,还是我先动手!”

他转身面对凌莘,满脸凶恶道:“喂,小子!你来说说,你看到的是我动手还是他动手?”

凌莘坐在地上,无辜仰头,“我不知道。”

一人揪起他的前襟,“你不知道?你被他收买了是不是?”

赵人多高大魁梧,凌莘在他手里跟小鸡仔似的,对比分外明显。

凌莘深深叹一口气,“我真的不知道,我连你们谁雄风不振都分不清。”

此言一出,大殿静得落针可闻。

纵使两人鼻青脸肿,亦从青肿下看得出,两人皆面红耳赤,讷讷不成言。

众人纷纷看向座上君王。

君王似在放任他们吵,吵到不愿吵了再开口,冷漠道:“因何事?”

两人顿时噤声。

然而君王问话,不能不回。

一人便含糊道:“因粮饷一事。”

大殿再度一静。

好似此人提了不应提的事。

凌莘再好奇也不敢抬头,他现在感觉头顶上有一道目光,锐如箭,深如渊,威慑力甚重,吓人得要命。

良久,年轻君王缓缓开口,打破一室沉寂,“此事稍后再议。”

不约而同的,在座众人皆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凌莘忙不迭滚回座位,再不敢往主座上看。

接下来的气氛多了几分小心翼翼,人们强撑到最后,迫不及待散宴离去。

凌莘正欲跟随御史大夫公子离去,一名内侍匆匆来到他身边,低语,“公子,王上有召。”

凌莘脸一僵。

御史大夫公子古怪地看了他几眼,问道:“王上可有说是因何事?”

内侍道:“不知。”

御史大夫公子拍拍他的肩,同情道:“那两人打架是他们的事,你能开口则不开口,莫在王上面前失言。”

平白无故撞上这桩事也是倒霉,但愿他平安无事归来。

凌莘苦哈哈道:“我知道。”

——————

内侍带他来到一处偏殿,殿内只有两名宫人正在点灯。

内侍与他道:“公子稍候片刻。”

说罢,退下。

凌莘双手拢在袖中,东张西望。

这一处偏殿没有前头大殿那么宽阔,也是深色色调为主,庄严而霸气。

须臾,门打开。

凌莘飞快回头。

门外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他走了进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凌莘的心尖上,令得他心头直发颤。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

喜悦。

久别重逢的喜悦。

他深深吸气,挥袖行礼,“参见王上。”

“请起。”

他站起身,与座上那道视线对上,张了张口,终是没说。

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问他你还好么?

一别八年,从逃亡的质子一跃成为大赵最尊贵的君王,还有谁能比他更好?

赵则开口,语气淡如清水,“一别八年,过得可好?”

凌莘哑然失笑,他没问的话,反倒让他问回来了。

他大大咧咧道:“还行吧,当时受伤被韩施救回去了,在他府上养了一段时间,后来去过很多地方,见过一些有意思的人,遇到不少趣事,但总归是一个人的旅程,难免有些孤独。”

赵则眼眸凝着他,“你可知寡人曾派人寻过你?”

凌莘惊得瞪圆了眼睛,“找草民干什么?”

他不会想杀人灭口吧?毕竟他见证了他人生中最低谷的岁月。

赵则抿起唇,淡漠得愈发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寡人答应过你的事,便不会食言。”

凌莘挠挠头,“王上答应过草民什么事?”

为什么他想不起来了?

赵则道:“带你回国。”

凌莘:“……”

他诚心诚意道:“王上,你可真执著。”

这话是真心话,绝非讽刺。

赵则亦听出来了。

凌莘感受到,长大的后他,比起少时的他,更为冷漠和寡言少语。

凌莘由衷感慨,“王上好像没变,又好像变了不少。”

赵则道:“变化在何处?”

凌莘道:“长得比小时候更俊了。”

赵则垂眸,端起茶盏,“你今日过来,只是为了说这样一句话?”

凌莘心中惊叹,这人,这人,果然一如既往的直接,什么都瞒不过他的双眼。

他上前两步,狗腿子搓手,谄媚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位朋友,他被关进了大牢,我想救他出来。”

赵则淡声道:“叫什么?”

凌莘嘿嘿笑道:“韩如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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