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一边琢磨,一边准备去厨房帮忙。就见云公子走了进来。
“云清,你回来啦。”毕竟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段时间,林若觉得应该有些交情了。
“咳,林小……”云公子突然有些结巴了。
“你可以叫我林若,不嫌弃的话,叫若儿也可以。”林若抢着答道。
“嗯,林若,你今日不是早早就下山了吗。”云公子看起来有几分局促。
“对呀,多亏了你呢,今天那些药材卖了好价钱,等下我跟爹说,让他分些银子给你。”
“不用,昨日夫人不是已经给了我报筹,再说我不缺钱的,你们不是要买院子吗?你们把钱留着吧。”
“那好吧,改日我为你准备一份礼物,也表达一下我的感谢好不好。”林若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带了点撒娇的味道。
“嗯……好吧。”云清又问道:“对了,今天有发生其他什么事情吗?”
“今日回来我与爹在陷阱里发现一位年轻公子,现在正在躺在禅房里。爹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一直昏迷不醒。”
“是吗?那我也进去看一下伤者吧。”
“行,我也一起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那间禅房,云清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伸手拨了拨他的眼皮,又摸了摸脉搏。
“云清,你还懂医术。”林若满眼崇拜看着他。
“略懂一二。”就见云清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捏开男子的嘴,塞了进去。林若见状赶紧把水拿过来,云清抬起男子的上半身,又伸手接过了水,放在了他的嘴边,慢慢的喂了进去。
“慢点,慢点。他吞下去了也。这药是什么药呀。”林若有些惊奇。
“只是活血化淤药丸,我自道观长大,除了学习符箓和法术,炼丹也是众多所学中的一项。”云清轻轻放下男子。
“云清,你真厉害,你怎么什么都会呢?”林若对他的崇拜又上了一个台阶。
“哪里哪里。”云清嘴里谦虚着,可嘴角却开始有些压不住。
突然旁边传出了一阵轻微的呻吟声,就见躺在床上的男子,手扶着额头,试图坐起,但身体的沉重让他再次倒了下去。林若见状赶紧去扶他,却见云清已经抢先扶起了他。
“公子,你感觉怎么样吗?”林若紧盯着男子的脸,生怕错过一丝细微表情。男子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努力辨认眼前的景象。苍白的脸色慢慢有了一丝血色。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嘶哑的问道:“是你救了我?”
“是家父还有这位云公子。”林若用眼神示意扶着他的云清。
“多谢你们,等我的人找来了,我必定重金答谢你们。”
“公子严重了,哪能见死不救呢。公子要喝点水吗?”见他点点头,林若赶忙将装满水的茶碗递了过去,男子接了之后小口小口的把水喝完了。
此时林大奎和苏若禾端着煮好的粥过来了。“你醒啦!”林大奎大步走了过来,凑近看了一下男子的脸色。
“是恩公救了我吧,我依稀见过恩公的脸。”男子看着林大奎,面露惊喜。
“什么恩公不恩公,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林大奎豪气的挥了挥手。
“公子刚刚醒来,应该饿了吧,可要食用些易克化的粥。”苏若禾止住了寒暄。
“对,对,应该是饿了,喝点粥吧,这粥好,里面加了药材煮的,要不,我来喂你?”林大奎接过苏若禾手中的粥碗。正准备上手时就见男子说话了。
“多谢恩公,在下感觉好多了,我自己来。”林大奎把粥递了过去,男子端起碗,在四双眼睛的紧盯下,慢慢喝完了那碗粥。即便在如此糟糕的处境下,他的一举一动都尽显仪态万方。男子放下碗,开口道:
“承蒙各位的关照,在下燕贺之,字君华,乃京城人氏,一路游学到此地,不想却在山道遭遇到一伙山贼,我与小厮冲散了,我的马被箭射中一路狂奔,最后把我摔下来了,余下的我就记不太清了。”燕公子用手抚了抚他的头,神色有些痛苦。
林若见状,忙说道:“燕公子刚刚醒来,先好好休息吧,等休息好了再聊。”
“是的,燕公子先把身体养好,余下的以后再说。”云清附和道。
几人把燕公子扶着躺好,然后轻轻拉上门,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外,林若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娘,今天我们吃点什么呀!”
“你与你父亲今天不是买了很多食材回来吗,我们一起去厨房看看你想吃点什么。”
“云清,我们一起吃晚膳吧,我去煮好吃的给你好不好。对了,云清,你喜欢吃什么呀!”林若语气殷勤。
“我都可以,那辛苦你了。”云清依旧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厨房里,背篓里的食材已经拿出来放好了,猪肉,鸡肉,大骨蔬菜都有。
“娘,我们今天吃鸡肉炖菌子好不好,上次在山上捡的菌子晒干后,香得不得了,我早就馋的不行了。”
“好,好,娘去烧火。”苏若禾自觉的走到了灶台后。
“爹,你帮我把鸡肉剁一下吧。”就听见“咔嚓”,林大奎手起刀落,鸡就一分为二了。随着菜刀的起落,鸡肉被剁成均匀的块状,剁好的鸡肉被放进了陶盆里。
“若儿,交给你罗。”
“好的,爹,我先吊个大骨汤。明天早上想吃馄炖,正好今天买了猪肉。”
“行,都听你的。有口福咯,安儿要是回来就好了。”
“爹,那你明日下山一趟,去牙行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宅子,我们一家一直住山神庙也不太方便。住县城安儿就可以天天回家啦!”
“相公,院子一定要多看几家,院子最好大一点,有口水井,想种点菜能养点鸡鸭。”
“行,我明天去,也去看看安儿,有几日没见他了,怪想他的。”
……
在这些家常的絮叨声中,林若开始做化身厨娘。锅热,放油,生姜大蒜八角桂皮花椒爆香,鸡肉下锅翻炒,炒到微微焦黄,调料和鸡肉碰撞,香气四溢,闻一下,舌尖都能跳起舞。将泡好的鸡枞菌,牛肝菌通通放进来,让油脂和菌子充分的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后放入热水,让他们咕噜咕噜的煮在一起。调味放盐即可。菌子的鲜香,鸡肉的肥美。谱写出最家常的美味。
主食就吃最近吃到两眼发昏的馒头吧。把鸡蛋打散,一点水,一点盐,搅拌均匀。把馒头切片。将蛋液裹在馒头片上,小火慢慢煎。香喷喷的馒头片就好啦。顺便再用猪油炒个青菜,一荤一素刚刚好。
等到鸡肉炖好起锅后,林若叫来了云清。就见木桌上摆着一个大大的陶盆,陶盆里面是份量足足的鸡肉炖蘑菇,一大盆的青菜,一大盆的馒头片。虽看着简单,但热气腾腾天,香气四溢。四人围坐在桌子旁,开始边吃边聊。
“云清,你尝尝。你赶紧都尝尝”林若热情的说道,刚准备帮忙夹菜,想了一下还是缩回了手。
“林若,你自己也吃,我会细细品尝的。”云清说着夹了块鸡肉放进口中,林若一直盯着他的表情,见他细细咀嚼,脸上的表情由惊讶转为陶醉,放心了。
“这个馒头片风味真不错,我今日才知道可以这样吃。”苏若禾夸奖道。
“若儿手艺不错,鸡肉好吃,菌子好吃,馒头片也好吃。就说少了点酒。”林大奎有点遗憾。
“爹,下次,下次有机会我酿酒给爹喝。恩,我们要不要给燕公子留一点。说道燕公子,爹,你知道这片山林有山贼吗?”
“这山贼可是盘踞在此地数十年了,说起来你娘嫁给我,也和这伙山贼有关系。”
“是的,若儿,你长大了,这些事情说予你听也是可以的。当年你外祖行商,以经营丝绸为生,常年奔波于江南各地,你外祖母早逝,你娘我自小养在深闺,学的都是刺绣女红,读书也就启蒙而已。那年,你外祖决定结束漂泊的生活,他带着我和家里的仆从,还有打拼多年的积蓄,准备回故乡。哪知行到这片山脉,有山贼出来杀人越货,你祖父还有仆从全都死于这场灾难,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小蝶救了我,她和我换了衣服,引开了山贼的注意力,我没命的狂奔……”苏若禾有些说不下去了,她哽咽着,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林大奎拍了拍苏若禾的手,接着说道:
“我是在山里发现你娘的,她从山坡上滚下来,受了伤,然后还是一直在走,可能是饿的,也可能是缺水,她晕过去了。我没办法,总不能见死不救,就将你娘扛了回来。你娘在床上大概躺了有大半年,可能是你祖父去世击垮了她,也可能见到杀人的场面吓到了她,一直发烧,昏迷,咳嗽不见好。就这样我熬药熬了半年,你娘喝了半年,可能时间久了,心结打开一些了,人才慢慢好转了。这些年你娘身体一直不太好,也是因为这个。”
“若儿,你记着那些山贼和我们有血海深仇,他们这些年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家庭,偏偏官府怎么都找不到他们的巢穴。”苏若禾想起徘徊在心中多年的血海深仇,心痛的捂着胸口。
“娘,我记着了。”林若的心沉甸甸的。
“伯父,伯母,你们放宽心,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们很快就会自食恶果的。”云清如此说道。
“希望如此吧。”苏若禾神情悲悯。
“娘,我觉得你自从住到山神庙来,身体好像好些了也,你自己感觉呢?”
“是的,住在山神庙里,我每天觉得神清气爽,晚上在也没有做过噩梦,可能是山神在庇护我们。”
“快到十五了,我们准备些祭品给山神吧。”
“好,住着山神的屋子,接受着他的庇护,怎能不略表心意呢?”
“时间不早了,我们收拾一下,就都早点休息吧。”林大奎看了眼苏若禾,有些担心道。
临睡前,林若看着摆在桌上的人参宝宝。自言自语到:
“你要出去晒一下月光吗?”
“你是喜欢晒太阳?还是喜欢晒月亮?”
“我娘身体不好怎么办?”
“我的功德怎么办?”人参舒展着它的叶子,纹丝不动。
“那我睡觉去罗。”
是夜,云清看了眼熟睡的林若。眼神温柔。他凭空幻化出一个瓶子,从瓶子倒了一些液体给人参,人参抖动着身体,看起来十分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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