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心理医生的老子自然不懂楚虚的忧伤。
但是，在这位颇有好感的太清道人面前，楚虚总算止住了眼泪，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到通天怀里。
天啊！太丢脸了！他都干了些啥啊！
因为一颗水果掉豆豆，就算是上辈子某次意外，被封锁在家两个月，都未曾发生过这种事情，五年没吃东西而已，他又不会饿！
你不是奶豹，你是人，要点脸吧，不就是口腹之欲，你能克制！
小小的豹崽一脸肃然，仿佛在思考人生大事，然而，下一秒，他两眼一闭，仰头倒下，前爪上举，盖住自己的眼睛。
不行，还是好想吃炸鸡排、咖喱饭、麻婆豆腐、金沙玉米……人可以不要脸，但不能不吃东西，这些年，他差点连土都下嘴，如果不是魔界的土看着就脏，他说不定早就要试试心魔胃的消化能力。
没有美食的人生是不完美的，胖子抑郁的几率都比瘦子低！
楚虚一个翻身，不理会还在纠缠老子的通天，伸爪扒出袖口的灵果，我啃！
罪犯死前都要吃顿好的，他怎么能混得比那些人还惨。
“这是饿到了？”
也行他的吃相令通天联想起某件事情，他终于明悟，伸出右手，指腹轻轻刮过豹崽的头顶：“早说嘛，慢慢吃，还有一地呢，不够我就去东边的园子摘去。”
“咳咳。”老子在旁边轻咳，平淡的目光过来，隐藏着一丝控诉与郁闷——那些果子都是他的好吗！别当这他这个主人的面说啊！东边种的都是他的炼丹材料，全吃了，他还怎么研究丹方去！
然而，这样温柔的谴责，根本无法打动通天。
况且，即便通天懂了，说不定也会振振有词，他这是解救他们兄弟，连二哥也会支持他的！
——研究丹药总要找人试药，在昆仑山上只有三个大活人的前提下，元始与通天必然逃不了被迫成为试验品的命运，遇到成功的丹药还好，不成功的，什么稀奇古怪的效果都有，以至于，只要老子一开炉，不是通天下山，就是元始闭关，十分考验兄弟情。
通天唯有在这件事上与元始保持意见统一，而他每次捡动物回来，都要糟蹋老子的药园子，可能也正是因此，元始每次嘴上喊喊，从来没有真动手把通天和他捡的东西丢出去过。
老子怨念扫了楚虚一眼，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又不善言辞，暗示没有被弟弟接收到后，只能独自低落，眸中的光仿佛也黯淡两分。
楚虚一僵，也许是因为心魔，又或者老子周身的气息对他效果太明显，他居然清晰感受到了对方的消沉。
松开口中的灵果，楚虚犹豫了一下，是当一个不懂事的真奶豹，还是有礼有节的好孩子呢？
半晌，属于人类的廉耻观占了上风，他跳下通天的手臂，走到老子跟前，仰头上望。
老子一愣，垂下眼睛。
怎么办，他现在没钱，又舍不得不吃，再说，有钱也付不起太清果园自助餐费吧，楚虚心中纠结。
盘点了一下自己能交换的东西，心·一穷二白·魔楚虚低头，抖了抖圆润的小耳朵，轻轻在老子小腿上蹭了两下。
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实在没有，给摸给撸，积极营业。
不知道自己这番表示对方明不明白，楚虚有些忧愁，如果绒毛控的是太清就好了，卖身换粮在动物界不要太常见，披着这身壳子，他勉强也能装傻卖乖。
“他怎么了？”通天眼睁睁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一脸懵逼，他捡回来的小豹子，怎么跑去亲近大哥，是他不够野？
他心中委屈，一撸袖子：“要不，我帮你炼化横骨吧。”
今天他非得搞清楚，为啥大哥能吸引他的毛茸茸，以防日后还有此鉴！
其实直接点化更方便，但那对于无法化形的顽石用得多，小豹子天赋不差，揠苗助长不好，又会失去毛茸茸，通天当然不会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楚虚警惕后跳，躲进老子道袍，只露出两只眼，明晃晃写着拒绝。
不要！不要！披着壳子装动物就算了，能开口还装奶豹，他会尬死的！让他闭嘴！就要闭嘴！
老子右脚微动，一团软乎乎的毛绒靠近，令他想起之前膝上的触感，瞬间，同样的酸麻从脚腕传到掌心，右手不自觉蜷起，挡在通天身前。
“好了好了，修行之道，还是靠自己为好，何况他太小，不适合。”
“那我要知道，为什么他抛弃我选大哥你？！”通天一指楚虚，十分执着。
老子低头，与楚虚晶黄的眼睛对上，他心中一动，忽地蹲下身，手指梳着那身油光水滑的皮毛：“你要换我那些灵果？”
居然能明白！楚虚眼眸一亮，莫非这位也是隐藏的爱猫人士，猫语十级？！
他矜持点头，来吧，想撸想摸都可以，我就把自己当成一只真豹子，绝对不让你产生撸假货的尴尬感。
而且，他的互动感绝对顶级，随叫随到，可高冷可软萌，你需要付出的紧紧是管饭而已，本豹自理能力极强，堪称完美！
老子停下手，收回，看着指上黑色毛发。
这个……毛茸茸总有掉毛的小烦恼不是吗，连没多少毛的人类也一样呢，楚虚心虚看了一眼老子的袍角，碧色的布料上，黑色绒毛极其显眼。
不过，老子想的并不是衣服粘毛的事情，他的目光从手上移到楚虚身上，顿了顿，又轻轻揉了他两下：“是要好好补补。”
一般妖族，除了实力大进换皮毛鳞甲，其实很少如楚虚这样，手都能撸一把毛下来，这证明他的伤势不轻，只是，之前老子对他无甚感觉，打发通天喂果子就完了。
如今，楚虚意外触动了他，这样虚弱的状态自然十分碍眼。
通天总觉得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在眼前发生，自己却没看明白，他忍不住嚷嚷道：“什么换果子？那些是我给他的啊，为什么要找大哥你换？况且那些果子又吃不完，放在哪儿也是浪费嘛……”
老子嘴角噙着一丝笑看过来，通天立即闭嘴，大哥虽然从来没发火，但不知为何，每次这种表情的时候，二哥与他就都不敢说话。
他摸着自己的鼻子，心中还在委屈，为啥一只没成年的豹子都能与大哥眼神交流，他却不明白，是他太笨吗？
不对，明明他这种才是正常，大哥总是什么都不喜欢说出来，所以才学会眼神交流吧。
他嘴一撅，伸出双手：“既然小黑没问题，那我就带他走了，我会记得多喂灵果的，大哥你要是舍不得，算我头上就行。”
一只奶豹能有什么东西换灵果？哪怕那些果子不算珍贵，也是相对他们来说，通天十分有责任心的把这件事情包揽了过去。
固然，老子之前没提过，这次突然说，但通天也没有因此不高兴，他既然觉得摘兄长的果子不算什么，那么替兄长找东西补上也是应该，之前老子不需要，如今需要，如是而已。
楚虚眼睛一瞪，他一点儿不感动通天的包揽，脑后中只有一个念头：小黑是什么鬼？！他不是猫啊！
老子明白通天的想法，可他淡淡一笑，没有动手：“不必，他留在我这里便是。”
通天：“？？？”就带来看个病，怎么毛茸茸直接易主了？
“是他要与我交换，不是你，既然如此，他跟着我不是应当？”老子温温吞吞说出这番话，差点儿把通天惊掉眼睛。
怎么回事？他大哥不会是被调包了吧？！
老子一向爱清静，连对他与二哥都很少干预，通天能与元始吵架打闹，却绝不会那样对待老子，所以听到他与自己抢毛茸茸，差点儿怀疑没睡醒。
然而，看老子表情，着实不像是在说假话，通天嘴几次张合，又看向楚虚，最终，只能无奈放弃，垂头丧气离去。
没被二哥扔却被大哥抢，他要去找二哥抚慰受伤的心灵呜呜呜……
楚虚看着通天的背影，舒了一口气，心中默默道了句对不起，其实就算不付报酬，老子愿意要的话，他也会留下的，谁老子周身的道意让他舒服呢。
通天固然好，但也太过热情，跟在他身边，楚虚实在担心自己有被撸秃的风险。
现在简直是完美结局！
他身子一歪，靠在旁边的腿上，小心蹭了两下，时刻不忘记营业。
老子一顿，蹲下身来，一把一把摸着他的背脊。
看着楚虚极通人性的表现，他不禁嘴角微微扬起。
其实，当时的怨念不过是一种损失自己物品的本能反应，但他却没想到，这个小东西居然如此敏感，并有如此强的自尊心。
在走上无为之道的那一刻，老子就明白，日有升落、月有圆缺，自己未来会失去很多很多东西，他的道不允许他挽留追寻。
灵果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对通天也不算什么，只是他们早期行走洪荒时随意采集带回来，任其生长在地里。
只是，老子习惯了炼丹，那些灵果的归宿也是在丹炉，少一批固然不重要，但少炼丹材料却让他生出难得的郁闷之气。
但他的情绪太淡，他那两位弟弟从未发现过，而要不了多久，地里的灵果又会重新生长出来，所以他真的不甚在意。
不过，楚虚的表现出乎了他的意料，甚至让他生出一丝“想要”的冲动，这是与他大道相悖的念头。
“终究……不能完全心如止水啊……”老子感叹一句，在楚虚亮晶晶的眼神中微笑：“既然三弟给你取了名，那就不改，还是叫小黑吧。”
说完，他在楚虚的呆愣中把对方抱起。
得失成败，本就是互为阴阳，今日之欲，焉知不是明日之弃，无为无为，随心所欲，自是道理。
楚虚前爪搭在老子肩膀，晃神片刻，接着恶狠狠看向通天消失的位置——他不要叫小黑啊！他有名字！
老子：老婆当然要自己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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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换个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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