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渊这才意识到自己闹了多大的乌龙,赶紧拱手赔罪:“原来是李将军!巾帼英雄,失敬失敬!方才是在下口无遮拦,将军莫怪!”
李晓月深吸一口气,压下脸上的红晕,摆了摆手表示无妨,转而看向洛长离,岔开话题问道:“长离,方才那五百两银票……你何时有这么多钱财?”
“是贾浩元临别时赠我的。”洛长离答道,心中却盘算着以后得多为贾浩元美言几句,也好促成他与红娘子的姻缘。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而阴冷的气息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房间,仿佛瞬间抽空了周围的空气,让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洛长离猛地回头,只见门口不知何时已倚着一位身姿高挑曼妙的女子。
她穿着一袭设计极为大胆的墨绿色锦袍,右肩与半边胸脯完全袒露,肌肤莹白如玉,与锦袍的深色形成强烈对比。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她那裸露的右半边身躯上,布满了色彩斑斓、形态诡异的刺青——怒放的奇花与缠绕的绿色藤蔓,从肩头一直蔓延至指尖,仿佛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图腾。
她云髻高挽,簪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色宝石花,眉眼狭长,鼻梁高挺,唇色殷红。她的目光慵懒地扫过屋内众人,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淡然,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其眼。然而,那眼底深处偶尔掠过的精光,却如毒蛇吐信,令人心悸。
洛长离体内那股灼热的真气竟不由自主地加速流转,仿佛遇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力。直觉疯狂地警告他——眼前这个女子,是位绝顶高手!
她旁若无人地走到主位,姿态慵懒地坐下,翘起一条腿,光滑的小腿从袍摆的开衩处露出。江管事如同最忠实的影子,恭敬地垂首立在她身后。
“夏家的小子。”女子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目光落在夏渊身上,虽语气平淡,却蕴含着无形的压迫感,“是你要黑天匪的情报?”
夏渊在那目光的注视下,只觉得呼吸困难,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是又怎样!”夏渊强撑着气势,“你们雾鸦司潜龙会袭击我猛虎镖局的船,这笔账还没算!今天我来……”
“呵……”女子发出一串低哑的笑声,那笑声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心生烦恶。
她随手在檀木椅的扶手上一弹,一小块木屑应声崩裂,如同被强弓射出,“咻”的一声擦着夏渊的脸颊飞过,在他皮肤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而后深深嵌入他身后的墙壁,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小洞。
若她方才稍有偏移,夏渊此刻已是一具尸体。
李晓月与陈琦婷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身体微微紧绷,进入了戒备状态。
洛长离见状,立刻起身,挡在夏渊身前,朗声道:“这便是雾鸦司的待客之道?我们诚心前来交易,贵司的信誉,莫非是靠武力维系的吗?”
那女子的目光终于完全落在了洛长离身上,美眸中精光流转,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唇边勾起一抹兴味盎然的笑容:“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公子。我是雾鸦司二当家,祁文君。”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当然,道上的朋友,更喜欢叫我‘一枝花’。”
雾鸦司的二当家亲自出面!洛长离心念速转,看来黑天匪的情报远比他们想象的更重要。他抱拳行礼,不卑不亢:“在下洛长离。敢问祁当家,黑天匪的情报,贵司可有?”
祁文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对江管事勾了勾手指。江管事立刻躬身递上一个狭长的紫檀木匣。
“黑天匪行踪诡秘,其势力主要盘踞在天泉道南部数县及天波道全境。”祁文君用涂着同色蔻丹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木匣,“除了总寨位置尚是谜团,其下二十八处重要分寨的详细地点、兵力配置,尽在此图之中。小寨一两百人,大寨一千人左右……粗略估算,黑天匪众,不下两万。”
听到“两万”这个数字,李晓月心中猛地一沉。归月军如今兵力尚未完全恢复,若与黑天匪正面冲突,恐怕伤亡不小。
而陈琦婷在听到“一枝花”的名号时,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兴奋,随即陷入沉思,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雾鸦司果然手眼通天。”洛长离压下心中的震动,沉声问道,“不知祁当家对此图,开价几何?”
祁文君正用手指卷着一缕垂下的发丝,似乎在斟酌价格。忽然,一名侍从急匆匆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哦?”祁文君眉梢一挑,脸上露出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笑容,“这可真是巧了。请上来吧!”
不多时,一名身着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身材魁梧、目光精悍的随从。洛长离眼尖,注意到那两名随从所穿的武服式样,分明是官军中低级军官的制式。
那官员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祁文君旁边的空位上,翘起二郎腿,手里盘着一串油光锃亮的檀木珠子,神态倨傲,颐指气使地对身后随从挥挥手:“抬进来。”
两名随从应声抬进一个沉甸甸的木箱,箱盖打开,里面是码放整齐、白花花的银子。
“三千两白银,不成敬意。”官员斜睨着祁文君,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傲慢,“只想向雾鸦司打听个消息。”
“官爷请讲。”祁文君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慵懒的笑容,眼神却悄然冷了几分。
“黑天匪的老巢在哪儿?现在还有多少人马?”官员问道。
又是打听黑天匪?洛长离心中惊疑不定,这个看上去品级不过六七品的官员,到底是什么来路?
祁文君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意味深长地瞥了洛长离一眼,然后才转向那官员,笑容不变地问道:“还未请教官爷尊姓大名,在何处高就?打听黑天匪,所为何事?”
“哼,哪来这么多废话!”官员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头颅昂得更高,用下巴看人,“告诉你也无妨,本官乃荆县县丞,王有为!我家大人,便是荆县司使何晨光何大人!”
荆县何晨光?!这个名字如同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李晓月眼中的怒火,她放在桌下的手骤然握紧,指节发白,强忍着才没有当场斩杀这个嚣张的县丞。
“哦?荆县的何司使……”祁文君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甚至带上了一丝妖异的美感,但她的眼神,却在这一瞬间变得如同万载寒冰,杀意凛然,“那王县丞,是何司使的什么人呢?”
“本官乃是何司使的心腹,你们雾鸦司若是识相……”王有为还在洋洋自得地炫耀,话未说完——
一道凄艳的血光骤然迸现。
没有人看清祁文君是如何出手的,只见她袍袖微动,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刃已如毒蛇出洞,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王有为脸上的傲慢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愕与茫然。他的头颅与脖颈分离,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断开的颈腔中狂涌而出,溅射在天花板上,绘出大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那具无头的尸体,甚至还保持着端坐的姿势。
王有为带来的两名随从骇然变色,刚欲动作,祁文君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欺近。她左右手同时探出,快如闪电,精准地扼住了两人的咽喉。
“咔嚓!咔嚓!”
两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几乎同时响起。两名魁梧的随从眼睛猛地向外凸出,连哼都未能哼出一声,便软软地瘫倒在地,气息全无。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
方才还充斥着虚伪客套与暗中较量的房间,此刻已弥漫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祁文君站在血泊之中,墨绿色的锦袍下摆已被染成暗红,她抬手,轻轻舔舐了一下溅到唇边的一滴血珠,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慵懒而妖异的微笑,仿佛刚刚只是随手折断了三根无关紧要的杂草。
而她看向洛长离等人的目光,却比先前更加幽深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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