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绪摸完了箱子也没仔细看,反正等着皇女分配就行了。她这会对别的东西更感兴趣。
她踏过boss消亡的地面,仔细观察周遭的状况。
黑褐色的球体早就消失不见,只能看见一些在浅薄的水层上漂浮着的褐色粉末。
加德烈走到她跟前仰头看她,身材虽然矮小,气势倒是没输:“这次全靠我,半精灵。”
姜绪开门见山:“那个黑色的球是什么?”
看起来有点像某种炮弹,但爆炸后的模样和火药完全不同。
加德烈愣了一下,哼唧两声,两眼往外跑,姜绪没放过他:“你知道雅芙瑞斯是什么吗?”
这句话让加德烈急得跳脚:“我帮了你们你还威胁我!坏精灵!我再也不会帮忙了!”
姜绪微眯着眼:“不过怎么看都是我们打败的那个骑士吧,也算是给你报仇了。感觉那个东西也没有很厉害。”
加德烈的胡子一瞬蹬得老高,话都憋到嘴边忽然又咽下,他不满地撇嘴:“我不吃激将法。”
“你在问刚才那个吗?”灰狼晃荡着他的火铳走过来,“这里还有个人知道哦。”
姜绪沉默片刻,转而继续和加德烈周旋。
灰狼咬咬唇,若有所思地摸了下下巴,他感觉自己没惹她啊。他脸皮厚,又凑过去:“你问问我呗,格蕾,说不定我知道呢。”
还没等姜绪说话,一旁的月色被遮住一半,她侧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加也过来了。
他这一身的甲,走起路来也没什么声。
“是地髓吧。”注意到姜绪的眼神,阿加自然回望。
灰狼挑挑眉,有点诧异:“你居然知道。”
“有个做机工的朋友,以前陪他做过挖煤的任务。”阿加没多解释,干脆通过队伍频道把情报分享出来。
【地髓】矿物与神秘法术物质的混合体,经年累月囤积而成。可以充当燃料,待开发用途。【工程学】
阿加继续说:“没多少人知道这个东西……我的朋友喜欢挖煤,在龙临底下挖了大半年才挖出来一两块。”
“工程学?”姜绪眉头微皱。
加德烈突然加入他们的谈话:“很少见吗?我们的部落里有不少,不值钱的。”
那对他们而言是很常见的材料。
“既然不值钱,你刚才怎么不愿意说。”
加德烈:“……不是因为地髓。”
指骨抵着下巴,灰狼迟疑开口:“你是工匠?”
加德烈丧气地摊开手:“考古学家是我自封的,是的,我是工匠。”
姜绪还是有些疑惑:“工匠怎么了?”
大概是他们聚到一起聊了太久,皇女坐在还没消失的空宝箱上看了一会,没再继续忍下去,往他们几人处走来。
应该是最后的战斗结束,她这时已经换了一套衣装,干脆把那套脏得不成样子的长裤战靴销毁了。
又是略显张扬的裙摆,她手里拄着剑,刚好听见“工匠”这两个字。
“你是侏儒工匠。”她重复且笃定道。
加德烈不是傻子,能从这个人类的眼里察觉出显然的算计。
侏儒本来就擅长工程学,侏儒群体里的工匠更是稀有,以前和人类混居时,侏儒的工匠往往会被人类奉为上宾,忘却他们对侏儒这个种族的歧视,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工匠都那么幸运,也有不少工匠突然死在不知名的角落里。
他尽量镇定地站立着,脑子里已经在盘算着逃跑的方法。
但是皇女的脸上浮现起了笑意。
“既然如此,你愿意留在伊特恩吗?”
她伸出手,微微侧头。
-
皇女继续和加德烈商议着,姜绪听得心里有点烦,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要回钟楼去。
中途她经过那座教堂的一个侧门,停了下来。
还不知道这座教堂的名字,姜绪也没觉得自己会发现什么,她只是靠在路边的花台上静静“观赏”了一会。
这扇侧门显然是铁质的,上头层叠的花纹称得上是繁重,想必铸造时很是费了点功夫。
想到这里她又摇摇头,不过是一个模型而已,虽然这扇门很细致,也不是真正由数个雕刻师细心雕刻而成。
侧门上方是教堂室内的一扇落地琉璃窗,比钟楼处更瑰丽,映射着天际即将逝去的月光,这一瞬的美丽让姜绪几乎是浸到了粘稠的月色里。
“很漂亮。”她说。
暗处的人叹口气,走出来:“皇女让我跟着你。”阿加解释说,“她说,必须有人来盯着你。”
看来皇女没有忘记当时她们的约定,但阿加或许误解了皇女的用意,他走过来一并坐在花台上:“她是个很谨慎的人。”
姜绪看见他的剑换了,之前阿加的武器看起来是很标准的神圣骑士团规制,剑柄处是一双交织的翅膀,现在上面却镶嵌着一枚银白色的宝石。虽然看不见剑身,但这把剑显然要精致不少。
“刚分到的?”姜绪指了一下他的剑。
阿加点点头,把长剑抽出。
“这把剑有名字,叫星穹。”阿加说,“似乎也是那个boss的佩剑,虽然她没用过。”
除了剑柄处,剑身上也镶有细碎的小钻,剑身锋利,看起来被保护得很好。
姜绪没说什么,阿加只好把剑收回去。
他看向自己空落的手,垂下眼,像是不经意问:“你上次见他们,应该还是在奇境上面了吧。”
姜绪点点头:“我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她的行踪阿加应该很清楚。
阿加的手合拢又分开,他的语气很轻:“……那个时候,灰狼似乎还和你有嫌隙,因为地下城的事。”
“你想说什么?”
阿加没有看她,黑黝的碎发遮住他的眼睛:“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姜绪一愣。
他在暴露情绪,这让姜绪觉得有些新奇。
一种很私人的、内敛的情绪暴露出来,这种新奇不仅是因为他是“阿加”,姜绪总觉得,这是她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在这个游戏世界里,没有人真正向他人露出本我。
就像她自己一样,诚然,她对自己的“本我”也很陌生,但她吞咽了很多对未知的俱意和模糊的复杂的情绪。
阿加无措的手最后还是重新摸上了剑柄,这让他有几分安定下来。
他在尽力抛弃这份忸怩,他希望自己是澄澈的。
最后一句话,反而没那么带有情绪了。
他说得很干脆。
“我以为,作为友人,我们更好一些。”
月光折射进窗里,也倒映进他的眼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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