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姜楚危便笑了，段公公不喜他，他刚巧也不喜段公公，整日只知道说个不停，比麻雀还吵。
毕云苏看见他得意的眼神，道:“昨日的事我确实有错，但你的过错最大，一个人就敢下去单挑，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听说傅老太太罚你们跪了一日，那就出去再跪一个时辰。”
“傅舟水是什么惩罚？”姜楚危问。
毕云苏回答:“让他回去面壁思过一日。”
“那为何我是跪一个小时，皇上厚此薄彼了，不会是借题发挥吧。”
昨日三人带着那姑娘逃出来后，那姑娘的爹找到了他们，他就是来救他女儿的，父女二人在小巷中相拥而泣，毕云苏又想起他父皇，不自觉红了眼。
恰巧姜楚危又注意到这一幕，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毕云苏觉得有些丢脸，当即就生气回宫，让两人也赶紧回府。
“没有，”毕云苏道，“就算在下雪，一个时辰对于习武的你来说不算久，只是做给外人看，否则言官定会咬着傅家不放。”
这个理由姜楚危倒是接受，他转身出门，二话不说跪在御书房门前。
今日有不少大臣前来觐见，不多时，傅舟水和姜楚危被罚之事便传遍朝野，想来说道几句的言官也作罢。
毕云苏还以为姜楚危不会乖乖受罚，谁知他真的老老实实跪下一个时辰，好在风雪不大，否则人都要冻僵。
但看见姜楚危浓眉上都是冰雪的痕迹，毕云苏还是有些愧疚，这种天气在外面跪着，确实折磨。
“自己喝口茶回去休息，对外就说也让你回去面壁思过了。”
“不必，”姜楚危笑着走到毕云苏面前，用冰凉的手碰了碰他跟姑娘家似的脸，“手都是热的，休息什么。”
倒是自己小瞧姜楚危了，既如此，毕云苏便没有再说。
姜楚危却又道:“不过脸上有些冷，不如皇上让我下去沐浴一番。”
“准了。”
“谢皇上。”
冬季一晃而过，白雪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春意。
这个年百姓们过得好，在春季充满希望，朝廷有条不紊地布置着春闱之事。
当今皇上惜才人尽皆知，读书人们也越读越有干劲，都想考取功名做些实事。
上次一事对傅舟水的影响不止回家反省那么简单，原本这一次春闱毕云苏想让傅舟水办理，但因那次荒唐，这个提议一出就有不少人反对，尤其是琉王的人。
琉王是先皇的五弟，先皇在时他低调，先皇过世后，他做事就越发无理起来，在朝廷上常常与毕云苏争执，毕云苏敬着他是唯一一位皇叔，宗亲都十分看重，便对他多番忍让，可换来的是变本加厉。
琉王早就盯上春闱这块肥肉，想趁此机会多塞几个自己人进朝廷，要说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毕云苏便是蠢。
“那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他的人顶上吧。”傅舟水瞪了一眼姜楚危，他知道不是姜楚危的错，但就是烦心，忍不住想瞪他。
姜楚危浑然不觉，自顾自地在侍弄屋内的花瓶。
毕云苏叹气道：“也罢，就算没有此事，你也难拿到这个差事，我再物色一个好人选。”
傅舟水年纪尚轻，春闱事关万千学子，非德高望重不能担当，他自己也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得到结果还是不免泄气。
“那安排我从旁协助也行，反正我一定会帮皇上物色几个好学子。”
姜楚危此时终于侍弄完花草，他抬头道：“就这么受制于琉王？皇上，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段时间毕云苏频频受气，每日所食甚少，姜楚危多少知道些原因，如果他是皇帝，肯定受不了一个皇叔在自己雷区蹦跶。
毕云苏也瞪着姜楚危，“不忍着难道上去干架？”
姜楚危淡定地点头，“可以，反正暗杀了就是，一劳永逸。皇上如果觉得可以，今晚我便去。”
傅舟水佩服姜楚危，毕云苏还在这呢，他就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还好毕云苏有过这种想法，否则挑拨皇家人，十个脑袋也不够他掉。
“姜楚危，再说胡话你就给我出去。”毕云苏怒道。
姜楚危默默跪下，一看就不像认错的样子，“实话实说，前日你只是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茶盏，言官就在朝堂上说你火气大，需要修身养性，这是他们该说的嘛，不过是有人背后怂恿罢了。依我看来，与其处处受制，不如先下手为强。”
毕云苏背过身去，姜楚危说得没错，他虽然仁心，却也不想任由琉王乱来，一忍再忍不是皇帝的作风，只是暂时挑不出琉王的错处，他无法施展罢了。
傅舟水怕姜楚危再乱出主意，连忙道:“你以为事情那么简单，我们已经在筹备了，你别瞎搞。不过提到春闱，我又有新的一计。”
姜楚危冷哼一声，他才懒得管，但又实在看不惯琉王，还是尽早处理了好。
琉王最近喜欢去络茗居，那有一位秋柿姑娘琴艺了得，听说琉王每回去必须听上一曲。
傅舟水已经派人盯了多日，据说琉王对秋柿极为看重，听完曲后还会和她闲谈，有时还会带着其他人去。
昨日琉王和禁军统领见面，秋柿便一直在内，傅舟水想知道两人都说了些什么。
“姜楚危，到发挥你作用的时候了，利用你的魅力去勾引秋柿，让她主动说点什么。”三人坐在络茗居三楼，傅舟水怂恿姜楚危。
姜楚危看了一眼傅舟水，“要说魅力我比不过公子和你，你长着张小白脸，正好去勾搭姑娘。”
“小白脸没用啊，我打听过，秋柿姑娘就喜欢你这一款，你雄壮威武，武功高强，谁见了不称一句好少年。”傅舟水把皮球踢回去。
毕云苏也赞同地点头，这种事情只有姜楚危来做最合适。
姜楚危皱眉，如墨般的眼睛就像生气了一般，“有你们这般卖兄弟的吗，她既然跟着琉王，便不会轻易说什么，还不如另则他法。”
傅舟水可不是被吓大的，而且姜楚危不笑时，都十分严肃，他早已习惯，“那你说说你的好法子，朝中势力越来越偏向琉王，再坐以待毙下去就完了。”
“昨日我那方法你们又不听，否则今日已再无琉王。”
“光是他死无用，那些势力纵使一时半刻会暂停动作，过后又会集结起来，盯着皇位的可不止琉王一个。”毕云苏出言道。
姜楚危摆开手，“行了，别说废话，你们今日来应当有主意，不如说说，办完好出去踏青。”
傅舟水与毕云苏对视一眼，两人在酒楼中，就将之前商议的事情说出来。
姜楚危听完不喜反怒，“这就是你们的主意，恶人让我一个人去做？”
“当然不是，”傅舟水道，“本来没有这个想法，刚想出来的，否则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还是有些被动，你去做卧底，比我们谁都靠谱。而且等收拾完琉王，公子就给你升官。”
毕云苏点头。
姜楚危还是怒视傅舟水，不过在两人期待又热烈的眼神下，他终究答应了去做此事。
时至夜晚，毕国在毕云苏的统治下，对宵禁已经开放许多，街上熙熙攘攘，人潮拥挤。
络茗居周围更甚，这附近有一个湖泊，即使刚开春，也有不少贵族公子小姐来此处游玩。
毕云苏和傅舟水一人一个面具坐在络茗居二楼，偷偷看对面游船中的情况。
姜楚危此时已然大醉，他满脸通红，拉着身边的秋柿说话，具体说了些什么两人不得而知，只是姜楚危的动作轻浮得恰到好处，秋柿满脸笑意地应对。
他之前便喜欢来这种地方游玩，对付秋柿有一套，说说情话的同时，还不忘对秋柿抱怨这几日在傅家受的气。
秋柿本身就是朵解语花，听此细心安慰，手也越发大胆起来，放在姜楚危背上背没有拿开。
她不是青楼女子，不需要如此讨客人开心，但姜楚危长相甚好，眉眼凌厉看着却像个会对夫人温柔的人，正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也顺势卖个巧。
等人彻底倒下，秋柿让人扶他上楼休息，毕云苏见此立马派小厮去接人，美色可以出卖，但也没必要出卖成那般。
哪知姜楚危根本就没醉，小厮带他走了一段，他便又换身衣裳带上面具回络茗居，走之前还将那套衣裳给烧了。
要不是想着毕云苏处处为难，他才不会接这么难干的事，这个时间去赏赏夜景多好，苦了这春晓。
好在秋柿懂事，人一走她便让人去了琉王府汇报今日之事。
“怎么样，演得还可以吧，过几日你再和我来这边闹一场，如此一来，琉王肯定会来拉拢我。”
“可以可以，你回来干嘛，反正是要回府的。”
“我回府你去送公子？就你这武功？”
两人吵吵闹闹送毕云苏回宫，中途还打了一架，姜楚危耍赖靠在毕云苏身上，沾得毕云苏一身酒气，回去段公公又骂了姜楚危一通。
“这个侍卫真不行，皇上别让他带着你胡闹了。”
毕云苏不以为然，“他没有，公公少操心，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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