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带来的副作用很快显露在沉昭身上，她嘴唇发白，四肢冷得像泡在寒冬的冰水中。而在冷之后，渐渐浮现的是麻，连冷也感知不到了，只剩钝钝的迟滞。
云安眸中蕴着死灰复燃后的微渺希冀，看着灰茧的神色温柔。
沉昭哑着嗓子，努力凝聚精神同她交易：“你杀了我，足以得到两份八苦的力量，但城中百姓是无辜的，放了他们。”
“呵呵，飞虹城已经封城，就算你现在救了那些人，他们的结局难道还能发生变化？”云安深深看了沉昭一眼，吐出锋利的字眼：“灵族真是从始至终的愚蠢。”
沉昭目光一动，勉强抬起头看向云安，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遇见求不得时，我就很奇怪……你们似乎对灵族非常了解。”
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若不谈论立场问题，云安其实很乐意与沉昭这个在她隐瞒身份时对她表露过善意的人说说话。
云安淡声道：“成为八苦的时候，自身的能力与代价、灵族的存在、八苦注定的厮杀这些事情就会烙印在我们的脑海里。”
“你的代价是什么？”沉昭问。
“……”云安看了她一眼，止不住皱眉：“你想耍什么花招？”
沉昭耿直：“我要死了，死之前满足一下好奇心。”
云安被噎了一下，她露出无言以对的神情时，面前这个衰老枯朽的女人和阵法回溯出来的那个温和形象在某一刻重叠在一起。
这一想法出现的那瞬间，沉昭忽然有些心灰意冷。
沉昭散发出的颓败气息说服了云安，她想了想，说：“救治谁，就要亲历一次对方的病症。”
果然是非常有八苦特色的代价啊，尽管病苦的救治从来做不到痊愈。
沉昭没有在第一时间吭声，意识随着血液的流失越来越模糊，她费力地咳嗽两声，嗓音细弱：“最后几个问题，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样与天一宗交易的？为什么飞虹城死去了这么多没有吃下仙药的人？”
“他们无论如何都想要实现控制灵根的自由生长，哪怕我毒死了他们那么多人。”提起天一宗，云安眼睛里闪过厌恶与恨意，她声音冷了下去，道：“八苦拥有所求执念对应的两种能力，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能力是治愈伤病与扩散疾病。但这所谓的治愈，只会让在人短暂痊愈后重新患病，然后汲取周围人身上的生机，孕育出一个全新的未曾患病的替代品。”
心中的猜测得到病苦的亲口确定，仍让沉昭喉头涌动出些血腥味，她明白了天一宗与云安的交易内容。云安运用能力，不断地将治愈被修真界认定为残缺的无灵根之人，在这反复的迭代中，总有那么几个存在，能够攫取到部分灵族碎片，从而生长出灵根。”
可是灵根什么时候发育完全并且能被检测到？
十岁。
几乎不需要什么思考，她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这个结论，那一刻，云安的苦心孤诣在她看来可笑极了，只为了她自己的女儿，只为了云千里！
痛苦在血肉中生长，沉昭只觉得呼出的气息都是冷的，然后怒火灼烧着心脏，让沉昭原来缓慢的心脏都重新跳动起来。
她右手不管不顾地往下狠狠一压，血色飞溅，像竹子根系一样扎根在她血肉中的浊气长条被甩在一旁，然后又遵循主人的要求，扭动着去追逐坠落在地上的血珠。
云安倏地站起来，以为沉昭想要殊死一搏，在沉昭被控制住时展露的平静重新被阴沉取代，她迅速调动剩余不多的力量，想要将汲取沉昭血液的浊气再次送回去。
沉昭忍着手腕处的疼痛，看向云安，蓝色的眼睛在烛火的照耀下格外亮眼，她提起被重新拔出的九寸心：“还要谢谢你为了拖住我的调查施加在我心脏上的疼痛，不然我还不一定能扛着痛挥刀。”
话音落下，沉昭鲜血横流的手已经连落三刀，将身体上的其他浊气条斩断，彻底断绝了灰茧与自己之间的联系。
云安表情大变，阴狠地看向沉昭，当即对着沉昭心口甩出一道浊气形成的利剑。
虽然云安的浊气已经为了将云千里催化八苦全部灌注给了灰茧，但是城中百姓的惊恐与绝望仍在源源不断地产生浊气。又因为是由云安的能力孕育出现，她对那些游离浊气的调动能力远远高于沉昭，就像水灵根操控水灵气比火灵根操控水灵气容易得多。
沉昭脚腕一转侧身避开那道浊气，然后同样挥出体内浊气入局缓解压力。她有伤在身，也并非铁打的身子，只能尽量降低动作幅度字减轻对伤势的影响。
而被沉昭释放出的浊气汹涌地飞向云安，云安也懒得搭理浊气打在身上对自己的伤害，任由自己的身体被浊气腐蚀得白骨裸露，一心一意控制着浊气剑，想要一击毙命。
沉昭边避边退，没有打散浊气剑的意图：浊气源源不断，打碎了云安也能拼出一把新的，实在没必要浪费力气。
动作间，沉昭已经被逼到了灰茧三步之外的地方，四根浊气条仍在漫无目的地摆动。云安眸光一闪，分神控制住那四根浊气长条。
有了人为的控制，浊气条摇晃着像蛇一样立起来，对准了沉昭的后心，而此刻，沉昭还在左右闪躲浊气剑，并没有发现背后的异样。
浊气迅速飞出，就在云安以为自己重新把控了局势时，黑光一闪，沉昭忽然收了刀，浊气剑与四根浊气条一起刺向手无寸铁的沉昭。
纵然眼下敌对，云安仍然对沉昭找死的行为困惑不已。
但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因为沉昭轻抚乾坤袋，拿出了一块东西，往外拿的时候那块东西还在扑簌掉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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