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自其视线扫过四周,忙道:“他人呢!俞无涯分明是和我们一起来的云山镇,但竟然从昨晚开始就不见人影了,他定然是心里有鬼!”目光扫过四周,寒意逼人。
祁简看向应远途,却见后者摇了摇头。
法智大师说道:“此事还需向俞掌门问个清楚。既然他人不在此处,想来便是在虞山派了。”
一行人计议已定,既然此处搜寻不到更多,便只能一起同去虞山派了。当下沿着狭长的廊道离开。
天水境众人走在最后,正经过一个转角,突然身侧吹过一阵凉风。
“阿涵师姐,你从哪里出来的?”
阿涵指了指身后的墙壁,“机关之术而已,这许多墙后面都是空的。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布置似乎有些熟悉。”
李寒酥闻声走过来,右手贴在那面墙壁上,轻轻一推,果然露出一条窄道。
“是师父教过的。”
一行人看着这条窄道,回想起进入赌坊后经过的那些岔路,脑海里浮现出整座赌坊的地下布置,这地形机关确实十分熟悉。
与师父苏寻生前教授过的几乎如出一辙。
众人面面相觑,心下不约而同闪过一个念头:有人故意为之。
若此事真和俞无涯有关,那他将赌坊布置成这般模样,若不是为了挑衅师父,那便是想要在事发之时栽赃给天水境,或者说是两者兼而有之。
心念及此,李寒酥扳动机括,合上那条暗道。
天水境众人默契地闭口不言,一同走出赌坊。
李寒酥问道:“见到拂衣了吗?”
阿涵摇摇头:“昨夜已经乘船离开了,现在想来已去得远,一时半会儿赶不上了。”将那个木盒塞回到他的手里。
李寒酥顿了片刻,“实沈呢?”
阿涵眉头微皱,“说来奇怪,也没见到,他连个记号也没留下。我去岸边问过了,他应该没有乘船离开,我总觉得他说不定还在赌坊里。”顿了片刻,“不过,俞无涯的事情一出,各门各派忙着围剿他,拂衣想来暂时可以松口气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众人沿着甬道离开赌坊,赶到云山镇东岸。
法行大师仍不忘打听拂衣的去向,但也只知有两个人半夜乘船离开,再无其他踪迹,禅杖在地上重重一锤,带着寒林寺的弟子离开了。
岸边的酒楼上探出几个脑袋,四人正饶有趣味地看着几十艘小船离岸而去。
一个红色身影凑到窗边,手臂搭在窗棂上,问道:“他们这是准备去问罪俞无涯?还是要去寻那青面鬼啊?”
一位白衣男子神情悠然地挥了挥手中的折扇,缓缓说道:“当然是问罪俞无涯了。”
那红衣转过头来,手肘拐了拐旁边正忙着吃饭的人:“风不惭,你觉得呢?”
风不惭头也没抬,给自己夹了块牛肉,“我觉得与何说得对。”
韩绪青还欲再问,伙计已经快步上楼,端来了店里最好的酒。
“几位客官请用。”
韩绪青问道:“伙计,这些人要去何处啊?”
那伙计看了眼外面的船只,“昨天半夜西面水路上起了好大的火,烧毁了不少船呢。可巧的是,半夜的赌坊也出事了,屋顶破了老大一个洞,有人说叶拂衣出现了。难说这火是不是和她有关系啊,这些人一大早便雇了这许多船,我猜八成是去追纵火之人的。”
角落里桌子上的一个潦草老者突然伸了伸懒腰,吆喝道:“伙计,我的酒呢!”
那伙计忙走过去,“哎呦,客官您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那老者咂了咂嘴,“你们这儿的酒,不错!昨夜我可是睡了个好觉,只是这一大早刚醒,觉得口干舌燥……”
不待他说完,那伙计笑道:“得嘞!您且稍等,好酒这就来!”
此人正是万里醉,他昨夜在酒楼中喝了个酩酊大醉,酒劲上来,咚的一声,倒在桌上就睡。
好在这酒楼终日不打烊,他已付了足足的酒钱,伙计也并不赶他,见他衣衫褴褛,还怕他半夜着凉,贴心地给他披上了一件外衣。
韩绪青四人一起看向那位万里醉,都觉得他有些眼熟。
郑诺最先认出他,站起身,向他行了一礼。
韩绪青神色一亮,随即反应过来,“是那天酒馆里出手帮我们的那个前辈!”
万里醉摆摆手,“这是酒楼,来了就要喝酒,可不要说些不想干的事啊。”
四人知道他不愿泄露身份,便没有多做打扰。
万里醉提了酒坛,翻身跃出窗子,在屋顶四仰八叉地躺下,懒散地瞥了眼渐行渐远的船只,叹了口气,“可惜,这两人走得太急,没尝到这么好的酒啊。”
揭开泥封,醇香扑鼻,伴着雪后的阵阵凉风,满意地拍了拍肚皮。
至于那些匆匆离开的人,究竟是为了维护正义惩奸除恶,还是忧心赌坊换血会使对方功力大进,万里醉却没有心思去想了。
一行人急急赶来又匆忙离开,混乱了半夜的赌坊重又归于原先的嘈杂喧闹。
昏暗的石室内一片寂静,只有一阵冷风呼呼吹过,给这阴湿的地下平添了几分可怖。
一道沉重的机括声打破沉寂,俞无涯从暗中缓缓走出。
“严姑娘,又见面了。”
严景正满脸汗水地忙着施针用药,无瑕理会俞无涯话中的讥讽。靠在石壁上的严映正不住打颤,面色发青,嘴角不住溢出黑血。
俞无涯走近几步,语气和缓地问道:“不过几日未见,令兄怎么突然这么严重了?瞧这样子,毒性可又加重了,怎么?需要帮忙吗?”
虽然严景并未回答,但俞无涯已经猜到,定然是她设下毒阵想要偷袭谢与灵,却不料那射出的毒针撞在剑锋上飞出,最终落在了严映身上。
严景双手翻动,十根金针分毫不差地刺进穴道,严映的流血颤抖之势已然止住。
但这尸骨毒仍是无解。
俞无涯走上前,运气于臂,手掌贴在严映的背心上,一股浑厚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涌入,暂时压制住了毒性。
严映觉得神智渐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间挤出一道声音,“阿景.……”手指微动,似是想要抬手摸一摸严景的头发,笑着安慰她几句,但连日来的赶路让他破败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此刻终于支撑不住,脱力倒下,陷入昏睡。
严景低垂着头,紧紧抓住他的手,顿了片刻,缓缓抬眸,低声道:“多谢。”声音沙哑,想来也是精疲力竭。
俞无涯道:“严姑娘,想来你也知道,就算那天心莲真的能解百毒,以令兄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也很难恢复如初了。”
若是放在从前,严景定会毫不犹豫地反驳,八成还会立时下毒,折磨那个口出狂言的家伙。但此刻看着身形消瘦、面色颓顿的严映,半晌没有说话。
她知道,连日来毒发的折磨、换血的疲惫,再加上这几日的奔波,严映的身体早已撑不住了。
可即便知道又能如何,难道要她眼睁睁地看着哥哥死在自己的面前无动于衷吗?
她做不到。
但即便换尽世上所有人的血,恐怕也于事无补,只是一味地喃喃道:“我不要哥哥死……他不能死……”突觉手边一凉,摸到一柄匕首。
严景一点点将那柄匕首抓在手里,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既然换别人的血没有用,那就换我的。我和哥哥是亲兄妹,用我的血,一定可以救他的。我的血一定可以!用我的血……
脑海里的声音仿佛一道无法抗拒的蛊惑,引诱着她一步步走向深渊。
突然间寒光一闪,严景拔刀出鞘,对准了自己的心口猛刺下去。
俞无涯似是早料到她会这样,右手一拂,将匕首打落在地,一手掰过她的肩膀,低声说道:“你的哥哥不会死的,这世上总有什么是永远不会死的,不是吗?”
严景沉思半晌,神色一亮,脑海里浮现过一道黑色的身影,有什么是不会死的吗?
当然。
清虚的傀儡。
那些傀儡因十一年前的血阵而成,这十一年来不死不灭,仍和当年一般模样。
只要找到结成血阵的办法,总有机会寻到不死不灭的法门,那时候,哥哥就再也不会离开了。
严景瞥了眼地上的匕首,沉声道:“俞掌门,看来你有法子了?”
俞无涯道:“便是此时没有,也终有一日会寻到的,不是吗?”
严景道:“那便有劳俞掌门寻到血阵,若有所求,毒谷必竭尽全力助你达成。”
俞无涯笑道:“严姑娘客气。但眼下便有一个问题想要严姑娘解答,你是如何得知谢与灵的行踪的?”
严景轻哼了一声,“谢与灵是虞山派的人,想要知道他在哪儿,自然是要问虞山派的人了。”
俞无涯神色骤然阴冷,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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