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残阳。
两道拉长的身影停在一家饭铺前。
数月前,那里曾摆着一个算命的摊位,一个头戴歪帽、手摇蒲扇的姑娘曾在那为拂衣卜过一卦,价格公道,只要二两银子。
如今,店前空空如也,早已不见当日的影子。
店内,一个干练的伙计正麻利地收拾桌子。
“好嘞,客官您稍等!”
生意依旧红火。
那伙计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门外,只有斜阳撒下的满地金黄,连半点影子也无。
阿福眨了眨眼,“没人吗?”转身忙着去为客人上菜了。
一路穿林过桥,循着那日二仙曾为两人带过的路走去。
树干枯黄,偶有一两点零星的细小花苞,若不仔细瞧,当真发现不了。远处树下还堆着些尚未融化的积雪,打眼一瞧,恍惚中还以为是二仙在前面带路。
一路入谷,百药谷避风向阳,较别处温暖许多,花草树木终年茂盛。谷外长廊上仍是爬满了绿色的小花,一如既往。
拂衣和谢与灵站在长廊入口,回想起初到此处的情景,心下有些感慨。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长廊尽头传来,“怎么?又是你的妻子生病了吗?”济时一身紫衣站在另一侧,笑着看向两人。
不知为何,拂衣心底涌上一丝暖意,笑着舒了口气。
或许是因为百药谷治病救人,起死回生,总能让人感到希望和放松的吧。
“这两人怎么还没来?我还等着喝拂衣姑娘酿的酒呢!”边青陌正坐在长廊之上,悠闲地晃着一条腿。
很巧的是,那些绿色小花没有一朵被他压塌,都默契地避开了他坐的地方。
也或许是边青陌避开了它们,不过,这就要问这些小花了。
日落月升,清冷的月光洒在院中。
虽是冬日,却不觉寒冷。
树下,边青陌拿着从药房找到的铁锨正卖力地往下挖。
“怎么这么久还没挖到?我说,当时也埋得太深了点吧。”撩起衣摆别在腰间,看向正忙着端菜的济时,“济时,你没记错吗?该不会是你什么时候偷偷喝了吧?”
济时看了眼那深逾半丈的土坑,平静地说道:“当然没有。”
拂衣听到声音朝这边看那了一眼,有些疑惑,随即转向济时,见她挑了挑眉,心下会意,笑着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这坛酒是拂衣亲手埋得,自然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究竟埋在何处。
但此时,三人并肩站在树下,看着外衣上沾满尘土的边青陌,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边青陌一抬头,对上三双意味不明的眼睛,险些没站稳,右手搭在铁锨上,实在有些怀疑,“已经挖到树根了,连半点酒影也没见到。济时,你这院子中,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说着甩了甩左臂上溅上的一团泥。
济时沉思片刻,“我突然记起来,好像不是埋在这的。”
边青陌身子前倾,“你刚才还很肯定呢。”倒也并不生气,笑着问道:“那是埋在哪里了?你好好想想嘛。”
济时指了指土坑的旁边,神色平静地转身在石凳上坐好,“这次是真的。”
拂衣和谢与灵相视一笑,也一起挨着坐下。
坛启,酒香扑鼻,和着浅浅流动的月光在院中氤氲开来。
边青陌赞道:“果然好酒,拂衣好手艺!”
酒香饭香四溢,清静了数月的院落中重逢了久违的热闹。
边青陌道:“济时,你方才是故意记错的吧?”
济时看了眼他微微颤抖的左手,言简意赅,“嗯。”
边青陌一愣,握住了自己的左手,“多谢。”
拂衣和谢与灵相视一眼,随即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济时抬头看了眼天,疏星朗月,夜色正好,突然站起身,近百根银针在空中铺展开来,映着月光发出淡淡的银光。
济时声音沉静:“现在。”
边青陌身中尸骨毒,左臂臂骨被毒素侵蚀,满是孔洞,残破不堪,长年借助刀刮骨放血暂缓疼痛,早已是强弩之末。
毒入骨髓,定然无解。
既然解不了,那就斩断这条手臂。
树下,院中。
边青陌双目紧闭,盘膝而坐,**着上身,额头冷汗涔涔。
左肩、胸前分别被数十根银针封住穴道。
拂衣和谢与灵各以一掌贴在他的背上,源源不断的内力自背部涌入,在体内交汇融合,继而汇入丹田,封住他的真气。
济时手执一柄板斧,正放在火上烤得炽热通红。
边青陌正竭力将自身的毒素尽数逼到左臂,只听到济时沉声说道:“我开始了。”强忍着疼痛挤出一丝笑容,“来吧。”
咔嚓一声,臂骨断裂,鲜血如柱喷出,那条泛着黑气的手臂被一斧砍下,滚了几圈,掉在树下那个深坑里。
银针飞出,定穴止血。
两股内力更汹涌地汇入体内。
院中片刻前的清香瞬间被浓重的血腥气覆盖。
弯月斜过,济时收针站起。边青陌浑身脱力,向后倒去。
而身后那两道力量稳稳地接住了他。
谢与灵为他穿上衣服,送他回房间休息。
满地的血腥终会被清洗干净,而那条斩断的手臂,却听话地待在坑里再也不动了。
拂衣道:“所以,刚才让他挖坑是为了这个吗?我还以为是想让他最后再好好感受一下自己的手臂。”
济时道:“其实我也没想到这条手臂会滚到这里,这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安息之地吗?”神色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这个深坑,又抬头瞧了瞧旁边的花树,“不过,树下埋酒是好,埋一条手臂,也太别有一番风味了吧。”
拂衣犹豫了片刻,问道:“济时……”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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