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终于还是收回了目光,继续朝前走去。
一群人大气也不敢喘,唯恐被发现,直到拂衣再次抬腿,才松了一口气。
“少说废话,”为首一人一掌拍在旁边人的后脑勺上,“赶紧跟着,耽误了少主的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摸摸脑袋,有些懊恼得嘟囔了一声,随后安静了一盏茶时分。
可是走出三里后又忍不住问道:“那日面馆初见,觉得叶拂衣功力深厚,怎么今日觉得也不过如此啊?”
十几人一路跟在拂衣身后,本以为她武功高强,没想到这么半日始终没被甩掉。
为首那人一撇嘴,“那天是为了给咱们一个震慑,定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说不定是用了什么阴招呢。”
那人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想到阴招有些后怕,终于没再作声。
众人赶到山谷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附近石头、草丛中埋伏着不少人,都是为挂云剑而来。
太阳初升,日光洒进山谷,照在已出鞘的兵刃上,反射出一道耀眼的光亮。
感受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身上,众人不自觉地回头,新的一天,就快了。
不知何时,山谷深处出现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那是什么?”何其顺着霍三的手指望去,百余丈外的山谷尽头,一个剔透的四方盒子安静地躺在地上。
有人耐不住好奇,从草丛中摸索着一点点靠近。
“那里面好像有个人!”
此话一出,众人再也顾不得,纷纷走上前。
“哎,还真是呢!”
“这是那死人的棺材啊!”话音未落,向后倒退了数步,觉得有些晦气。
“这人谁啊?”
一人伸长脖子朝那边看,却始终没有再靠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好几人听了这话,都探头去看,虽然看不真切,但隐隐也觉得似乎有些熟悉。
“不会吧!”一人倒吸一口凉气,踉跄着后退,一不留神,“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唉,你怎么了?”旁边有人伸手去扶,“你认识他吗?”
那人结结巴巴,指着那口冰棺,好像见了鬼一样,“是……是……是他!”
“谁啊?”
一阵疾风刮过,刚刚露出的太阳被乌云遮住,分明还是夏天,但此刻山谷中却有些冷。
“任……任在野。”
“轰隆”一声,雷声滚滚而来,似是要下雨了。
众人想起这段时间镇子上的传言,先是郊外出现的空坟,后来又有人在晚上见到任在野的身影四处游荡,昨晚又出现了那封复仇赠剑的信,可是现在眼前的这副冰棺又该如何解释?
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乌黑的山谷,本来模糊的面孔变得清晰,众人心下一惊,倒吸一口凉气。
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却不是任在野又是谁呢?
就在这时,一旁山壁的大石后,露出一道瘦削的背影。
任自其远远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呼吸一滞,几乎就要冲上去。
灵光一闪,想到这只是事先约定好的障眼之法,可是二人又是从何处得来的这副冰棺呢?眼前的这一幕并不在计划之中。
而且,为什么两人迟迟没有出现?真正的凶手又会是谁?是否听了连日来的传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还是说,就在这些人之中呢?
百里吉成又去哪儿了?
任自其思绪万千,一时理不清头绪。
乌云越来越厚,狭窄的山谷更显幽暗。雷声轰隆,始终没有雨点落下。
“快看!那有个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副冰棺之上,站着一个黑色身影,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
任自其看着那个身影,隐隐有些不安,为何只有他一个人?叶拂衣去哪儿了?难不成是在暗中埋伏?
突然,那道身影缓缓抬起了头,朝着山壁上望去。下一刻,和任自其对上了视线。
“是谢与灵!”认出他的人高声喊道。
“他怎么自己一个人?”
“叶拂衣去哪儿了?”
“他在这里,挂云剑定在此处!”
“对啊,挂云剑呢?不是任在野传信叫我们来的吗?他人呢?究竟是真死还是假死?”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全然没注意到身后山壁上的那道视线。
“任自其,问你话呢?”谢与灵朝着山壁上喊道,“挂云剑呢?”
他虽身处的位置较低,但语气中的轻蔑丝毫未减。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瞧见石头后面的衣角。
任自其身为一派掌门,既已被发现,也不便再躲藏,更何况,有人出言不逊,若就此罢休,否则今后还如何在江湖中立足。
他从石后转出身来,身形一晃,在冰棺十余丈外的峭壁上站定。
山壁陡峭,凸出的石块仅容一足站立,任自其稳立其上,狂风卷起他的衣摆,人却兀自未动,远远望去,倒像是凭空而立的仙人临世,自有一派高手风范。
寒光闪过,谢与灵拔剑出鞘,用剑身敲在冰棺之上,缓缓问道:“传闻望崇派得到宝剑挂云剑,为何不拿出来给大家一观?难道望崇派掌门竟是如此小气之人吗?”话声虽轻,但山谷中人人都听得十分清楚,自是运上上成内力而发。
众人听他此言,纷纷望向任自其,想起江湖中两人不和的传闻,此刻任在野是死是活已不重要,要紧的是探听出挂云剑的下落,在两人交手之际乘虚而入。
心念及此,也不必再多耽误时间。
一人高声喊道:“任掌门,我们昨日收到消息,说是令郎因挂云剑被人暗害,身受重伤,内力散尽。各位都是行走江湖的侠义之士,听闻此事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必要为任少侠报仇雪恨,铲除奸邪小人,维护江湖正义!”说话的人正是何其。
众人听他说得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倒真有几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豪迈气概。
纷纷应和,“是啊,任掌门,今日我们人多,不管那凶手是谁,定将他斩于剑下!”
话是这么说,但大家的目光都不自觉地看向谢与灵,心里似乎已经认定他就是背后黑手,甚至隐隐期待两人快点动手。
“只盼到时候任掌门能将那柄挂云剑给我们一观。”
此言一处,山谷中一片寂静,只剩狂风裹挟着雷鸣滚滚而来。
众人心中都不免责备此人多嘴,倒显得他们居心不良,不是真心出手相助一样。可念头一转,也都想看看任自其的反应,这挂云剑究竟是否在他身上,他又是否真愿意相借一观?
“是啊,你还没说这剑究竟在哪儿呢?”谢与灵戏谑的声音传来,“该不会是念及儿子,随他一起下葬了吧?”边说边看向脚下的冰棺。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你别说,我看那里面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
“是啊,方方的一个盒子,该不会是?”
话音未落,就被身旁人捂住了嘴,“小点声。”
可在场之人武功自是不弱,耳力也很灵敏,两人虽然及时止住了话头,还是引起了众人的怀疑。
任自其冷眼瞧着谢与灵,并不做声,直到此时,他已经意识到被两人耍了,可是迟迟没有动手。
一来是想借机探寻拂衣究竟在何处,二来便是在等那背后之人出现。
叶谢虽与他有仇,但种种迹象来看,二人都不会是凶手。
她二人说得没错,凶手若想正面挑衅成山派,杀人后便不会隐藏踪迹,自会上门挑战。
可人迟迟没有出现,必是不愿被发现自己身份。
这段时间关于任在野死而复生的谣言沸沸扬扬,那人绝不可能无动于衷,只要还有一分疑心,便会亲来确认。
所以,人一定会出现的。
谢与灵看着他迟迟没有动作,笑道:“任自其,你孤身前来,留任在野一人待在望崇派,放心吗?”
众人面面相觑,自是不知他这句话为何意,难道任在野不仅活着,此刻人还在望崇派吗?
可是任自其愣了一瞬,因为那副冰棺实在太像,而里面的那张脸也的的确确是任在野的样子。
但自从上次拂衣和谢与灵悄无声息地潜进密室,他就已经重新在密室中安装了机关,若有人进入,自己一定会知道。
任凭来人武功再高,也绝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来去。
可是,叶拂衣为什么不在这里?她究竟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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