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朝前走一步吧,对,就是这样,走到她的身边去,她在那里等你,去牵住她的手吧!”
谢与灵一步步靠近那道火光中的白色身影,朝她伸出手。
可是那道身影却始终一动不动,只是满脸笑意地看向他。
热气越来越重,迈出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衣衫、皮肉烤焦的味道。
“只要走到她身边,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痛苦,自此,她就是你的了,完完全全地属于你一个人。”蛊惑的声音越来越兴奋,仿佛此处的主人看着外来的迷途者一点点步入自己的险境,心甘情愿地为所谓的美好幻影献祭。
谢与灵已经走到火山口,却突然停步,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对着那无处可寻的声音说道:“原来,幻境也会被人欺骗吗?”
不待那声音再次响起,毫不犹豫地朝火山口迈进。
热浪席卷而来,瞬间吞噬掉那抹黑色的身影,刺目的火光中,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过,钉在一旁的岩壁上,没入一尺有余。
谢与灵腾空翻身,双脚倒挂在剑身之上,右手一探,将那颗淬着火光的灼热植物摘在手中。
“咔擦”一声,长剑钉入处突然断裂,剑身飞出,失去支撑的谢与灵急速下坠,眼看就要岩浆吞噬。
伴随着“轰隆”的声音,巨大的碎石自上方密集地砸下来,阻住了谢与灵试图攀上的身形。
一个不慎,右手被落石砸中,手里的植物脱手飞出。
掉落的碎石砸在谢与灵的身上,霎时鲜血淋漓,若此时忍住疼痛,借落石之势飞起,尚有一线生机。但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落向滚滚岩浆,奋力伸长手臂,接住了那株草药。却因为了少了支撑,整个人直直地落向滚烫的岩浆。
便在此时,嘭一声巨响,阴影处的山石被一股巨力撞开,霍然露出一个口子。冰冷的寒意自后方袭来,一大块坚厚的冰层飞旋而来,接住了谢与灵下坠的身形。
他微微侧过头,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熟悉的面容。
你看,这才是拂衣,我的拂衣。
要她的视线永远停留在我的身上吗?
那要她心甘情愿才行。
还有一点更是错了,完完全全地属于我?
愚蠢至极。
她永远都会朝我伸出手,而不是那个只知道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幻影。
“嘭”的一声,冰层撞在侧壁之上,巨大的冲击让二人的身形不稳,边缘处的拂衣更是脱力向后坠下。
单薄的身形如同风中颤抖的一片树叶,在看到谢与灵平安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嘴角带着释然的笑意坠向冰冷的地面。
“拂衣!”
谢与灵纵身跃下,却因过重的伤势接不住这道虚弱的身形,只是将她牢牢圈在怀里,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来减缓下坠之势造成的冲击。
“咚”的一声,两道身影摔在地上,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拂衣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被谢与灵护在怀里。
而眼前的人,却已经昏迷。
拂衣轻声唤了几句不见回应,抬手挪开箍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却听见“嗤”的一声,似是皮肉被撕裂的声音,紧接着鲜血喷溅,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皮肉烤焦的味道横冲直撞地涌入鼻腔。
他的双臂不知何时已被烤焦,此时连着皮肉被撕扯下,大片的鲜血喷射在拂衣的脸上,连视线都被染红。
拂衣在那一瞬只觉得仿佛连灵魂都已被抽离,浑身颤抖着看向只有微弱气息的谢与灵。
微一愣神后立刻反应过来,抬手想要撕下衣衫为他裹伤。
可是铺天盖地的惊恐似乎已经将所有的力气抽走,不断抖动的双手始终使不上力。
拂衣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强撑着挪动了几分,指尖碰到那抹安静的青色,却怎么也抓不住。
本就未愈合的伤口挣裂开来,鲜血顺着胳臂流向长剑。
黏腻的血液是天然的粘合药剂,拂衣勾起手指,将青色的剑穗缠在手指上,借此将长剑拉到身边。
刚想要割破衣服,却发现自己也是满身血迹,好不容易寻了块尚算干净的地方割下裹伤,可是那不住涌出的鲜血很快就将布料浸湿。
迷迷糊糊中,谢与灵似乎有什么东西滴到脸上,他慢慢睁开眼,看着那张满是血迹的脸,不由得一愣。
“拂衣……”可随即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血,反倒松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打趣道:“怎么……又哭了?”奋力抬了抬手,可那双满是鲜血的手臂只是微微挪动了一点,再也没有动静了。
“谢与灵……”拂衣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只是想叫一下他的名字,确认还能听到回应。
“嗯,我在。”他侧过头看向一旁的药草,笑道:“你看,我拿到了。”
拂衣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将那株植物拿在手里。
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火余吗。
鲜红一片,不似浴火而生,倒像是用鲜血浇灌。
远处的火山发出轰鸣,炽热的岩浆喷涌而出,而两人所处之地,却有阵阵寒气肆意。
寒冰攀上手臂,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到若有似无,强行运气的反噬排山倒海般将拂衣吞没。
拂衣看着惊慌的谢与灵,很想开口安慰几句,可是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但谢与灵看得分明,那两个字是:“别、怕。”
高处的扶泽更看着那两道满身是血的身影,长叹了口气,纵身跃下。
右手按在谢与灵的肩膀上,压下那股随黑气迸发的内力,淡淡地道:“可别死在她前面。”
不待他开口说话,一掌将他拍晕,双手向上一提,携着两人离开了。
三道身影刚一离开,滚滚岩浆瞬间吞噬了那片被鲜血浸染的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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