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西赫慢慢睁开眼睛，她身上身下都是雪，慢慢活动四肢感受手的位置，还没来得及坐起来，眼前的天空被遮挡，闯入一张可怕的狗脸。
丧尸狗张开血盆大口咬住她的头盔，护目镜在巨大的压力下开始裂纹。
这张畸形的狗脸从中间裂开，不知道有什么功能。她挥起手砸去，手中的匕首刚好刺入，丧尸犬咆哮着再次发起进攻，她抬起手臂遮挡，锋利的狗牙咬在最后一层坚硬的防护层上。
艾西赫握紧匕首捅刺，带出的鲜血稀稀拉拉流淌。
“砰！”
突兀的枪声响起，头部中弹的丧尸犬倒在雪地里。
她躺在地上平复呼吸，身体各部分知觉恢复后，她扶着松树站起来，抖落一阵雪花。头盔开始歪，最后从她脑袋上彻底掉下来砸进雪堆里。
头盔很坚硬，奈何狗牙太锋利。
她弯腰用手指挑起破损的头盔，上面有四个凹陷点，侧面和护目镜全是裂纹，固定的开关也坏了，大概是不能戴了。
艾西赫手指勾着头盔，脚下一深一浅地走出松林边缘，面前是一条雪路。她头发乱七八糟，面罩上结着冰霜，露在风里的脸部皮肤已经冻伤。
她一顿，忽然想起刚刚有第二个人开枪，手里的头盔也有点熟悉，还有这条路，这片松林，她的编发。
周书妍的预知！
现在的她就在某个人的视角里，而这个人就在她身边的不远处。
艾西赫边走边回想预知里的场景，最终坚定地朝着右前方一步步走去。
小雪堆后趴着一个黑衣人，小半个身体被雪盖住，不远处还有一条丧尸犬的尸体。她扒拉开黑衣人身上的雪，从体型看大概是个成年男性。
该不会是……
她提起男人的后衣领，熟悉的头盔和护目镜下是一双紧闭的眼睛，下一秒，这双眼睛忽然睁开，他的手从雪里迅速弹出，握着的手枪直接怼到她的脑门上。
装，早知道你睁眼了。艾西赫一动不动，挑起一抹笑。
在男人警觉的目光下，她原本审视的目光忽然变得无神并失去聚焦，并且瞬间多了一只揪着他后衣领的手，他回头，那个女人嚣张地对他挑眉，再回头，眼前空无一人。
他惊愕地瞪大双眼，“你，你是异能者！”
看他这反应，艾西赫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这双锋利的眼睛跟资料上的简直一模一样。
她脱口而出，答非所问，“你是董迟严。”
“你是从周海市基地来的？”
“你是董迟严。”
“你叫什么？队长让你来的？”
“你是董迟严。”
“……对，我是董迟严。”
“终于找到你了，董迟严。”
得到那句话的那一瞬间，艾西赫几乎浑身放松下来，似乎已经连续好多天没有这样舒心的感觉了，如卸重担。
董迟严站起来，两个人的武装大差不差。
*
他们一直沿着雪路往下走，附近再没见到丧尸犬或者其它异种生物。
“你就住这儿？”
一间小砖房藏在松林之间，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屋顶的烟囱往外冒着烟，她才注意到墙根的雪堆上堆满树枝柴火。
董迟严不语，走上前敲门。他的敲门声非常有规律，三短一长。
几秒后，木门吱呀一声开了。董迟严往一边撤了一步，艾西赫看见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老大娘扶着门小心翼翼左顾右盼。
“快进来吧。”
董迟严抬抬下巴，示意她先进去，艾西赫在门槛上刮掉鞋底的雪后迈进屋门，身体瞬间被一团火热包裹。每一寸皮肤都经过温暖的洗礼。
屋内空间很小，一张小窄床，封闭严实的窗户下打着一张地铺，堆着厚实的棉被，墙角放着烧着火炉。
“姑娘，随便坐，我去烧水。”
她坐在床边，腿脚终于彻底恢复了知觉。
“嗯，我遭遇了异种追杀，从上面一直滚下来滚到这里，被大娘救了。”董迟严坐在地铺上，掀开被子露出枪支和几颗子弹。
那大概是他最后的身家了。
艾西赫摘下背上的几杆枪和刀，抽出腰间所有手枪和匕首，解下一串子弹，又扒开外衣，掏出各种武器工具和物资。
她有一个问题，疑惑地问他：“这么多天，你们都吃什么？”
“大娘是这里的守林员，储存的粮食有很多，不过现在也见底了。”董迟严将目前的所有武器都堆在一起清点，“如果你再晚几天来，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董迟严：“我是听到枪声才找到你的。”
如果有充足的生存物资，这里简直就是个完美的庇护所，远离城市，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大型异种出没的概率也很低，可惜……
“基地一直没有放弃联系你，几次出任务都顺带探寻你的踪迹。”艾西赫说，“直到我们发现你的定位持续出现在枫林市监狱。”
对讲机里安装的定位芯片能持续向外发出定位，只是基地在他失踪初期一直处于无法接收状态。自从董迟严的定位被接收后，艾西赫的定位也同样亮起在显示屏上，只不过现在还在监狱里。
“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剩下的物资就能留在路上，你车呢？”董迟严一脸严肃。
这话可把她问住了，脑子里的现实片段和幻觉片段非常杂乱，“呃，大概在……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最快半天就能找到，还得连滚带爬。”
董迟严眼尾抽搐，“你叫什么？”
“艾西赫。”
*
晚上，艾西赫终于喝上了粥，虽然非常稀，但对她来讲简直就是福音，整顿饭下来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
董迟严胡子拉碴，吃了一点就不吃了，把食物推到大娘面前，问艾西赫：“你在监狱，是不是也遇到那个异种了？”
他的话又让艾西赫想起那个丧尸，无比恶心，“对，三个头的丧尸，跑得贼……。”
“三个头？不是两个头？”
“啥？”
话落，艾西赫觉得现在聊这个不太合适，偷偷指了指一边还在喝粥的大娘。
董迟严摇摇头，指着耳朵低声道：“没事，耳背。”
“我今天碰到的丧尸犬也有双头。”艾西赫补充说。
董迟严：“异种果然一直在进化。”
它们的进化不仅是病毒方面，还有外形。
简单来说，就是提高了攻击性。
董迟严：“我削掉过它一个头，但是很快又长回来了。”
艾西赫：“而且子弹对它没用。”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异种在进化，那丧尸会不会也在进化，我不只是说病毒方面。”
董迟严摆弄手里的枪支，难得给了她一个眼神，“你说得对。”
难道丧尸也会进化出好几个脑袋吗？
想象一下多头丧尸的模样，她不寒而栗，那场面实在是太惊悚了。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什么时候出发比较安全。”艾西赫不熟悉这里，不知道那些杀千刀的丧尸犬什么时候出没频率最高。
“什么时候走都一样，你多休息，明晚出发。”董迟严说完忽然抬眼看她，一脸不放心，“你没给那头变异丧尸留下什么东西吧？”
什么东西？
她皱着眉头开始回想除了子弹还给那异种怪物留下了什么，董迟严好像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严肃的表情开始瓦解。
“我的背包被他抢走了，里面有一些物资，还有咱俩的对讲机。”
董迟严的表情彻底崩盘，“我就是被它从监狱追杀出来，好不容易藏起来甩掉它又碰上丧尸犬。”
“气味？它靠什么气味来追？我的还是它的粘液？”
那些黏糊糊的浑浊液体散发一种特殊的气味，不过她身上的气味经过几天早就消失了。
“应该是人身上的气味，从监狱逃出来后，我很快就清理掉了身上所有粘液。”他说，“但是它还是追着我不放。”
如果是靠她的气味进行追踪，异种生物的嗅觉只会更加灵敏，可为什么那天它没有找到藏在大雪堆里的她？
“可能……我的子弹破坏了他的鼻子吧。”艾西赫选了个有点荒唐的回答搪塞他。
董迟严：“……”
*
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昨天晚上艾西赫睡得很沉。
大娘给她找了一件棉马甲套在里面，既不影响战斗也保暖。
董迟严还在分配子弹，艾西赫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这些子弹怎么了？”
“不够，如果我们碰上那个变异丧尸，无异于羊入虎口。”
“你不是异能者吗？”
董迟严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
“这种程度的低温雪基本化不了，哪来的水？”
他的异能是可以变换水形，相当于把水用作武器，可攻可防。
这种异能的缺点居然是这样的吗？
*
屋外寒风小了一点，艾西赫跟着董迟严出门，一路走回昨天和丧尸犬厮杀的地方。因为艾西赫的头盔彻底坏掉了，她就把还能使用的探照灯抠下来随身携带，头上裹着大娘的头巾。
雪地里一点痕迹都没有，董迟严抬脚拨开雪层，这一片雪层下除了雪还是雪。
“它们的尸体消失了。”
他丝毫不惊讶，表情一如往常，“嗯，除了丧尸，其它异种的尸体都会消失，就像……蒸发。”
“基地遭遇过变异枯藤的攻击，失活后的藤蔓浓缩成黑色不明物体，然后消失了。”就像沙子消失在风中。
董迟严：“我也是遭遇了丧尸犬的袭击才发现的。”
艾西赫爬到坡顶，果然一片雪白，雪白下没有什么丧尸犬的尸体，全都消失了。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没有在坡顶停留太久，溜下坡后砍了几根树枝当柴火就往回走。
“有个问题。”走在前面的董迟严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艾西赫问：“什么问题？”
“孙泠他们……还好吗？”
还以为是什么关于异种的专业性问题，没想到他问这个，艾西赫饶有兴趣反问回去：“问孙泠还是问……”
董迟严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差，她脱口而出：“还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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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预知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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