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时节,冷雨敲落石阶,慕槿刚踏出帐篷,就碰到了杨婶。
“槿姑娘,不好了!霍家小姐正着人唤你去讯事堂!”
杨婶急得跺脚。
只因众人皆知,慕槿和霍烟有不小的过节。
一切起源,都和陵霄少君有关。
寒城霍家,作为古城望族,是最早跟随陵霄少君的势力,为其左膀右臂。
霍烟在七年前对陵霄少君一见钟情,用尽心思想成为其道侣。
但谁知道,从不过问女色的少君宛陵霄不过去了一趟东岭,便带回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孤女。
两人夜夜同宿一帐,虽未给名分,关系却不言而喻。
而这个人,正是慕槿。
她绊住了霍家和宛陵霄联姻的路,自然也成为了其眼中刺。
“少君半月前离城闭关,无法在场为你说话……霍家在寒城掌事多年,势力不小,你要小心。”望着慕槿,杨婶目光生出怜意。
只见慕槿低垂眼眸,一眼看去娇柔纤瘦。她的皮肤如出水芙蓉般雪白,小巧的瓜子脸,一双杏眸盈盈,手指纤细,一看便是在秀气的地方长大的。
白伞下,她头顶簪着的两朵木槿花随风飘摇,白裙垂地,一眼望去,若谪仙下凡,无意染上凡尘。
这一切……都与西岭的格格不入。
不由使人心生忧虑,担忧即将发生的事。
“杨婶,”慕槿问,“您可知霍家小姐为何寻我过去?”
“我,我不知。”
没有得到答案,慕槿轻轻抿唇,披上兔毛袄,前往讯事堂。
寒城,坐落于西岭山地之上。遥遥望去,山岭上似负陈雪。
但走近看,那都是“方寸帐”和西岭群殿。
多年以来,西岭和北五郡陷于战乱纷争,众人便居于可方寸化天地的道法帐篷和殿堂,便于转移。
冷雨下,雪白的殿堂覆上青色,慕槿刚刚走入,便感受到肃杀的气息压来,数多目光俱投在她身上。
这是常见之景。
因为慕槿在此的身份实在太微妙、太敏感了。
宛陵霄,当今西岭说一不二的掌事人,不世出的惊才绝艳,杀伐果断,不过百岁便执掌西岭三城,是难觅的奇才。
百年来,想要和他成为道侣的人前仆后继,他从未留任何女子在身边,却两月前诡异地为慕槿破例。
然而,他并未给慕槿任何名分和照顾,只是把她安置于一帐中,时不时去过一次夜。
虽说西南民风开放,但以他们这种身份悬殊的景况,宛陵霄对慕槿的态度着实令人玩味。
似暧昧……也似轻视。
“跪下!”慕槿方入大帐,便听人冲她吼道。
慕槿未动。
高台上的人冷笑:“怎么?慕槿,你以为你是少君豢养的金丝雀,便不用跪了吗?你别忘了,你未到西岭时,霍家便为少君献城献计,可谓劳苦功高,如今虽然不掌城,在西岭说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怎么,你要仗着少君宠爱,忤逆老族和四品高手吗?”
众人发出嗤笑。
西岭除宛陵霄外,势力纷杂,旧族依旧握有权柄,无名无分的慕槿在此根本难以说话。
除此外,此界极为重视修为,七至一品,七为下,一为尊。下必尊上。
慕槿作为一个毫无修行天分的无品弱女,面对四品高手的问话和命令,自然应当听从。
慕槿面无表情,面色微微泛白。
随即,她提起裙摆,缓缓跪下。
匿在人群中的杨婶见此状,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知,这位慕姑娘,又开始忍辱负重了。
“二小姐,她来了。”
大帐的上座坐着一位娇媚的少女,正是寒城城主之女霍烟。
她昂首而坐,遍身绫罗,沾满珠光宝气,一眼便能看出贵气,和慕槿的素雅形成鲜明的对比。
从装扮和气势上看,便可知两人身份云壤之别。
瞥见慕槿,她冷冷哼了两声。
慕槿则挺直腰,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霍二小姐,听闻您找我过来,有何事?”
“何事——”
霍烟这才正眼瞧她,眼中却藏刀,“你自己做了何事,难道还要我告诉你吗?”
慕槿默了一息,摇头:“我不知。”
霍烟再次冷笑,声音拔尖了几度:“出。”
只见她从芥子囊中召出一叠信,随即劈头盖脸地朝慕槿砸去。
作为城主之女,霍烟的修为是准五品,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如她所料,慕槿无法躲避。信打在身上,她被迫埋下了头。
霍烟又抬手指向慕槿:“你可知,你做的好事我都发现了!自你出现,我就怀疑你对陵霄哥哥不怀好意……天可怜见,我今日发现果然如此!你竟朝北五郡出卖陵霄哥哥的踪迹!”
霍烟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本有部分还持观望态度的人,皆变了脸色。
霍烟的话直指近来西岭发生的一桩大事。
一月前,宛陵霄在北部征伐时遭遇伏击。
虽他凭借足够的狠毒和缜密,以提前备好的献祭血阵把敌方修士屠戮殆尽,但也因此受了重伤。
回归西岭后,宛陵霄便直接前往最隐秘的潋山洞府闭关养伤,到今日起已有二旬之久,众人皆道他状况难明。
霍烟:“这些信,是我霍家在北域讯鸟所截住的!我亦得到你帐前门房阿叙的证言,是你诱他助你传讯!”
地面铺满淡红的信笺。
慕槿低头,其上寥寥数笔,写的皆是宛陵霄前三月的行踪,字迹和落款却也与她相同。
然而,她分明记得,她从未见过这种信笺。
至于霍烟提到的门房阿叙,她记得她前日还为其看过伤,此外便再无交集。
一切只能说明,这是诬陷……慕槿双手握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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