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维谷(三)

吕曦容听到此处,沉吟了一下,“那这现妖王桑女又是什么来头,听你说来,她似乎是个厉害人物?”

琴婴摆摆手,又道:“这桑女来头还真不大,就是长得漂亮,她来自东隅境的大桑国,因为貌美她爹被卖给妖王做填房,年纪轻轻给人当了后娘,和她那便宜儿子关系还不错,但黑豹子好像并不怎么喜欢她。

“后来便是耳熟能详的事了,十余年前紫金岛起了内乱,白蘅反水,要诛杀妖王,桑女和白蘅里应外合,逼死了黑豹子,白蘅拥立她称王,初时反对之声颇多。反对桑女的有两拨人,一拨是妖王旧部,欲拥立黑豹子亲妹妹溪秀公主为王,另一拨则是白蘅的死对头,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想要扶持黑豹子那个儿子称王。后来溪秀败给桑女,被囚在禁地,先妖王旧部遁入闻西涧,不久之后,黑豹子那个儿子也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自此桑女才算坐稳了妖王的位置。”

吕暄追问道:“她那个儿子后来找到了吗?”

“并未。”琴婴摇摇头,“桑女曾经花了很大功夫寻找他,但一无所获,外界传言——那个孩子被她亲手杀死了。”

吕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那看来,妖王桑女的确是心狠手辣的,我们落到她手里,是不是死定了?”

吕曦容突然开口道:“不会,她应该很快就会把我们放出去。”

三人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才继续慢悠悠道:“最迟明天,桑女一定会把我们从水牢提出去。先前在断崖下的时候,底下那层禁制我看过,的确很脆弱,所以楚毓一指剑诀就能将其破开,紫金岛要犯,关在那种地方,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溪秀前脚逃离,白蘅后脚就赶到断崖边,但他却不去追出逃的犯人,反而将我们拦在下面,莫非我们几个外人比所谓要犯更重要不成?”

楚毓道:“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为之?”

“**不离十,琴婴方才不是说了么,溪秀是先妖王黑豹子的亲妹妹,黑豹子死后他的旧部欲拥立溪秀为王,后来溪秀落败被囚禁,黑豹子旧部遁入闻西涧,桑女如何能不忌惮。想必那帮旧部很有些本事,抑或是手里有什么底牌,桑女忌惮却又不敢贸然动作,所以她把溪秀做饵,想引蛇出洞,我们误打误撞把溪秀放了出去,白蘅又故意阻拦不追——这事我们脱不开干系了。”

吕暄惊然,“所以我们是刚好撞在刀口上了,送上门给人当挡箭牌。”

吕曦容摸摸他的头,笑道:“不错,变聪明了,其实像你这般脑子和身手都慢点也不全是坏事,你师叔要是下手慢一点,我们现在也不至于被关在这里。”

*

吕曦容所料果然不差,第二天一早,桑女便派人将他们从水牢里提出来,径直带到妖王殿去。

妖王宫修筑得富丽堂皇,美轮美奂,比起太乙王宫也不遑多让。

他们被带进偏殿中,殿内竖着一扇琉璃云母屏风,隐约能看见一道女子的身影,隔着那扇屏风看不真切,只依稀见一席烟紫色纱裙流泻在地。

白蘅像根木头一样立在软榻边,“主君,人带到了。”

桑女支着头懒洋洋道:“哪有让远道而来的客人干站着的道理,还不看座。”

四人躬身行了礼,堪堪落座,又听桑女道:“我听闻几位贵客是从岐和神殿和吕氏竹林来的,这便怪了,我紫金岛与太乙两大灵族从未有过交集,不知几位来此,有何贵干?”

她的嗓音轻轻柔柔的,正如二八年华的年轻女子,可语调中又透露出一丝冷然的意味,好似漫不经心的审判,叫人不敢轻视。

楚毓应道:“我等前来,确有要事叨扰主君,只是不想来得不凑巧,出手莽撞,不慎放走关押的要犯,还望主君恕罪。”

桑女听罢自榻上坐起,笑了一声,“我知几位客人乃是无心之失,诸位远道而来,孤本该以礼相待,只是我紫金岛的规矩不能坏,你们放跑的那个女人是紫金岛要犯,她潜逃在外,孤王很是忧心呐。”

吕曦容听着只觉桑女说话一句话能绕十八个弯子,也顺着她的话道:“错已铸成,多说无益,若有办法能够补救,还望主君直言,我等定全力以赴位主君分忧。”

“不着急。”桑女命人撤去殿内那道屏风,几人这才得以看清桑女的模样,确是个难见的美人,眼尾到鬓角边有一道火燎似的胎记,但并不折损她的美貌。

她半靠在软榻上,视线扫了一圈,落在吕暄身上,轻轻招了招手,“好孩子,到我这来。”

吕暄骤然被点名,有点打怵,但也不敢不从,磨磨蹭蹭过去了,他在软榻前站定,桑女笑盈盈望着他,从一旁的果盘里抓了一把葡萄塞到他手里。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吕暄抖了抖,小声道:“我叫吕暄慈……十一岁了。”

桑女目光中带着怜爱,将他拉到身边,让他在软榻坐下。

而后她又抬起眼来,面上温柔慈爱之色一收,动了动下巴支使白蘅,“东西给他们看看。”

白蘅上前一步,手腕一翻,半空中浮现出一纸血书,字迹凌乱,寥寥数语,落款是‘溪秀’二字。

那是一纸战书,溪秀在**裸地挑衅妖王桑女,战书上的字句极为轻蔑狂妄。

“怎么办呢?”桑女揉着额头,状似苦恼,“溪秀出逃,重回闻西涧,今天一早就传来这战书,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吕曦容心中一忖,觉得桑女多半是要他们出手解决掉溪秀这个麻烦,但还是装出不解的样子,“那……主君的意思是?”

桑女笑着给吕暄剥了一粒葡萄,柔声道:“我与溪秀姑嫂一场,也曾亲如姐妹一般,如今闹到这种地步,实在难看,以前的恩怨都已经过去了,我希望溪秀能放下成见,只要她肯归顺于我,不论以前如何,我既往不咎。”

“主君是想招降?”

“不错。”桑女拿出一封盖了火漆印的信件,“几位客人是聪明人,我也不拐弯抹角,这里有一封我亲手写的信,烦请几位客人替我走一趟闻西涧,帮我将这封信交给溪秀,告诉她,只要她把我儿子交还给我,她提出的任何条件,我都能答应。”

“主君,不可……”白蘅出声想要制止,桑女却抬手打断他。

吕曦容眉心跳了跳,“若她要您的王位……”

桑女一笑,“如若她有那个胆识,我也佩服她。”

见几人微有迟疑,桑女话头一转,“溪秀和闻西涧多年来一直是我心头的一根刺,若是能解决了这个麻烦,几位客人所求之事,孤未必不能应允。”

话说到这个份上,便是想拒绝也拒绝不了,何况桑女看似在跟他们提条件,实则也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如果拒绝,他们这趟也算是白来了。

吕曦容点了点头,“既然主君给了机会,我等若是不答应,倒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主君放心,您交待的事,我等定尽力而为。”

桑女拊掌轻笑,似乎颇为愉悦,再次抬了抬下巴,就见白蘅身形一动,一道紫雷自他身前窜出,不等几人反应过来,那道亮光疾速在偏殿内闪过,再回到白蘅身上时,他手上赫然躺着一颗珠子。

菩提灯芯又丢了!

桑女抬手捻起那颗珠子,歪着头打量一番,“这东西几位似乎颇为看重,闻西涧凶险,此等宝物带在身上怕是不太安全,便由我替几位暂且保管,如何?”

说着,又将吕暄往身边一揽,“我与这位小郎君投缘,一见他便觉得亲切,这段时间,便让他留下来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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