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难寻(五)

吕曦容大步从房中跨出,他本来在房里休眠,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外面打斗声吵醒,出门正见两道紫雷劈在楚毓身上,气得当场就要冲过去取白蘅狗命。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何来背后伤人一说,技不如人当自省,嘴上占便宜才是真没本事。”白蘅立在原地不动,冷冷回击道。

吕曦容将上前劝架的琴婴和楚毓往后一挡,冷笑一声道:“既然白蘅妖君提到‘战场之上’,那我刚好多嘴一问,紫金岛如今和闻西涧战事正热,打得炮火连天,大人作为主君的得力干将,此时不去战场迎敌,跑来和我们几个外人争高低长短,不知大人安的又是什么心呢?”

小小天井中一时鸡飞狗跳,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恰在此时,院门外响起通传之声:“主君到!”

桑女也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匆忙赶来,她一进院门,院里四人齐齐收了手闭了口。楚毓身体素质好得惊人,被白蘅一道紫雷击在伤处,居然没有血流如注倒地不起,很快就恢复如常,眼下竟没有罪状可以控诉白蘅。

主君驾临,不怒自威,桑女一进门,视线在院内一扫,随后看向白蘅,“白蘅,怎么回事?”

琴婴立马扯着嗓子叫嚷起来:“主君,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跟白蘅大人无仇无怨,他今日突然来此,恶语相向,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此事应该并非主君授意吧?”

白蘅这会倒是冷着脸不说话了,桑女看他一眼,又问:“白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为什么,只是来打听一些事。”白蘅淡声道,“主君私下里找过他们?”

桑女眼神一闪,语气仍旧冷冷道:“想来,我要做什么,应当还不必事无巨细向你交代。”

“看来当真是主君授意,是我失了礼数,”白蘅面上看不出喜怒,微微一颔首,语气没什么歉意,“今日是我莽撞冲撞了贵客,来日再向几位赔罪。”

白蘅也不多做纠缠,很快抽身离去,桑女面上冷冽之意一收,回过头冲院里几人道:“今日是他冲动了些,我代他赔个不是……楚司祭这是?”

楚毓道:“无碍,是我自己不小心。”

桑女又道:“几位昨日去了寒崖石窟?”

“正是。”

“可有什么发现?”

吕曦容将那只腐朽的木雕小鸟翻出来,递到桑女眼前,“找到了这个。”

桑女一见那东西,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她伸手接过小木雕,喃喃道:“这是……我原来送给霜儿的生辰礼,他一直当做宝贝带在身边的,怎么连这个也丢了……”

她将那木雕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眼中也满是不可置信。

琴婴趁机在旁道:“主君,紫金岛内政和您的家务事,于情于理我们这些外人不该干涉,但有些话不得不问……既然你如此疼爱这个孩子,当初又怎么忍心将他关在寒崖石窟下,一百八十多天不闻不问,或许,他会因此生怨?”

“我记不清了……”桑女握着木雕慢慢道,“当年很多事我都记不清楚了,好像做了场梦一样,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溪秀与我反目成仇,霜儿也失踪了。白蘅跟我说,溪秀败给我所以心生怨恨,为了要挟我她把霜儿藏了起来,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楚毓清醒且冷漠道:“所以你怀疑白蘅妖君?”

“不,我从未怀疑过他,他有事瞒我我一直都知道,但并未深究过,如果不是因为霜儿的事,我可能一辈子都会这样稀里糊涂下去。”

几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当日来紫金岛时,恰好溪秀逃匿,白蘅将他们堵在断崖下,十有**溪秀就是白蘅故意放跑的,只是不知道桑女清不清楚此事,如果桑女不知情,那白蘅的动机就很可疑了。

不过归根结底这是紫金岛的内务,在不清楚情况之前,他们也不敢跟桑女说些什么。桑女也未停留多久,简单寒暄几句便起身告了辞。

*

紫金岛和闻西涧的战事一直僵持不下,直到第十天的夜里,终于出现了转机。

在这一夜,还尚未被战火波及的紫金岛东半岛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警示鸣钟,铺天盖地的信鸦惊惶地奔向灯火长明的妖王宫。

“天魔女……天墟之下的天魔女苏醒了!”

‘天魔女’这三个字一响起,紫金岛的夜好似被火点燃,惊恐之声如浪潮般一阵高过一阵,恐惧在人群中蔓延。夜风猎猎,桑女登上瞭望台,见本该平静的东半岛半空腾起数簇幽蓝火焰,那火焰在黑暗中极为醒目,且正在不断扩散,正是魔气蒸腾的幽冥之火。

桑女顿时面色一白,飞快问道:“白蘅在哪儿?”

“主君,白蘅大人正在西岛迎敌!”

桑女立刻部署拦截天魔女,同时转过头迅速吩咐身旁近侍:“快,快派人去客苑请几位灵族的客人。”

须知,正如中洲的仙族隐世一般,中洲亦无魔族的传说,太乙人族占多数,灵族和妖族占一小部分,未有魔族,而这天魔女确是货真价实的魔物,相传当年蜃鬼戾气将中洲一分为二时,被恶戾之气覆盖的东陆太阴生出了魔气,神姬娘娘曾现身镇压过,后来那魔气生出意识,仿照着神姬娘娘的法相化出实体,被称为天魔女。

神姬娘娘曾将这些天魔女全部毁灭,但有一部分魔气逃匿,遁入幻海之屿,当年紫金岛曾同幻海之屿结盟,这一小部分魔气便跟随仙人来到紫金岛,只是还未等魔气化形,妖王玄枵便暴毙,紫金岛妖族无法将魔气毁灭,便将其暂且镇压在东西岛之间的裂谷天墟之下。

天魔女无法毁灭,亦无法操纵,可溪秀在天沟之下炼制蛊阵,通过邪门禁术引出魔气,竟唤醒了天魔女。那些天魔女通过蛊阵吸食了大量灵气,居然在短时间内便化出了雏形,正纠结成群,浩浩荡荡往妖王宫的方向来。

天上不合时宜地下起大雨,桑女登上瞭望台,听斥候匆匆来报:“主君,闻西涧那边又加重兵,白蘅大人中了埋伏,请主君即刻派人增援!”

桑女扣在围栏上的指节泛白,她只慌乱了一瞬,很快便冷静道:“让白蘅撑住,天亮之前不得后撤半步……即刻封锁西半岛,诛杀天魔女!”

今夜同样不得安生的,还有吕曦容等人,因近日战火连天,他们也不便四处走动,整日便窝在别院里,琴婴提议打牌,奈何吕暄年纪太小,不好让他学这些东西,于是几个大人换了个思路,开始轮番操练吕暄。

上午楚毓练完,下午轮到吕曦容,到了晚上就轮到琴婴,吕暄每天早上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我怎么还不死。

但是今夜隐约有些不太平,琴婴在教吕暄操控灵蛇时,那些蛇数次发狂,连琴婴的指令都完全无视,满院子乱窜,惹得一室鸡飞狗跳,琴婴不得已将蛇收了起来,状似苦恼道:“怎么回事,今晚我的小蛇们好像格外兴奋啊?”

吕曦容在他背后怒道:“你绝对是故意的!”

楚毓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那些灵蛇的确有些躁动,怕是紫金岛上来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好不容易歇了口气的吕暄如蒙大赦,躲在楚毓背后探头探脑道:“师叔,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琴婴立时心领神会,凑过去道:“难道是魔气?不应该啊……”

正在此时,替桑女传话的斥候赶到院门外,那小斥候十分惊恐,颠三倒四话都说不清楚,几人敏锐捕捉到‘幽冥之火’,‘天魔女’之类的字眼,这话一出,院中四人都不淡定了。琴婴上前一步抓住那小斥候问:“主君现在何处?”

小斥候听他发问,赶忙领着几人前往桑女所在的瞭望台,大雨渐收,方才桑女派出去阻拦天魔女的几员猛将不负众望,成功在半路将其拦截,如今正僵持不下。

此时已近四更天,白蘅在西岛被伏无法增援,溪秀唤醒天魔女欲让瘟疫之火乘夜吹入妖王宫,紫金岛腹背受敌,内外掣肘,大雨倾盆而下,隐约有变天之势。

四人赶到桑女所在的瞭望台时,几只天魔女已经陷入了短暂的休眠,她们吸取了大量的精气和恐惧之力,化形在即。

关于天魔女的传说如今已经很少能听到,但正如她们另一个称号‘瘟疫之火’一般,天魔女走到哪里都会带来恐惧、灾难和死亡,想要彻底毁灭一只天魔女,要付出的代价难以想象,最好的办法是在其完全化形之前就将其抹杀。

也就是说,他们只剩下几个时辰的时间。

桑女见几人前来,面色凝重,“情急之下请来几位,实在是万不得已。”

四人来的路上已经打听得七七八八了,眼下已不用桑女再多解释,几人登上瞭望台,远远望去,那几团幽蓝鬼火耀眼且诡异,几乎要烧到天上去,而在那火焰中央,已经能隐约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是天魔女即将化形的征兆。

桑女找他们前来,应该并非是觉得他们比手下猛将更为悍勇,想必是有其他目的。

果然桑女目光在他几人身上一转,最后若有似无多扫了琴婴两眼,开口道:“那日我听白蘅说过,几位客人中有一位是从幻……”

还未说完,楚毓便上前一步截断她的话,“主君,天魔女的魔气属浊火,凤凰血的离火能克其魔性,我愿助主君一臂之力。”

琴婴此时自他身后越出,拍拍楚毓的肩,道:“若真论起来,凤凰血和天魔女同属火系,最多只能相互牵制,水神后裔灵殊的纵水术想来要更加合适,不过……我还有别的办法。”

此言一出,瞭望台上众人都齐齐望向他,“什么办法?”

琴婴矜持又克制地一笑,“据说这天魔女乃是邪气、燥急、**、贪婪等多种**的化身,直白来说,这是一种极为坦率好色的邪物。”

吕曦容点点头,正要发表意见,却见琴婴视线一转,笑眯眯地看向他,“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每次琴婴摆出这种表情,基本不会说出来什么好话,吕曦容本能地想打断他的话,然而琴婴并不打算闭嘴,甚至提高了音量道:“从我们当众选一个姿色最好的去充当诱饵,吕少师,你觉得谁去比较合适?”

吕曦容:“关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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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异录-浮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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