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被魔族追杀后又过了快半个月。
天气逐渐转暖,三日前下了最后一场春雪。雪花落在地面,没一会儿便全融化。抵达下一个驿站后,她们终于有机会把厚重的棉衣脱下,存放在驿站,由下一批回去的镖师顺道运送回总镖局。
这家驿站的掌柜是个老奶奶,不断念叨这天还冷,不着急换衣,若是感染风寒可如何是好。宁野不擅长应付老人的好意,连忙求援,让五月丧彪她们过来转移老人家的注意力,自己则是上楼看火儿姐寄来的信。
该说不说,镖局内可能只有大当家一个文化人。她们这些粗人写个信都跟火儿姐一样,字歪歪斜斜,语句不通,有些字不会写,硬拿相同读音的字凑。
看大半日,火儿姐那边的意思无非是寒暄几句,顺道问问她们的情况如何,要不要把阿凤的墓迁回去。
她低头思索。在窗边“咕咕”叫的灰鸽子扑扇翅膀,飞到她面前踱步,意思再明显不过。
“祖宗,现在给您弄吃的。”宁野放下墨条,用砚台压着,起身下楼去拿谷物的片刻功夫,纯狐卿出现在门边。
宁野回楼上,正好撞见他。
“有事?”她拿着一小碟谷子,看他一眼后转身进屋。
“有。”纯狐卿裹着裘衣,脸上仍蒙着一层不正常的潮红,双眼水光潋滟,黏黏糊糊的,看得人起鸡皮疙瘩。
宁野习惯他不正常的表现,将碟子放在桌上,灰鸽子立刻低头大吃特吃,尖尖的喙敲在碟子上,发出细微的“哒哒哒”声。
“你上次给我吃的,是什么药?还是挺有效的。”纯狐卿烦透每年春天都要来这一出,浑身燥热,常常夜里醒来就是一身汗。
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
更可怕的是,他觉察到自己想对宁野下手,把人锁在床上,酱酱酿酿。
宁野磨墨条的动作一顿,眼神躲闪:“就,你那几天吃的那些。”
好吧,他其实也不是很想知道……
纯狐卿起身去把屋门关上,然后坐到她身边,难以启齿,憋得脸色更红润。
“有话快说。”宁野警惕得把自己屁股挪远。
“我……”纯狐卿挠桌,终于憋出来一句,“你有没有克制**期的药?”
“……”
室内顿时安静。
宁野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你说什么?”
已经问出口,纯狐卿干脆不要脸,他耳朵红得快滴血,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到情yu期,需要……克制下。”
宁野瞪大眼,耳尖也红了,不自觉跟着他结巴道:“那、那,你,自己解决啊。”
“怎么,解决……?”第一次听到能自己解决,纯狐卿好奇地望来,不期然见到对方耳朵尖也红了。他顿时感觉无地自容,浑身血液涌上脑袋,羞得像是蒸笼里的白包子,就差冒气。
要不是看他这副纯情样,宁野都要怀疑这是不是性骚扰。
但她是女扮男装,又不是真正的男人,小黄书小黄片虽然看不少,但又没实物实践过,怎么可能教他自渎的10086种小技巧?
“……你要是实在忍不住,我把你打晕过去?”这个业务她比较熟练。
纯狐卿抬头,迅速捂住自己后颈,咬牙道:“你是不是想趁我**期,对我动手?!”
“你想都别想!臭男人!你要敢这么做我诅咒你十八代全是穷光蛋!”
“枉我如此信任你,你居然趁狐之危!无耻!下流!卑鄙!”
宁野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没反应过来,纯狐卿已经起身跟一阵风似的摔门离开。
“……不是,我什么都没说!”
她又没有脱裤子跟他说兄弟你好香我替你解决此事之类的话。
难道,男人这个物种……连男狐都感到危险……
纯狐卿前脚刚走,裴司后脚就来。
宁野:“……”
她这里是什么奇怪的咨询处吗?
“二当家,打扰了。”裴司温雅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我能进来说吗?”
“进来吧进来吧。”宁野边说边往砚台里加水磨墨。
“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二当家,是裴司的不是。”
“没什么事,你说吧。”
裴司盯着她磨墨,开口道:“辛苦快一个月,连年都没赶上过,目前狐兄虽然……闹腾些但还算生龙活虎,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你们都辛苦了,今日又是元宵,要不要歇息一日?”
“没事,我们走镖经常这样。错过节日而已,多大点事。”她毫不在意。
见她没有要歇息的意思,裴司苦笑:“二当家……其实,是裴司有点熬不住。”
宁野总算肯抬头看他,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下次跟我说话直接点。真熬不住了?”
她语气里有戏谑,但是没有恶意,像是朋友之间的调侃。
裴司倒不介意,反而觉得二当家这人有其他女子少有的潇洒利落。他点头,带着些不好意思:“以前只觉只是骑马赶路而已,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事。如果没有魔族,光是匪徒也够我们这些世家子弟折腾,或许会因此丢性命。裴司越走,越觉着钦佩你们,如此坚韧。”
宁野挥挥手:“少在我面前灌**汤,既然金主说休息一日那就这样吧,等我回完信下去跟五月她们说。”
“金主?”裴司摇摇头,“裴某也是代家族行事。”
“行行。”她随意应道,拿起毛笔在纸上写:安好勿念,凤墓可迁。勿给其家人,当心配冥婚。
裴司扫一眼上边的字,内容都没看清。
嗯,十分……裴家五岁小儿可能都比她写的好……
宁野写完,确认风干,带着鸽子下楼换个信使寄信。
五月她们正在休整行装,换下冬季的防寒器物。
裴司站在楼梯上,望着她的背影走出去。
外头阳光正好,女子背影看起来清瘦高挑,却不显得羸弱,利落的高马尾,男装打扮飒爽大方。
她说完话,五月等人高呼起来,看起来很是兴奋。
“裴公子,二当家答应留下来吃元宵吗?”年迈的女掌柜虽行动不便,但精神矍铄,双眼泛着精光。
裴司微微一礼:“嗯,掌柜的,今日在此休憩一日。”
“好好好。”掌柜的立刻回身吩咐伙计去煮元宵。
楼上,纯狐卿不知何时冒出来。
他站在木栏前,用手掌支撑着脑袋,撇嘴道:“他还真听你的啊。”
裴司礼貌地说:“二当家只是觉着大家都累了,休息一下而已。就算我不提,她也会找个时候让队伍休憩下。”
“就你会拍马屁。”
“……狐兄。”裴司深呼吸一口气,“裴司不知哪得罪你了,为何说话总是绵里藏针?”
“嗯?我说话绵里藏针?我还以为我说话是直接夹枪带棒呢。”
“……”
“哦,对了。别叫我狐兄,搞得多亲似的,实在不知道怎么叫就叫我纯狐叔。”
“……”
“你俩站那干什么?”宁野抬头看他俩,“下来帮忙。”
驿站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包元宵。
桂花馅的,黑芝麻核桃馅的,还有花生红糖馅……
仔细数去,竟有五六种馅料。
裴司第一次揉面,揉没两下就被丧彪嫌他干活不利索赶到一边包馅料。
他也不会包,宁野干脆拉着他细致地教:“这样揉开……摊成圆的后加点馅,皮这里一定要厚一些……”
裴司脸红地学着,好在他聪明,一下子就看会。
只是……
女子捋起袖子,露出的半截胳膊上大大小小全是伤。
裴司不自觉地问:“你的这些伤……”
“噢,练武的时候练的。”宁野不甚在意,把手里的汤圆丢进竹簸箕里。
另一边在包饺子的五月笑着说:“裴公子,没见过手上这么多伤的吧。二当家说,她身上的伤可都是荣耀。”
“诶,别说,还真是!”丧彪边使劲揉面边加入她们,“我记得哪一年来着,火儿姐嫌二当家伤口太多,不好嫁人,火急火燎地去寻祛疤膏药。结果膏药刚买着,二当家把相亲的那个秀才打出门了!”
不大的厨房顿时发出哄笑,人人都想起那段时光。
“二当家就是那个时候说,男人看不上就看不上,关伤疤什么事~我的每一道疤都是荣耀~”
她们齐声说出最后一句话,宁野这次是真有点急:“你们能不能赶紧忘了这回事!”
太中二了!
“不行!除非二当家答应我们今夜去看花灯!”
宁野耳朵灵,听出是掌柜的在说话:“掌柜的!您来捣什么乱!”
“看花灯!看花灯!”众镖师附和。
“肯定有俊俏郎君!”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满室雀跃欢呼。
裴司唯一一个男人混在这种场合,有点尴尬。
宁野叹口气:“行,我问问金主大人。”
她忽然转头问:“裴公子,今夜看花灯吗?”
裴司骤然撞入她漆黑的眼眸,黑白分明,无一丝血丝,清亮明澈,他不自觉软了声音:“嗯,好。”
“喔~”听到他肯定的回答,众人一阵欢呼。
“你也一起吧?”裴司低声问,“镖车里的东西没关系的,我把仙物带在身上就行。”
她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姑娘,让她在这孤零零地守镖车,裴司不忍心。
“可是……”
宁野正要拒绝说镖局的规矩不能乱,就听屋外传来一道惊恐的声音。
“二当家!镖车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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