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李营祁在后轻呼,我并不回头,一直往前走,终于行至御花园,我环顾四周,这里甚少有侍卫经过,是最佳地点。
“大人,”我转身,欠身行礼,“您是叫奴婢吗?”
他酿跄着走近我,“你今晚太美了。”他突然环住我的腰,一身酒气贴近我。
“大人请自重,奴婢告退。”
我慌忙想推开,却无能为力,突然,他伸手将我横抱起,我心一惊,虽然早有准备,但我依然有些畏惧。
李营祁乃习武之人,若真对我有越礼之行,我根本无力反抗,此时,只能暗自祈祷杨奭快些到来。
“快把我放下来。”我故意提高声音,不住观望四周,果然有一人影向我们靠近,我继续大声呼喊着让他放我下来。
“住手,”一声厉喝传来,我松了口气,李营祁猛然停住,循声望去,只见杨奭大步走来,“放开她!”
“哼,”李营祁冷笑一声,“杨大人管的事情还真多,她是我李营祁看上的女人,我想怎么做还轮不到你管!”
“她是我的女人!”杨奭行至跟前,突然伸手将我从李营祁手中抢过,放我站在一旁。
“什么?”李营祁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袭,气急败坏,伸手按住杨奭的双肩,“她是宫女,怎么是你的人?”
“皇上早已将她赐于我为妾,择日送往我府上。”杨奭亦不示弱,抬手将李营祁的双臂移开,“请李大人自重。”
“老子看上的人,就算是皇帝的女人,老子也要得到!”李营祁突然拉起我的手,转身想要带我离开。
杨奭怒中火烧,纵身闪至李营祁跟前,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我赶紧松开他的手,回避在一旁,心中暗喜,等着看一场好戏。
李营祁亦不甘示弱,但他毕竟已是年过四十,且似乎已颇有醉意,故招招被杨奭制约,见此情形,他口不择言:
“你竟敢如此对我,待我回去必向王爷禀明。别忘了,你们父子还想在王爷跟前谋个将来呢!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听到此,我终于明白,原来杨俊泽父子现在正与慎王勾结,是想做慎王日后篡位的功臣,难怪杨爽忽然离宫,杨奭急于将御林军控制在手。
只是,我原本想利用李营祁杀了杨奭,现在看来,他不是杨奭的对手,杨奭则会考虑李营祁是慎王的心腹之臣而不敢杀之,若是等他二人自相残杀,恐怕不易,而凭我之力,更加不可能将二人除掉,我该如何是好呢?
正犹豫间,忽见一个黑影闪出,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他举手一剑从杨奭身后刺来,他二人还未反应,只见杨奭已是一剑正中胸口,李营祁诧异地看着他缓缓倒下。
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念,顾不得许多,拔出早已藏在身上的匕首,从李营祁的后背刺入,快速拔出后又刺了几下,同时捂住他的嘴,防止他叫喊出声,直到感觉他已无呼吸,才将他放倒在地。
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我忽觉毛骨悚然,顿感一阵晕眩,脑中一片空白,刚才急于杀其灭口,现在却是莫名的心寒,忍不住说道:“我杀人了,我居然亲手杀死了他!”
黑衣人赶紧将我的嘴遮住,伸出食指,示意我不要出声,我仍旧有些茫然,刚才的那一幕却一直在我眼前,虽然他可恨,可是,可是我竟然亲手杀了他,我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黑衣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转首仔细看着他,黑帕遮面,但是窈窕身段却可以断定这是个女子。
“我们必须赶紧将他们的尸体处理了。”她似乎在刻意隐藏着真实的声音,我渐渐收回思绪,莫非她是我认识的人?
“我知道,附近有处废井,”她蹲下仔细探触二人鼻息,“我们赶快将他们二人推至井中,而且,这雪地上的血迹也必须掩盖。”
“快点啊!”见我木然不动,她着急轻声催我,“他二人好色成性,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根本死不足惜,你不必再介怀了。”
“等等,”我突然想到什么,蹲下阻止她,“先别动。”
“怎么了?”她诧异地看着我。
我极力想看清她的眼睛,无奈夜色深沉,但我却瞬间肯定,她一定是宫中之人,而且,她亦是衡王的人。
“你想想,”我回过思绪,一字一句轻声道,“若是他二人在宫中同时失踪,皇帝大臣们必会起疑,到时加派人手寻找,定能找到他二人尸首,追查下来,我们难逃干系。”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认为如何处置二人?”
“不如,我们只将杨奭的尸首藏起,而让李营祁的留在此地,血迹亦无需处理,就可以造成杨奭杀人潜逃的假象,自然不会有人怀疑我们,而且,……”
我没有说出,而且,可以让慎王与杨俊泽反目,我早就听说李营祁是慎王身边最得意的谋臣,此事必会让慎王怀恨在心,从而对付杨俊泽,这正是我想看到的。
她低头略想了一会,道:“就按你说的办,我们把他扔入废井中,再取些土盖住,不会有人发现。”
处理了杨奭的尸首,我们松了口气,我趁机伸手想揭下她的黑帕,不料她反应迅速,将我推开,后退几步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快离开吧!”
她转身欲走,却停了下来,“那个帮你送信的小太监,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替你解决了。”
我正想发问,却见她快步离开,消失在夜幕中。
回至房中,我没有点灯,一阵腥味传来,我才发现手上残留着李营祁的血迹,眼前闪现着匕首刺向他的一瞬间,我竟然出手杀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我的手,居然沾满了他的鲜血!
有些踉跄地走到烛灯旁,正要点灯,却猛然发现一个人影站在窗前。
一声惊呼还未出口,我已被他拉过捂住嘴巴。
“别叫,是我。”
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我才放松下来,可是,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后怕,一下抱住他,伏在他的肩上轻声抽泣。
自从易扬熙要将我赐予杨奭,我便寝食难安,苦苦思索着解救自己的办法,连日来的苦涩,无奈,痛楚,疲惫,尽付与这泪水中。
许久,才觉得心中好受了些,我缓缓止住哭泣,才发现,他的衣襟已湿了大片,却依然轻拍着我的后背,甚至刻意地放慢了呼吸,似乎怕惊扰我的情绪。
我轻轻推开了他,点亮了烛灯,灯下依旧是他英朗的脸,却没有了那一丝惯见的笑意。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你怎么来了,衡王有什么吩咐吗?”我用袖口擦了擦泪水,问道,“只是今日宾客多,你来这里不怕被人发现么?”
“你,”他没有理会我的问话,停顿了许久,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行至我身边,“让我看看你的脚。”
我后退了几步,确实,穿着如此薄底的舞鞋在雪地上跳了舞后,我为了引李营祁到御花园,一路行走在雪中,只是刚才已经顾不得许多,现在却感觉足底早已冻僵,疼得有些麻木了。
我低下头,摇了摇头说道:“你怎么能随便看别人的脚呢,我没事。”
却不料,他将我抱起。
“萧任归,快把我放下!”我环顾四周,轻声呼喊道。
他却不理会我,将我放在旁边的床榻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蹲下把我的鞋脱下,我躲闪不及,想将脚抽回,却被他紧紧握住,轻轻地为我搽着他从怀中取出的一瓶药。
“你看看,都冻成这样了,若是再晚一点上药,你恐怕要变成瘸子了。”
“其实,”他继续为我搽药,停顿了许久,说道,“你大可不必如此伤害自己,若是你真的被送到杨奭的府上,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看来,除了我,衡王在宫中还有不少的耳目,只是,我也许是最无能的吧,刚到皇帝身边,什么都没做,就被赐给杨奭做侍妾。
我沉默不语,眼前这个人总是让我不解,他究竟是敌是友?
“好了,”他为我重新将鞋袜穿上,“这几日不要碰水,这瓶药是我娘留下的,小时候,我总是被父亲罚跪在雪地上,我娘就为我擦它。”
他起身说道,眼中依然有一丝关切,只是在说到母亲二字时,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转过身背对着我看着窗外。
我缓缓起身,果然觉得有一股暖意从足心传来,疼痛也减少了些许多,说道:“多谢费心。”
“早些休息吧,还有,御膳房的公公徐锦,是我的人,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去找他帮你,不要总是伤害自己。他二十来岁,身材高瘦,面有黑痣,不要认错了。”
眼看着他的背影跃过窗外,我起身将窗合起,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并赶紧打了些冷水将那件血衣洗净。
做完这些,我只觉身心疲惫,独坐窗前,连日来发生的事,却一件件的回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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