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奉为上宾,扫榻相迎。”
这几个词一出,不止邢风愣住了,坐在包厢里的宁芫秋也愣住了。
邢风瞪大眼睛:“……啊?”
宁芫秋握着茶盏的手一顿,眼睫如蝴蝶般乱颤:“……”
“王爷,扫、扫榻相迎?!”
邢风嘴角抽搐,已经失去了表情管理,什么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就算了,这扫榻相迎……
邢风感觉自己似乎听不懂官话了。
虞越气壮道:“那是自然,怎么?”
邢风嘴角抽搐:“没、没什么,没什么。”
虞越眉眼含笑,勾手叩了叩桌面:“一天天的,脑子里净想些什么?”
邢风讪笑,他乍一听是想歪了,但反应过来,自然明白王爷说的这个扫榻相迎,不是他想的那种扫榻相迎:“属下……”
宁芫秋握紧茶盏的手一松,暗暗叹了口气。
还好,不是他想的那个扫榻相迎。
虽这样想着,心中却不知为何划过一丝莫名的失落。
本来他这几日听着张放的报来的消息,还只是怀疑,可是刚刚听见外间两人的对话,听见虞越的声音,他一下便认出来了。
原来那位“阿越公子”,真的是刚回京的景贤王,是东陵板上钉钉的储君,也是未来的帝王。
原本打定主意,无论阿越是哪家公子,威逼利诱也要将人带回督主府的心思,也瞬间淡了。
他再不将皇帝放在眼里,也没有嚣张跋扈到,要将储君人选绑去当男宠的地步。
只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他是真的很喜欢“阿越公子”对他笑的样子呢。
正愣愣的想着,就听到外间又传来虞越的声音:
“那位督厂主心思缜密,做事情滴水不漏,和宁督公共事,哪怕不听不看,全然当个甩手掌柜,也不会出什么纰漏。”
“哪怕吃点亏,但是不用操心,更不用担心,于我这样自在散漫的人来说,实在是一门不错的生意。”
虞越越说,越觉得这想法不错,感叹:“宁督主实在是一位令人叹服的好盟友啊!”
邢风话听到一半便木了,他实在不该因为王爷这几天表现出的靠谱,就对王爷的事业心抱有太大的期望。
邢风:“哦,您说的是。”
上头那位这么多天都卧病在床,没有一点召王爷入宫的意思,王爷却一点也不急,难道也是抱着听天由命,实在不行去抱督厂大腿的意思?
邢风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只是他刚要开口,就见虞越揣起金球:“我看你也吃好了,结账,走人。”
“是!”邢风脑子虽不怎么样,但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闻言立刻忘记了问题,起身出去结账。
虞越披上兔毛披肩,慢悠悠的理了理毛边,这才起身,刚走到包间门口,就听门吱呀一声推开,里面走出一道朱胯紫袍的身影。
下意识转头看去,虞越看清面前的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连眼尾的小痣都清晰起来。
并非是虞越装作偶遇的惊讶,而是他实实在在的被宁芫秋惊到了。
面前的人身材高挑纤瘦,气质有些阴郁,穿着冬日的大氅,瞧着依旧有几分单薄。
虞越早知道这个世界的爱人身子骨弱,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他还亲手搂过,自然知道宁芫秋瘦的厉害,也早就开始准备之后调理的药膳,可看到宁芫秋现在的样子,虞越神情有些诧异。
男子一张姣好的芙蓉面被妆粉铺的惨白,眉毛似是被盖过重画的,浓黑的眉黛弯成两道新月,红艳的胭脂覆在唇上,眼尾飞斜着一道绛紫,整个妆面因为用色过于浓重生硬,看起来有些诡异可怖。
虞越和爱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世界,早就熟悉了爱人的一颦一笑,但看到这样装扮的宁芫秋,他还是愣了一下。
原著中倒是有提到,督厂宁督主喜好敷粉,出入皇宫诏狱时常常面如青鬼,口若含血,阴冷似毒蛇的眼睛盯着人瞧,还未上刑,犯人的魂便先散了几分。
只是原著向来没什么参考价值,虞越扫了一眼并没有上心,只当又是抹黑反派的说辞,没想到这次,倒有两分可信。
宁芫秋一眼能把人魂看散,是真是假还未可知,但是这妆……形容的还算恰当。
虞越对爱人的新形象接受良好,只愣了一瞬便下意识笑了起来,对着宁芫秋微微点头,便装作没认出来一般,径直走了。
宁芫秋被男子的笑容晃了一下,看着虞越离去的背影,眼眸渐深。
想到男人方才的那番话,宁芫秋才歇了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
到底是否能够染指储君,还得试过才知道,不是吗?
男人已经和随从出了酒楼,背影完全看不到了,宁芫秋面上冷凝,随后也甩袖出了酒楼。
街角的马车已经候在了门口,宁芫秋上车之后,充当马夫的陈云靠近门边,低声道:“督主,事情都办妥了。”
“嗯。”宁芫秋点头,周家占尽了好处还想翻脸不认人,活该把吃进去的都给他吐出来。
“吩咐下去,”男人狐狸似的眼眸眯起,“明日给景贤王府递个帖子,至于人来不来……”
“哼。”
听着宁芫秋的冷笑,陈云深深的低下头:“是,属下领命。”
督厂办事效率奇快,等虞越玩了一天回去,帖子已经送到府上等着了。
见人终于回来了,张放连忙上前:“见过王爷。”
“王爷,方才督厂的人来递了帖子,邀您明日上督主府吃茶。”
自从被宁芫秋提点过,张放便小心观察着虞越的一举一动,经过几日的相处,张放惊诧的发现,这位景贤王,确实不如面上表现出的那般温和无害。
无论是不闻不问,日日待在书房里,处变不惊的心态,还是他偶然瞥见的,那苍劲有力的笔法,都不是一个自幼长在边关,胆怯懦弱的藩王会有的。
更别说景贤王今天早上,在院子里舞的那遍剑,身轻如燕,剑光如织,其中的剑势气劲,可不是普通的三脚猫花架子能有的。
张放敬佩于督主看人的眼力,对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王爷,姿态越发恭敬小心:“您看,要不要帮您拒了?”
“拒什么?”虞越倒没想到宁芫秋速度这么快,脸上带着笑意,难得没给张放冷脸。
“邢风,去将库房里那颗牛眼大的海螺珠拿出来,听闻宁督主素来喜好华裳美服,那颗海螺珠色泽浓郁,一定衬他!”
海螺珠昂贵难得,牛眼大的更是有价无市,邢风虽诧异王爷登门礼怎么送这么贵重的,但许是今天虞越的一番话让邢风觉得,讨好督厂主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听罢立刻老老实实的去库房找珠子了。
虞越看着张放,笑的令人胆颤:“本王当然要去。”
“不止要去,还要光明正大,浩浩荡荡的去。”
一夜的时间过得很快,冬日里的东都雾气弥漫,今日难得放晴,金灿的阳光穿透云层,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说不出的舒坦惬意。
说是浩浩荡荡的去,可到底没有吹锣打鼓,只十二位亲兵,并一辆刻盘龙的亲王王架,光明正大的登了督主府的门拜访。
暗处窥视探查的势力见此纷纷警惕,摸不准宁芫秋和景贤王这是结盟了,还是另有意图。
如今东怀帝病危,朝中大体分为两派,一派是受够了东怀帝的昏庸懒政,推荐能明事理的景贤王为储君,另一派则是想培养新主,偏向年仅五岁的璋王世孙。
但论身份,景贤王是先皇嫡子,璋王世孙不过是宗室子孙,传到他这代都该削爵了。
论礼法,景贤王是皇帝亲弟,而璋王世孙是亲王重孙,中间隔了两代,兄死弟及,本应如此。
除了左相杜明一派对此颇有微言,如今朝中还是偏向景贤王的人多。
宁芫秋在朝中独掌大权,之前他一直没有动作,景贤王也不主动表态,众人便只暗自观望,如今景贤王上了督主府的门,这件事就像是一个标志,朝中怕是要有不少人要开始行动了。
今日在督主府门前迎接景贤王的,正是之前宣召的大监王敛,今日的王敛满脸谄媚,哪有半分之前的跋扈:“奴才见过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同样是面对才回京的储君人选,不过是因为宁芫秋的态度,这群看人下菜的宦官态度便也直接翻了个遍。
还是个能屈能伸的。
虞越看着王敛的讨好,倒也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只点了点头,问道:“宁督主何在?本王贸然来访,不要扰了督主的清净才好。”
王敛:“不打扰不打扰,督主一早就在湖心亭备好了茶点,就盼着您来了。”
说罢,王敛招来了一副软轿:“王爷,请。”
虞越一挥衣袖,没有推拒,吩咐邢风拿着礼物跟上,便上了轿子。
这督主府原是前朝内阁大学士的宅邸,宁芫秋住进来之后,也没有改过院内的雕饰,府中清素淡雅,雕梁画栋,倒是和他一派奢靡的风格不太一样。
抬轿子的轿夫都是督厂里的好手,霜重路滑也没耽搁什么,虞越一路欣赏着府中的风景,不多时便到了地方。
湖心亭亭如其名,是一座落在湖中的石亭,此刻亭子周围围了金橘的锦账,轻纱漫舞,模糊了亭中人的身影。
虞越接过邢风手中的盒子,略微打量了亭子几眼,便径直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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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古代朝堂(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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