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已经认定，获得功德的原因，不论如何都与嬉的部落脱不开关系。
——人族。
明明我自己上辈子就是人类，我怎么会忘记人族的重要性呢？
怀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在怀瑾为自己的新发现感到激动万分的时候，在大河流域的南边，有一支看起来十分奇异的部落正在向北迁徙。
之所以会说他们奇异，是因为这支部落的为首之人并非是强壮的青壮年，而是一位在这个时代十分少见的老者。
“阿祖！”半身高的女童攀着老者的手，语气糯糯。
“阿祖，天气已经冷到需要皮毛御寒了，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才能找到卜筮里所说的地方？”
她不明白，为什么部落里发生冲突争执之后，阿祖要如此坚决地带着他们离开原本的家园。
也不明白，阿祖为什么偏偏选择在不能轻易寻找到食物的冬季里，带着族人们千里跋涉。
但她没有出言质疑，随着老者一起迁徙的族人们也没有。
众人互相扶持着前行，虽然满面风霜，但整个团体的核心凝聚力与他们同在，所有人的心中都对未来要生活的地方充满向往和期待。
“再等等，还要几日。”老者伸出手，轻柔地抚摸女童的发顶，苍老的眼眸注视着面前宽广无垠的大河，语气里满是轻叹。
“……再等一等，在坚冰凝结到可以横渡大河之前，就会有转机出现。”
他们原本的族群中，在不久前发生了关于是否进一步开拓领地的争论。
被女童称为阿祖的老者作为反对再起干戈的一派，并没有拗过族人们的想法。
部族里食物充足，青壮强健，首领认为，要趁着冬天去和开拓领土，可在这个时候选择动武，在老者看来绝非良机。
他们并没有稳定的食物来源，这片土地上虽然拥有作物，却没有经过驯化的种子。
开拓领土就会有更多的人口，在此之前，族群保持孩童们的存活率，全依赖于青壮年打猎与捕鱼的收获……
而这种取得收获的途径，在老者看来存在极大的隐患和不确定性。
“且不说其他，若是此次失败，我们族里的所有人都会被对方俘虏。我们的孩童与妇女会当做牺牲，青壮们的头颅则会被筑起京观……”
“成王败寇，不外如是，既然要动刀戈，总要有所输赢。”锐意进取的首领并不愿意听取他的进言，一心沉浸在虚幻的胜利之中。
“若是此战得胜，我们将是这一带最大的部落，他们的食物也会成为我们的补给！”
倘若让怀瑾知晓这种想法，鲤鱼只会感慨说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的论调，果然不论何时都很有市场。
但很可惜，老者并不能认同这个观点，虽然没有受到驱逐，但为了避免族群全灭，他主动选择带一部分族人离开了原本的部落。
身为上一代首领所信任的觋（xi），老者擅长卜筮，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测算天时、气候，也会兼职策问凶吉。
北迁，正是老者用卜筮所做出卦象指引的结果。
老者注视着远方，像大地的脊梁一样绵延起伏的山脉沉默依旧，不再汹涌的河水变得刺骨，金乌缓缓展翅从天边落下，风意渐凉。
而涂涂抓紧了老者的手臂，无措地注视着隐藏在深谷里，于黄昏时刻缓缓浮出的一双双兽瞳。
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要说话……不要发出声响，让对方误以为是猎物逃窜的前兆！
老者举起了手中的手杖，火光影影绰绰照耀出他脸上纵横的沟壑，身后，一条明亮的火龙出现在地面上。
“涂涂。”觋者缓慢而沉稳地说道。“阿祖教你的东西，你要一一记得。”
巫通过祭祀沟通天地，降神医治，觋则通神来学习所需要的技艺。卜筮，测算，望气，老者都传授了涂涂，但最重要的通神还没有。
涂涂拥有成为巫的天赋，而他们的部落没有巫，觋也只有老者一个。
首领并不认为巫与觋有多么特殊，对于老者的进言也并不看重，否则换成其他任何一个部落，都不可能这样轻易的放走老者。
老者呼出一口气，他看得到族人的前路，却看不到自己的终途，在经历了漫长的思想斗争后，他做出了艰难的决策。
“阿祖教你通神。”
老者吐出细如游丝的气息后，语调缓慢地说，“你要记得这些，成为阿祖之后的觋，才能在玉蟾宫隐去的时候，带领大家找到正确的路。”
“阿祖……”涂涂怔住，而后缓缓低头，任由老者的手指按住自己的额头。
“我知道了，阿祖。”
正趴在石板上和青鲫、蓝鲅一起晒月亮的怀瑾突然抬起了头。
今晚有十分皎洁的月色，银盘般的玉蟾并不吝惜挥洒自己的恩泽，正是吸收帝流浆的好时候。
帝流浆是在特定夜晚之中才会出现的，凝结了月华的大补之物，对于试图修行的怀瑾等鱼来说，与修炼一道上大有裨益。
率先修炼出双腿的怀瑾，想要精进修为的心情却比青鲫和蓝鲅都要迫切许多。
无他，倘若不尽快突破这一局面的话，恐怕接下来在这片土地上真的会看到，几条鱼争先恐后的用两条腿在陆地上赛跑的画面。
那场景也太美丽了！！怀瑾敬谢不敏。
她宁愿自己可以把两条腿自由变没或者变出，抑或能够彻底走上陆地也行，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她专门去栖龙洞了一趟。
怀瑾并不是故意要吵醒玄蛟，只是她的焦虑并不好直接对青鲫和蓝鲅讲，更不能和嬉等人诉说，栖龙洞居然成为了此时最好的选择。
看到玄蛟闭着眼睛在睡觉，怀瑾也并不好意思打搅。
介于之前已经有了被此蛟一爪子捞进洞里水洼进行对话的前科，怀瑾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转身离开，而是十分自然地跳进了洞里。
然后，怀瑾在栖龙洞里站了起来，她绕着玄蛟，一边练习走路，一边拼命给自己下心理暗示。
我要走路我要走路我要走路我要走路……
都说心诚则灵显化必赢，只要将一个念头坚定进脑海里，就一定能把事情办成，怀瑾对此怀揣了十足的信心。
玄蛟确实是在睡觉，但不论是谁，碰上这样犹如耳边恶魔低语一样的骚扰，大概都没有办法继续这么毫无所觉的睡下去。
原本已经陷入冬眠状态的玄蛟，情绪可谓是十分不好……不管是谁，凡是从深度睡眠状态被人吵醒的，想必心情都美丽不到哪里去。
玄蛟带着几分怨气睁开眼睛，而怀瑾对此毫无所觉，依旧跌跌撞撞地用两条腿在他周围走来走去，看起来跟发疯了一样的念叨。
“我要走路我要走路我要走路我要走路……”
玄蛟看着这条鱼在跟前犯蠢的样子，本想发泄的熊熊怒火顿时憋在了喉咙里，一时间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玄蛟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和这条魔怔的鲤鱼计较一下好，还是不和她一般见识更好。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了火气和声音，沉声问道。
“你想要在陆地上如人族一般走路的话，光围在这里转圈有什么用？你难道不会自己修炼吗？”
“大哥你醒了？！”怀瑾一个猛鱼抬头，在听清楚玄蛟所说的话后，露出了清澈的目光。
“啊？什么修炼？怎么修炼？走路这种事情，不是和从水里跳起来一样，只需要努力练习就行了吗？”
——你能直接从河里跳到我的洞口，原来不是因为修炼所致，而是单纯你自己跳的高？！
玄蛟只觉得自己额角突突的跳。
在看到鲤鱼获得功德金光后，他可以肯定怀瑾的确身负师承，但这鲤鱼居然不会修炼……这合理吗？
到底是哪家上仙这么不负责任，就算不愿意给防身法器，都指点修炼方向了，起码也该带着入个门吧？！
玄蛟带着满腹疑问和一脑门的头痛，教给了怀瑾水族生灵的修行办法，然后十分迅速地把她从洞里踹了出去。
学聪明的玄蛟为了保证自己的睡眠质量，这次还记得给怀瑾上了个限制。
“我已教你良多，若是还不能在陆地上如人族一般行走，就不要来见我！”
嗯，这条鲤鱼有功德金光加身，再带上修行之变，大概等到来年春日的时候，这个目标就能实现了。
玄蛟心中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
只要怀瑾埋头安心修炼，总不能再搞出别的幺蛾子来打扰自己睡觉了吧？
等春日来临，到时候自己的冬眠也结束了，如果怀瑾还差临门一脚的话，再顺理成章的出手点拨，简直就是十分完美的安排！
获得意外之喜的怀瑾，并没有在意玄蛟的要求。
即便玄蛟不给修炼方法，不小心把大哥吵醒的鲤鱼也会换一个地方继续碎碎念，至于现在嘛……
怀瑾十分愉快地把修炼方法与好鱼友们进行了共享。
毕竟玄蛟一开始就说了，这是水族通用的修炼方法，并非独门绝技，无需藏私，所以鱼友一生一起走，苟富贵自然勿相忘！
除了基本的增长力量之外，部分天材地宝的作用也在玄蛟给的修炼方法之内，而源自于玉蟾宫，所有生灵皆可吸收的帝流浆，自然也被包含在内。
好不容易拿到入门手册的三条鱼，正在认真对照着教材晒月亮吸溜帝流浆，怀瑾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了鱼头。
“怀瑾，你怎么了？”青鲫感受到了鲤鱼的动作，不由得出声问道。“有哪里不对吗？”
“不……没什么，或许是我的错觉吧。”
怀瑾说道，那种转瞬即逝的感觉并没有被抓住，于是她只能将这种没什么头绪的东西抛在了脑后。
肯定是错觉吧……我怎么好端端地会觉得，有人好像在哪里呼唤我呢？
OO：喂，说你呢，是谁收徒了连功法都没传就走了？
OO：别骂了别骂了……我不是托羲和又给送噗机缘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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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继承花呗第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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