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了沟通上产生的乌龙，确认自己小命尚在，短时间内也并没有生命危险的大兔子总算是重新支愣了起来。
“咳，是这样的，鱼姑奶奶，我知道的也只是听我大舅他三姑的堂姐有个表兄生下来的外孙女那边传来的消息……
情况略微有那么一些复杂，你别急，且听我为你一一解答。”
请神和通神，看似是巫与觋之间的不同权能，但在神鬼精怪之间，实际上还有更加细分的差别。
在上古时期，人族初兴，龙凤等先天生灵尚且在大地上肆虐之时，最初的巫与觋拥有可以沟通娲神与盘古的力量。
依靠请神与通神所借到的娲神与盘古的权能，人族初期艰难地在恶劣环境之中存活了下来，但代价同样沉重：
作为等价交换，能够与大神通灵的巫觋大都寿命短暂，无法长久地庇佑族群，不过几年便会彻底油尽灯枯，步入下一个生命的循环。
过了不知多少时光后，天地之间原本混沌的秩序终于初步稳定下来。
先天生灵们或飞升成仙，或入职地府，抑或隐居山林之间，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但都达成了一种默契，不再出来搅动风云。
在这些过于强大的先天生灵们纷纷退下历史舞台后，昏暗许久的人族总算迎来了发展的黄金时期。
这时的巫觋虽然不能沟通大神，但却可以作为某些仙鬼的代行者，在大地上传播他们的神迹，利用超自然的力量达成人族的目标——
火与水不再是灾祸，而是可以受到约束的力量，大地下沉为陆又崩碎成岛，天穹倾斜流淌出雪雨风霜。
原本的禁区对人族打开大门，水源，食物，燃料，皮毛，一切曾经难以拥有的资源都因为非自然的力量触手可得了起来。
但，一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都需要支付对应的标价。
仙鬼之间的争斗趋于白热化之时，成为仙鬼代行者的巫觋们无法保全自己，更无法左右族群的生死——
食君之禄，为君行事，更何况这些人族从一开始就将生死寄托在了他人身上，于是只能被裹挟进无穷无尽的战火之中，难以脱逃。
而等到现在，仙鬼之流也已经彻底隐去，可以沟通请神、通神的巫觋十不存一，更无法轻易建立起与仙鬼联系的桥梁——
精怪们审时度势，应运而上，成为了新时期巫觋所沟通、借助力量的对象。
“大家都没有太大的本事，但给点自己本身就有的东西还是可以的。”大兔子说。
“有一些修炼出几许神通的家伙，甚至在这方面打出了名气……
虽然没有太过强大的力量，但对过于脆弱的人族来说负担也轻，不至于闹出人命。
总而言之，根据我大舅他三姑的堂姐有个表兄生下来的外孙女那边的消息，这事儿不赖。”
这到底是萨O还是保O仙还是其他的什么路数……
怀瑾不懂，但她很丝滑地理解了大兔子所说的事情，并且将对方所说的东西与自己为数不多的所知成功对上了号。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孩子如此焦虑。”
怀瑾感觉自己理解了一切。
如果大家原本同样都是能力一般的普通人，那么不论如何，是非成败自然愿赌服输。
但假如对方某天突然获得了虎的力量，豹的速度，熊的身躯等等这样子超水平的史诗级加强，而自己却还是原本0.5鹅的战斗力……
想必不论是谁，碰到这种情况都会想当场骂一句国粹的！
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这种事情对于大部分精怪来说都有一定难度，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做到的话……
怀瑾的目光看向了大兔子。
“所以你也能和人族通神，对吧？”
不然，这只毫无自觉的挑衅他人，且屡战屡败不长记性的兔子，天天在惦记这种事情，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我，我还差一点。”大兔子浑然不觉怀瑾的用意，干脆利落地承认此事后，十分忸怩地说道。
“我大舅他三姑的堂姐有个表兄生下来的外孙女比我强一点，听说已经找到适合结契的人类了……哎，真好啊，我什么时候也能这样……”
怀瑾的眼神放空了一阵，人为的删除掉了大兔子用来形容消息来源的一大串前置词，然后提取出来自己想要听到的讯息。
单方面的受益不会让如此多的小妖前仆后继，所以与人族缔结关联还有其他更重要的理由，比如说借此躲避天道的探查……？
身上的金鳞猛地烫了怀瑾一下，表达了某个存在斩钉截铁的否定和警告之意。
好吧，那就权当没有这回事。
怀瑾从善如流地转换了思考方向。
通神请神等事，之所以一直存在于人族的生活之中，归根到底是生存于这个危机世界之中的人族没有办法保全自身。
这种面对现状后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并不代表他们对于这类事情就持积极的态度。
参考文命的想法，可见现在的人族在此前吃了两次大亏后，相当一部分部落的发展思想已经从依附他人逐渐转向自力更生的方向。
在怀瑾看来，这是极其正确的选择，毕竟靠山山跑，靠树树倒，唯有自己真的强大，才是战胜一切困难的法宝。
但介于人族现在的生存环境依旧恶劣，借助精怪的能力，通神、降神来解决一些非自然难题，依旧是无法淘汰的途径之一。
就如同她对文命的形容一般：
即便这种武器你并不需要，也不愿意去使用，但当其他人都拥有的时候，你最好也有。
难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正是这样吗？
怀瑾带着答案回到部落，她并没有准备直接将结论交给文命，因为她发现，嬉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像男孩一样焦虑的神情。
身为这个部落实质上首领的女人，嬉拥有无与伦比的稳定情绪，即便得知了男孩近似预知一样的梦境，也依旧只是淡定的拍了拍他的头顶。
“大母……”文命张了张嘴，似乎想对嬉说些什么，却又因为某种担忧而放弃了。
“好端端的，突然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又是做甚？”嬉的反应很平静。
“冬日里若是不产生征战才奇怪，如今全都吃的肚饱，穿的厚实，烤着火堆，没有粮食的去抢粮食，没有女人的去抢女人……”
看到文命的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嬉顿了顿，语气变得柔和。
“你这伢子不知晓这些也是正常的，你父啥都没跟你说，你能知道个甚？”
嬉安抚下文命，转向怀瑾，再次开口道。
“这伢子害鱼仙儿费心，该罚，只是有一件事却没有说错。”
她笑了笑，语气有点无奈。
“俺是巫，却没学过请神，没有觋的教导，文命便也不会通神这些个事情。
如果真的有其他部族带着通神的巫觋掠夺这里，俺们只能先考虑迁徙……”
“寒冬腊月里的，你们能到哪去？”怀瑾看着嬉的表情，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了自己方才来的山林。
“上山。”嬉说。“这附近的地方，俺们只能上山上去才能保证活下去，等化冻了，再迁徙去其他地方。”
她对怀瑾行了个祭祀时才会行的大礼。
“不到万不得已，俺们并不想离开这里，可要真到了那一步，只能辜负鱼仙儿想让俺们在这好好过日子的好意。”
怀瑾看了看嬉，又看了看文命，从水里突然站了起来。
自己已经生出了双腿，如果努努力，爬山也未必不可行，龙门的建造有她和鱼友们的帮助，还有玄蛟可以借力……
关于她的最终目的，现在看来，人族并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但怀瑾并不愿意，连想都不愿意想的，鲤鱼从水中站起来后，开口说道。
“你们留下来，我去想办法。”
虽然自己已经把还功德花呗这件事情，无意之间变成了基建游戏，但倘若进度有突然清零的风险，不论是谁都不能忍受这种变故。
怀瑾从人族身上得到了功德金光的好处，自己又曾经身为人族，不论如何都不想就这样放嬉和她的族人们离去。
嬉和文命不会请神，但这个部落本身却是具有战斗力的，他们粮食充足，水源丰沛，尽管没有足够的青壮，但身体素质却远比其他人要好得多。
如果遇到了拥有可以借助精怪神通的人族部落，双方的争斗之中，唯一需要解决的困难大概就是对方所拥有的神通。
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呢……
怀瑾眨了眨眼睛，突然对文命问道。
“你的小跟班们会施肥吗？”
“我们可以学！”
虽然听不懂小跟班是什么意思，施肥又是什么意思，但文命将其丝滑的理解为了，怀瑾需要他和幺狗等小伙伴们一起做一件事情。
“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总之先试试吧。”
怀瑾站在嬉和文命面前，两鳍叉腰，鱼脸认真地说道。
“神通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解决，至于你们，我要你们去做另一件事……”
怀瑾：肥料！肥料！！去做原始肥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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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继承花呗第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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