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发现吗？”林嘉茵关上器材室的门，看向其余五人。
秦岱一脚将地上的足球顶起，再用胳膊接住，一副不准备参与讨论的模样。和他同组的于晟不得不站出来说道：“老师看起来都没什么异常。受副本等级限制，有些区域和NPC没有完整设定，行为比较机械化，但还算在合理范围内。”
一旁的越枫和越云姐弟接上话：“档案室那边都看完了，高一和高二的资料不出意外有所残缺，不过我们还是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信息。
“不过于晟，你确定老师都没有问题吗？”
林嘉茵抢在于晟解释前开了口：“那就是有问题。一会儿再说这个吧，我和杜伶这边的情况我也简单叙述一下。
“刨除我们所在的A班，剩下十一个班级中，有一半以上的学生行为模式较为呆板，尤其以排名靠后的班级为主。其中可疑的行为有很多，我个人比较在意的是D班据说有一名林氏集团的大小姐——别误会，我不是因为这个姓氏关注到她的。
“她似乎很热衷于……算了我也不必要说得这么委婉，她似乎有霸凌的前科。但是我打听了一下，没人知道她霸凌的是谁。”
越云挑了下眉：“这不是巧了，我们这里刚好有线索。”
“我把档案拍下来了，你们自己看吧。”得到林嘉茵的首肯后，越枫就着先前的问题说了下去。
她拍下的照片正是属于江雨凝的那份档案记录。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与教导主任的相似度，甚至已经达到了不能用血缘关系解释的地步了。
于晟神色微凛：“主任的确姓江，但没人喊过她的名字，我在各类公示栏也没看到和她有关的信息。因为她今天人不在学校，我以为是撤了下去。”
“经验不足，也很正常。”越枫轻笑一声，“你的猜测也不能说不对，有时候副本里的确会存在能够自洽的错误逻辑，就看有没有额外的线索了。”
越云插话道：“解谜向作为玩家公认最麻烦的副本，除了无法暴力破关，胡乱对NPC动手可能造成死档外，还需要注意的就是：C级副本中这点可能并不明显，但也要小心某些关键剧情，如果不小心上当掉进了陷阱中，会触发强制剧情杀。”
林嘉茵点点头：“剧情杀也分级别，在C级副本中，如果你有A级以上的逃生道具，基本能够免除大部分惩罚，除非解错的部分事关结局。
“不过同为C级副本，灵异类在其中属于相对危险的类别。当然，风险越大，收获越多。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大部分主播都挤破头往灵异分区钻，抛开系统奖励不谈，观众们也喜欢。”
除去越云之外的人一时有些怔愣：“那林姐你也是？”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林嘉茵倒没有立即否认，而是耸了耸肩，“最近生活方面遇到了很多事，游戏这边也有些累，可能会考虑在低级副本生活一段时间。”
她已经算是这个游戏里的老人了。从她不断高强度进出副本，还能维持自己在现实世界的生活就能看出，她是个十分要强且有能力要强的人。但系统迟迟没有宣布究竟到哪才是尽头，着实让人心中没底，坚持不下去也实属正常。
诚然林嘉茵并不觉得自己是坚持不下去了，她只是需要一段时间调整状态，重回巅峰。不过像她这样曾经辉煌过一段时日，最终选择和最末等的玩家厮混在一起的人也不在少数。
没人能说哪种选择是正确的，就连系统也从没有给出过答案。
“好了，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事。”林嘉茵将话题拉回了副本问题上，“既然已经有线索了，接下来就往这个方向努力吧。分组还是现在这样，各位有什么问题吗？”
于晟动了动嘴唇，但对上她的视线后，呼吸微微一滞，终究是没说什么。
有别于多数“高级玩家”——系统并没有对玩家作出过任何评价，这是玩家间自发的行为——林嘉茵并没有太多在副本中作弄NPC或挑战游戏底线的爱好。相比之下，她更多的心思都放在其他玩家身上。
谁也不知道她是怎样挑选的目标，当然，有时她也会本分地完成副本任务后离开。但只要是她确定好的猎物，最终都无一例外会死在当期副本中。
不是没有玩家想要反抗，但据说她曾在一个A级副本中猎杀了预备联手狙击她的三名高级玩家并全身而退。而在后续统计中不难发现，除了这三人，她从不对高级玩家下手。
能在这场游戏中走到多数人认可的“高级”地位，良善之辈不能说完全没有，但多以明哲保身为主，愿意舍己为人的，大概从一开始就不会被系统选中。既然知道林嘉茵没有与他们作对的想法，大多数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至于那些常年混迹在低级副本中的玩家，顶多在别人的直播中见过她的脸——或许是知道自己的行为容易招人非议，林嘉茵从不开启直播，她的积分几乎都是从系统手中赚取的。对这部分玩家而言，她的存在只能称得上传说，倒也不是现实需要面对的威胁。
介于二者之间的，基本都是些新晋玩家。他们颇有理想抱负，热情还没被看不到头的希望磨灭，大概对林嘉茵而言，摧毁时也颇有趣味些。
抛开她的恶趣味不谈，对待非目标，林嘉茵一向怀柔，加之她本身实力确实强大，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是通关保障，因此许多玩家都会较为尊敬地喊她一声“林姐”。
她今天这番将要“在低级副本生活一段时间”的话通过直播传出去，不知又要在玩家中引起多少腥风血雨。
于晟在副本外碰到她时心中就暗叫倒霉，但另外四人都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尤其越家姐弟，交谈间仿佛还与她分外熟悉。
而就像是看出了他的忧虑，林嘉茵从进入副本开始就隐约有针对他的趋势。不过这未必是已经挑选好目标的意思，兴许努努力还有转圜的余地。于晟此番孤立无援，能不与她起冲突还是尽量不起冲突，听话为妙。
确认众人都无异议，林嘉茵满意地笑了：“其实我的私心是想着六个人分散开来，这样调查的范围更广一些。不过两个人呢，如果其中一个不小心遇到了什么危险，另一人也方便向其他人求救。”
不知道是不是于晟的错觉，她在说到“不小心”时，似乎加重了语气。
“我们这边呢，就去会会那个林家大小姐。小枫你们趁着明天的假期，去找找这个世界的新闻获取渠道。因为不确定时空错乱到什么程度，报刊和互联网可能都需要调查一下。
“毕竟和校园霸凌相关，加上又是个灵异本，我初步怀疑被霸凌的那孩子可能闹出过什么大新闻。”
“今天放学我们就可以去调查。”越云撩开袖子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三个半小时。”
“好。也可以不用太着急，我们现在还都不确定使用的身份各自家庭是怎样的，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在这个节点上，我希望大家避免和他们发生冲突。
“说起这个，我知道各位应该都离开学校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按照目前给出的设定，我们刚刚经历过一次月考，但不排除我们滞留的时间过长、或因为高三学业压力，需要连续考试的情况，我们身在A班，想必成绩都还不错……”
林嘉茵微微蹙起眉头，话音顿住，片刻后重新换上笑脸，继续说道：“所以辛苦各位稍微突击复习一下，有必要的时候借助道具，总之不要因为成绩太差被老师发现异常，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入为主，于晟总觉得她这句话是想敲打自己，但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得跟着其他人一起点了点头。
林嘉茵的视线掠过他，落在秦岱身上，又很快若无其事地收回：“你们组，去打听一下江雨凝档案上的地址在哪。可以实地考察，但切记，不要和她有任何接触。
“我们既然位于‘江主任’存在的时空，在不能确定后果之前，最好先不要涉入错乱的部分，以免迷失在里面。”
说完这些，距离午休结束已经只剩下五分钟。她随便寒暄鼓励了几句，就宣布先行返回教室，一切等放学后再说。
“林姐就是厉害。”越枫立刻笑嘻嘻地贴了上去，挽住了她的手臂，“跟着你脑子都不用动了，等着最后通关就行。”
林嘉茵由她抱着，宠溺地点了下她的鼻子：“你啊，就不能学着点你弟弟，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越云举手做投降状：“喂喂，你们说你们的，可不关我的事，别波及到我啊。”
三人嬉笑着先行离开，秦岱冷哼一声，将足球一脚踢入球袋，跟着走了出去。于晟看了眼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杜伶，有心想和他说几句，他却只是将本就拉到最上方的校服拉链又往上提了提，闷着头也离开了器材室。
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头，于晟在原地转了几圈，却怎么也想不出融入小团体的方法。或者像杜伶那样什么也不说？和他同组的秦岱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虽然没怎么看到过他出现的直播，但能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暴力破关”这种话，万一把自己也暴力破除了怎么办？
算了，他揉了揉脸，被排挤就被排挤吧，只要不被林嘉茵看上，一切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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