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辣椒不再被沾了油后放到米饭里一起吃掉,他的手不在夜里泛痒,很快就愈合了。

他站在树下,将煎过的两片鱼肉放在碗里,放到树下。

上午十点。

猫来了。

敏捷从栅栏的缝里挤进来,腿坏了之后它无法在树上窜上窜下。只能调动全身的力气窜过来啃咬,哪怕人就在不远处恶急眼的猫也不顾忌,飞快咬着鱼肉吞掉,它本可以叼着鱼肉逃离,但还是贪婪地将所有塞进嘴里然后囫囵吞进肚子里。

跟牲畜讲什么方法呢。

他不明白,没打它,为什么也张开嘴像是尖细地叫了。

次日,他在差不多时间再次站在树下,脚下的碗里还是两片鱼肉,煎得两面焦黄的鱼肉,还是鱼刺最大的地方,将刺挑出来的鱼肉。

猫又来了。

挤进来吃掉再飞快的逃离,一身毛发跟不上奔跑的速度往后倒,狼狈得不像猫,像落汤鸡、丧家之犬。

这次,他再次看见猫张开了嘴,习惯挨打也习惯感受疼痛发出的那声尖叫,声音有没有变化他不清楚,他只能通过张不张嘴来判断。

接下里的两天,时间固定,碗里的食物固定。

他期待着猫的反应,终于第五天后,猫没张开嘴,吃完后没有窜逃反而慢悠悠走到门口从栅栏里挤出去,他反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猫确实在吃完后没张嘴,也就意味着没有尖叫。

他笑着看跑出去的猫。

它,被驯化了。

少年该来了。

五天没来,他准备了双拖鞋,专属少年的。

少年进门看见了一双摆放在他的拖鞋附近的鞋,灰白色,和他的颜色不同其余都相同。少年将鞋脱掉,那双鞋近在咫尺,一进门就能看到的位置,明晃晃地放在那里,意思直接明了,是给他的。

我的吗?少年用手比划,一脸惊喜,太过明显地惊喜使他放弃了想要打击少年的摇头想法。

等待着他的回应的眼睛尤其明亮,于是他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少年眼里的惊喜更醒目。

情绪是会被感染的,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会意识到自己跟着笑,很傻很蠢的跟着一起笑。

好了吗?

少年躺在床上,双脚伸在床沿外,眼睛盯着摇晃的脚所穿着的拖鞋,手臂高高举起比划着手势。

包着伤口的纱布取掉,伤口也结完痂。

会痒吗?少年嫌躺着沟通不方便,也同他一样靠着床坐到地毯,比划完手势将下巴垫在胳膊上,胳膊放在床上,微微弯着头看他,头顶的头发毛躁的炸起来。等着他的回应。

他看了眼伤口,并不痒。

又看了眼阳光透过的栗色头发。

有点。他回复。

你想去琴室看看吗?

少年跟着他上楼时,他注意到少年瞥到琴室的目光。

少年有些羞赧对于不自觉瞥向琴室的眼神,不只一次,每上楼经过少年都会往那里瞥过,这次恰好被他注意到。

钢琴曾在高中晚会中出现过一次,一束白光照到琴键上方,穿着白色裙子披着长发的女孩体态优雅,手指翻飞,琴声悠扬。

只有梦里和天堂才会出现的。

你经常弹琴吗?

他入座,少年站在靠着窗户的一边。

可能是被少年身躯遮挡的窗边泄入的光亮照耀,也可能是被琴键中纯黑色反衬,白色琴键和上方的手掌发着冷白的光泽,他动了几下指头,弹着记忆深处最熟悉的音节,隔着空气没有接触到琴键,几乎是下意识的手指动作,融进了血液、肌肉、脉络,成为手指的一部分。

他摇头。

少年的手指随意按压了几个琴键,空气里荡着风声和琴音,没再有别的举动。

他等了会,期间看了少年几眼,少年专注在敲着不着调琴音里。

于是他拿笔在纸张中上一句话后加了句话,你不想我弹一首吗?

临近他的内侧身躯在阴影中,侧头时候靠近窗户一侧仅有的阳光被遮挡,被阳光抓住视线的眼睛挪动到缓慢蠕动的嘴唇。

你,想吗?

我想吗?

脑海里重复了一遍后摇头,视线没有目标胡乱的在少年的面孔寻找,寻找被拒绝该有的阴寒掺杂着愤怒的脸色,少年的表情平静,手指依旧在琴键上弹奏着,拒绝只是润湿大地的那场小雨开端的雨滴,轻飘的寻不到痕迹,也就惊不起波澜。

你想听吗?

看完他再次写下的字迹,少年很轻的笑了下,笑的瞬间眉眼舒展流动着柔和的高兴。

等你想弹的时候。

等我想弹的时候。

他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心脏也被一种饱胀的充盈感塞满。

又到少年离开的时间,他随着少年下楼。

厨房碗筷堆积在水池里,没关紧的水龙头一滴滴坠落在蓄积的水里,飞溅到水池的桌面,即便浸泡在水里,馊了的酸味荡漾在空气里,传递到客厅。

少年拖鞋,踩进他准备的拖鞋中,被气味吸引。

忘记洗了。

保姆离开的果断身影,让他又有了微薄的不忿,放弃了洗碗的打算。未曾想,少年来的时候味道发酵发散到厨房之外的地带。

人径直去了厨房,他没来及阻拦,碗筷上的油脂糊在瓷器上,泛光的釉质,在手指化不开甩不掉,好讨厌的怪异滑润。

该洗了。

他判断着少年的唇形,点头,当然该洗。

少年的脸很小,标准的瓜子脸,对于大多数男人棱角分明的骨骼感强的面容而言,只看下半张脸多了些许女气,利落的面部轮廓使下半张脸接近清丽,嘴不大不小笑起来红润的包裹着内里雪白的牙齿,眉眼锋利耀眼,笑和不笑迥然不同,但都一样好看。

在厨房暗处的少年扭头,嘴型说着,等我。手指伸进已经凝固的油膏后,泡沫很快把盘子的残留清除了。

他走上前,也将手伸进去,缓慢的伸手没伸进去便被胳膊隔开。

我来吧。

少年见过了琴房里的卧式钢琴,想弹琴的人不会喜欢一手油腻和味道。

他在一旁,不想闲着,没去摸碗盘,移到水流之下。

透明的水流从手指的间隙中穿过,轻柔的带起水中涟漪的痒意,冲刷的声音混着蝉鸣在脑海里扩大,逐渐的又不单单剩下这两种声响,一种沉闷的持续的鼓动在胸腔里跳跃,以至于他的额头神经跟着抽动、体温跟着升高,擦拭着手指的水渍装作无意的侧头看,身旁俯低身体而拉紧的布料中,肩颈处的线条被勾勒在棉质短袖里,专注着解决碗碟滑腻的油脂的人,被似乎无意的炙热吸引了注意力。

少年还喷香水吗?

在这个夏日炎热厨房散发的馊味里成为唯一香味的来源,很清新,挺好闻。

突然,少年转身,手寻找的侧向他的一方的干燥的抹布,用来处理桌面漫开的水渍,及时的目光闪躲掩去差点被发现的紧张,攥着毛巾的手指紧绷,然后松懈递过去毛巾,他轻微的被惹得恼火,注意到他们离得太近,以至于他的手臂和肩膀呈现出僵硬的姿势,呼吸紊乱却要起伏着胸膛掩饰。

他为什么容许少年离得这么近,远远超过了两个人该有的安全距离。

一定是厨房里搁置太久气味酸掉后将他的脑袋熏晕了。

他们几乎要手臂贴着手臂,只隔着两层布料在一起了。

洗好碗筷盘子的少年朝他挥了挥手,门关住一瞬间外面的光照进来,刺的眼睛疼,少年轻轻地带上门,光瞬间黯淡下来。

少年离开的时候他目送着背影,时间既快又慢,少年在的时候一眨眼过去,不在的时间里他做很多事只溜掉一点点。

他有点埋怨,少年间隔这么久过来一趟。

没关系,他还有那只小猫。

第二天。猫也没来。

它们真像!他有些生气,鱼肉煎出来到凉透,散发着腥味,期间他走进屋子拉上窗帘,十分钟后再拉开帘子,猜想幻想着猫会在这十分钟内吃完溜掉,那样他也不会生它的气。

猫没有,没来的猫怎么把鱼肉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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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子霁月清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