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休班日,孔武兄弟俩和高参领出宫去喝酒。在宫里有钱没处花,出来了自然要去最好的地方。
“大人真有本事,来京城才多久就得了公职。飞黄腾达是早晚的事了。”怪道人人爱听奉承,嫣红阁大娘的几句话,让孔武从心里酥到耳朵眼儿。
“孔兄好兴致。”
“孙大人刚起床吗?还是孔某喝酒太过喧哗,扰了大人好梦?”
孙白杨倚在栏杆上,散了裤脚,披着件三色绣袍,鹅卵粗细的辫子垂在胸前,越发衬得他面如满月,眼如秋水。
孔武给他二人介绍:“御医孙白杨大人,东华门护军高善保高参领。”
“幸会幸会。孔兄确是有本事。依我看,护军营都不见得供得下你这尊大佛。高参领,你可要小心了。”
“贫嘴刁舌,真是讨厌。”孔武拿起酒杯,作势向他泼去。孙白杨笑了笑,转身进了房间。
“孔兄弟,你跟这孙大人很熟吗?他可是宫里的红人。听说好多娘娘主子抢着要他瞧病。”
孔武看了看高参领,既然是个名头,应下来也不吃亏:“熟。我们相识多年。说起来还有些渊源,算是半个同乡呢。”
孔武嘴上胡诌,心里却想着孙白杨,见他面色似有不妥,便放下酒杯上了二楼。
香浮见他进来,笑道:“孔大人来得正好。我再去添些茶。”
孔武听了这话,知道孙白杨确实有事忧心,香浮是故意避开让自己替他解忧,便问他到底怎么了。
孙白杨歪在榻上,脸色遮在葱绿的双绣海棠纱帐里,闭目不语。孔武坐过去,摇了摇他肩膀。
“宫里的事,孔兄不必为我忧心。”
孙白杨一向眼高于顶,自恃在宫中行走游刃有余,如今愁成这样,看来事情非比寻常。孔武也不说话,拾起袖子,将手指在他额头旁游走按压。
孙白杨身子一震。孔武笑道:“那天帮你换衣服,什么都看过了。这时候又怕什么。”
孙白杨听了,也不辩驳,索性闭上眼安心受用。他虽然年轻,但日夜在宫中操劳,心绪紧张,常有头风。孔武体格健壮,手掌也比常人热,是缓解头风的良方。
“香浮姑娘真是人如其名,屋子里也熏得甜丝丝的。只是这幽香里怎么有股药味儿。”孔武嘲他常在御药房呆着,被药熏得入了味。孙白杨知道他是想说个玩笑让自己松快些,心里一动,握住孔武的手:“张榕...”
“张榕如何?他上次害我不成,莫非又找你麻烦?”
“他知道了我用禁术帮如妃催生的事。”
“他怎么知道的?他威胁你?他想要怎样?”
孙白杨停了半晌,睁开眼看着孔武:“他想要跟我,结断袖之谊。”
孔武恍如听了焦雷一般,被几个字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一直以为张榕是出于同行嫉妒,才中伤孙白杨:“那么上次,他拿药帮额啰里害我,也跟你有关?”
孙白杨点点头:“张榕虽然医术平庸,好歹是宗室子弟,并不需要格外讨好额啰里。他常向我示好,见我不理,就在背后生事。”
孔武不解:“当时我不过是个在御药房养伤的闲散护军,你我也只是寻常朋友...”
他们二人都不知道这份感情从何时开始。可能张榕这个旁观者,反倒看得更清楚。
“不如把此事禀报如妃娘娘。”
孙白杨闭上眼,摩挲着孔武的手指:“如妃娘娘自然有办法处理,但是...”
“你不忍心?”
孔武也听说过如妃的手段。一旦让如妃知道,张榕可能永远不能说话了。
孙白杨皱了皱眉,把孔武的手放回了额头上:“让我再想想办法。”
过了几日,孔武被小礼子叫到御药房,一进来就看到孙白杨站在案子前,捧着个石杵臼“咚咚”地锤药。绛蓝的马蹄袖挽到手肘,更显得他手腕纤细,肤白如雪。
“这是什么药材,这么香?”
“川芎,辛温香燥,可活血行气,祛风止痛。”
“祛风?可是你头风又重了?”
孙白杨看了他一眼:“不是给我的。”
孔武松了口气,从他手中拿过石杵,笑道:“这些粗活,怎么能让孙大人做呢?”
孙白杨也不推辞,索性坐下,两只胳膊摊在圈椅上:“这本是我跟小礼子抢来的活。偶尔动动体力,反而觉得轻快些。既然孔兄愿意代劳,我就却之不恭了。”
孔武一边锤药,一边看看左右,并没有见到张榕,便压低声问道:“事情解决了?”
孙白杨点点头:“广肇二府均遭水患,灾情颇重。珠江惠民署需要人手支援。张大人主动请缨前往。”
“主动前往?”
“张大人自小养尊处优,对宫外的事不甚挂心。要说他是主动,未免有些牵强。”孙白杨皱了皱眉:“但...永寿宫那边,我并没有提过。此事来得突然,也走得奇怪。”
孔武连忙道:“不管怎么都好,事情总算过去了。你也可以松口气。”
孙白杨点点头:“对了,听说孔兄近日也有好消息。”
“高参领被调任刑部提牢厅主事。临走前向新参领推荐我和陈爽,做左右领带。”
孙白杨拱手道:“恭喜恭喜。孔兄果然步步高升,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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