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缝漏光扫过慕容冲低垂的眉弓，睫羽在颧骨投下雁翎状的影。那束光随之颤动，照亮他腰间错金螭纹带钩。假山外传来二人的谈话，慕容冲却思绪万千，自己是这片见不得光的存在，好像每次遇到茯苓都令他难堪，出于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在这个少女面前，他的处境总是让他羞愧的抬不起头。他恨符家人，可他的心不由自己的对茯苓产生悸动，他也恨自己的悸动，茯苓无疑是个高贵而美丽的少女，无论是她娇美的外表或是纯粹的内心，她的光芒让他无法忽视，一种更为黑暗的心思，使他不自觉想要远离她。
王华离去后，茯苓走进假山中，慕容冲斜倚在山洞的青铜色岩壁上，假山石缝漏下的天光像把碎金匕首，堪堪剖开他半张面容。湿冷的青苔攀着钟乳石滴落水珠，坠在他未系革带的玄色深衣间。
洞外忽起一阵穿堂风，那束光将他身影撕成两半。明处的半幅衣袖上金线凤翎展翅欲飞，暗处的半幅却爬满虬结的藤蔓状褶皱。假山石孔突然灌入更亮的天光，他侧脸避开时，耳垂悬着的东珠坠子扫过岩壁。
慕容冲的瞳孔在阴影中收缩成针尖，紧盯着茯苓石榴裙下露出的银缕鞋尖。她鬓角的珍珠流苏扫过雪腮，像在嘲笑他十二岁那年被扯落的金丝璎珞，朱雀大街的百姓也是这样用珍珠砸向囚车，笑骂鲜卑战俘是剥了壳的蚌肉。
这个纯洁的少女，从来都不会属于他，他要撕碎她的美丽，在这个即将要出嫁的少女身上永远留下他的烙印，他要教她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耻辱！他要将她拖入泥潭，教她见识世间真正的险恶，他喉间滚出低笑，指尖碾碎岩壁剥落的青苔，墨绿汁液顺着掌纹渗入袖中，茯苓的披帛扫过石壁，慕容冲嗅到龙涎香混着处子暖香。黑暗在他袖中凝成毒蛇。
假山缝隙漏下的天光在茯苓的锁骨汇成清溪，他笑着从阴影里迈出半步，猛地攥住少女的广袖，锦缎裂帛声惊飞洞顶寒鸦，他扯下茯苓的莲花冠，青丝泻落时拇指重重碾过她颤抖的唇珠，指尖沾着的岩灰混着口脂，恰似当年苻坚将他的脸按进朱砂墨池，笑着说要赐他永生永世的屈辱印记。
茯苓挣扎时扯断的珍珠链溅满地，慕容冲踩住滚到岩壁的东珠，碾磨声混着记忆里平阳城头战靴踏碎颅骨的脆响。突然掐住她下颌，拇指重重按进梨涡，“茯苓，要怪只能怪你是苻坚的女儿。”他低头啃咬住那寸雪肤。
岩洞深处传来乌鸦嘶鸣，慕容冲的手掌覆上茯苓的咽喉。少女跳动的血脉在他掌心开出曼陀，他咬住茯苓耳垂的明月珰，齿间尝到咸腥的血味，少女襟前赤金璎珞随喘息轻颤，他在雪肤烙下朱砂痕。洞顶倒悬的钟乳石滴落寒露，正坠进少女微张的唇间，慕容冲在震荡的余音里听见自己沙哑的低吼。
岩缝天光突然照亮茯苓眼角泪珠，晶莹中映出他金冠歪斜的倒影，恍若朱雀大街上那个赤足戴枷的鲜卑战俘。此刻少女的吟声突然化作朝臣的哄笑，在他颅骨深处掀起滔天巨浪。
慕容冲任由自己放纵无度，怎么都掩盖不住内心的痛苦，卑微，无助，嫉妒，羞愧，不耻。日落的最后一丝光晕从头顶消失，汗水浸湿了慕容冲的胸膛，一滴滴砸在茯苓的颈窝“这是你自找的，茯苓”他筋疲力尽，生无可恋。
茯苓的身体与他贴在一处，她的手指缓缓滑到他的心口，紧贴下去感受着慕容冲的心跳“你记住，不是你强迫我的”她恶魔般的轻语令慕容冲心中泛起惊涛骇浪，他的剧烈的跳动的心脏传到茯苓的手心，茯苓俯首将耳紧贴他的胸口轻语“你喜欢我吗？”
慕容冲无法回答她，那句话卡在他的喉间怎么都吐不出来，他将手插进茯苓的发间，逼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他想从那双眼眸里看出些什么，良久“那你呢？”
“喜欢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慕容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让我感觉到耻辱，对吗？你明明可以振翅高飞，却被困在小小的长安宫里，你怨恨的人或事太多了，它们一遍遍把你拖拽进深渊里，可是你记住，谁伤害你找谁报仇血恨，我茯苓从没有对不起你，你不该将仇恨安在我头上，被强迫我并不觉得耻辱，更何况，我愿意做慕容冲的女人”茯苓轻笑着吻上他滚动的喉结，一寸寸的，他掐住她后颈，像猎鹰攫住扑火的蝶。染着血气的吻撞碎在齿间，咬破的胭脂混着铁锈味在舌尖炸开，他任由自己沉沦在这甜蜜而又血腥的吻中，仿若置身于虚空幻梦中。
良久，他放开茯苓，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呼吸迷乱“再说一遍，你是我的女人”
“茯苓愿意做慕容冲的女人
茯苓愿意做慕容冲的女人
茯苓是慕容冲的女人”她的轻声呢喃如魔音绕梁般回荡在慕容冲的心头，教他神魂震荡，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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