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会说话吗,他是不是汉语没学好啊?!
让别人误以为他俩是一对,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诺特斯说完了就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筷子,眼巴巴地等着她还回来。
庄森芽怀疑如果不是祁欢在这里,他已经动手上来抢了。
呸,这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败类。
报复的坏心眼冒了上来,她打算假装不小心把筷子扔到地上,让他灰溜溜地自己捡了去洗,可动作还没做到一半,公寓门口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外面走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庄森芽的父亲庄洪成,眼角和额头的皱纹彰显出了他的年纪,灰白的头发透露出他的操忙,他穿着一身藏蓝色西装,像是刚开完什么会回来。
庄洪成还架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对庄森芽来说就有点脸生了。
“小心点,这有一个台阶。”庄森芽的父亲对身边的人说。
陌生人一手拄着一根拐杖,另一只手搭在庄洪成的肩上,他看着快七十岁了,但依然容光满面。老者表情不太好意思,“洪成,都怪我拖了太久才来找你,腿动不了了才想到可能是部件老化了。这修起来要不少钱吧?”
“没多少,比重新装一个要少多了。”庄洪成说。
见到两人,祁欢站起来迎上,把患者的拐杖接了过去,扶着老者的胳膊带着他往前走,“她爸,要我帮忙吗?”
庄洪成:“他这个有点麻烦,可能要拆卸再重装,来帮我一把吧。”
两人架着老者往工作间走,来到了客厅里,庄洪成这才看到饭桌上的人。
“呦,闺女从学校回来了啊。”
“爸。”她喊了一嗓子。
庄洪成很快看到了桌上另一个人,脸上闪过困惑的神色,朝祁欢问:“今天约了别的患者吗?”
祁欢低声冲他说:“那不是病人,是芽芽的男朋友。”
“男朋友?”庄洪成重复这个词。
祁欢连连点头,声音压得更低,“我估摸着是闹了点小别扭,在玩关系不熟的戏码呢。”
“噢——”庄洪成拉长了声调,也小声地冲自己老婆说,“行啊,我女儿,上大学才几天就找了个外国男朋友。”
祁欢:“是吧,我家宝贝可能耐了。”
“小伙子人怎么样?”
“才说了几句话,但我感觉人挺不错的,挨打也不还手。”
“可以,脾气好,不暴力。”庄洪成称赞。
“而且还会帮忙做饭。”祁欢说。
“会做饭好啊,将来芽芽饿不着了。”
“真挺不错的,我感觉可以继续发展……”
两人嘀嘀咕咕的,架着患者走进了工作间。
庄森芽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却隐隐觉得应该不是什么自己想听到的内容。
饭桌上只剩下她和诺特斯两人,她依然抓着对方那双筷子,与他僵持着,没有还给对方的意思。
诺特斯盯着盘子里的炒青菜,视线连挪都不挪,就朝庄森芽的方向伸出手。
她以为他要来抢筷子,把筷子举得老远,不给对方一点机会。
然而诺特斯的目标并不是自己原本的餐具,他手腕灵巧地一转,就那么把庄森芽摆在饭碗上的筷子摸走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诺特斯一脸淡然地用她的筷子继续夹菜。
“你……”庄森芽张口结舌。
离谱,这人一点边界感都没有吗?那是她用过的东西啊!
看他握筷子的手法倒是挺标准的,可惜有用的东西他是一个没学。
不光汉语没学好,连文化精髓看起来也是一点没掌握,真是隋爹给他儿子开门,随性到家了。
手里握着对方的筷子,庄森芽愣是原地坐了好几秒,这才愤愤地把它们甩在桌子上,又去厨房拿了一双新的出来。
感觉被对方摆了一道,但饭不能不吃,又嫌弃用对方用过的餐具。
这个瘪,她只能吃。
刚坐下,就听见一旁的诺特斯开口。
“你家是做什么的?”
庄森芽瞥了他一眼,没什么好气地回答:“你知道我家在哪,却没调查过别的?”
“调查肯定是调查过。”诺特斯毫不隐瞒自己地恶劣行径,语气大言不惭,“但我想听你怎么说。因为在我看来,好像做的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本来不想向对方解释,但一听男人把他们家公司的业务说得那么惨淡,就不由得想要纠正对方的印象,“像你这样的人是无法理解的,有些事情得不到回报也要去做。”
“是吗?”
“当然了。”
就算只能住在有点拥挤的小公寓里,庄森芽也从来没有埋怨过父母的决定,她知道两人的事业对他们来说有多么重要。
光曙公司是家仿生器械研发公司,也有面向患者的治疗和回访部门。它从建立之初,就是为了救治那些残疾人或者器官衰竭的患者,帮助他们有朝一日能够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庄森芽的父母一开始也没指望靠这个发家致富,仿生器官及部件的价格压得很低,后续维修也几乎不要钱,涉及到开腔手术的直接转交医院走医保,整套下来一般家庭都能够承受。
慢慢做着做着,口碑建立了起来,顾客越来越多。被人注意到之后,出现了天使投资人,于是公司扩招,进一步研发各类仿生器械,盘子越滚越大,最后居然也成为了一家具有极强行业影响力的大公司。
而就在一切向好的时候,仿生器械最重要的原材料——纳米材料钑——的价格飙涨,导致成本大幅度增加。夫妻两人不愿意涨价,一直在亏本经营,部分投资人因此和他们产生分歧撤股,公司情况每况愈下。
他们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寻找其他原材料替代,但人体自带的免疫系统一直是一个难以攻克的课题,只有用‘钑’才能制造出仿病毒细胞,绕过免疫系统,防止仿生部件与人体产生排异反应。
也曾经和钑的原材料供应商沟通过价格,但是供应商所属的腾滨集团并没有在价格上做出半分让步。
所以,夫妻两人只能尽量节省开支,起码维系着公司的正常运营,并且尽量不耽误患者们的治疗。
问这一切是吃力不讨好吗?
当然不是。
且不说有多少家庭感激这对夫妻,庄森芽也曾见过许多患者的笑脸,她知道那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宝藏。那虽然与她个人的利益无关,但只是见到患者重新找回自信,就像见到花盛开,流星闪过,群马奔驰,总是令人感到内心无比雀跃。
不过,这样的感情,诺特斯是不会懂的。
恶人看不到世界上的美好,所以才会不在乎地破坏它们。
想到这里,庄森芽鄙夷地看了诺特斯一眼,“我们家就是专门救治那些被你这种人穿透胸膛、打断四肢的受害者,即是说,你在我家根本不受欢迎,所以吃完这顿饭就立刻离开,别在我妈眼前晃悠,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诺特斯夹了一个鸡翅到碗里,棕黄色的酱汁粘在米饭上,他先吃了口染上鲜味的饭,这才慢悠悠回应庄森芽的话,“照你这么说,如果没有我这种人的话,世界上就没有伤残者,你们家的业务不就做不下去了?”
靠,什么歪理邪说。
庄森芽不由得在心中骂街。
果然恶人就是恶人,脑回路都自成一派,把他当成正常人交流是她的不对。
“你还有理了?”
“嗯哼。”诺特斯发出不以为意的声音。
一根鸡翅下肚,诺特斯的饭碗已经空了。他瞥了眼庄森芽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碗里的米饭。
庄森芽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几乎没怎么动的一碗白米饭,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介于对方刚才直接抢她筷子的举动,她丝毫不怀疑这个男人还能做出更冒犯的事情,于是把饭碗往自己身前挪了挪,护食一样用手臂挡着,“你休想。”
“你家的碗太小了。”
“你长这么高怪谁?”
“我没吃饱。”诺特斯盯着她,仿佛她有义务为这个现状做些什么似的。
“我家不是饭馆,没有无限续餐的服务。”庄森芽说。
“电饭煲里还有米饭吗?”
“我怎么知道?”
话说到这里,诺特斯站起来,捧着饭碗就往厨房走。
看他不需要指导就跑去给自己添饭的模样,庄森芽不仅疑惑起来,这家伙怎么这么熟练,到底是蹭了多少人家的饭?
她怎么不知道诺特斯还有个饭桶的属性,连米饭都吃得这么香,是这辈子没吃过点好的吗?
《灵月十四》里对方平时饮食如何她是一点也不知道,毕竟没人会去思考一个反派成天吃什么——或许有,但她不是那类作者。
而男人在希腊的经历庄森芽更是一点也不了解,不过她听说那地方的伙食在欧洲算是不错的了,怎么诺特斯还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半晌之后,男人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回来,他单手托着它,往庄森芽眼前一递,“喏。”
她不解,“什么意思?”
“换一下。”
庄森芽盯着对方手里的碗,“你投毒了?”
“怎么会。”他轻笑一声,像是她说的话有多不可理喻似的,“只是你碗里的已经凉了。”
庄森芽皱眉,感觉有点起鸡皮疙瘩,被抵触的人关照的感觉可有够差的。
“装什么好心。”她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咕。
“倒也不是。”诺特斯解释,他坐下来,“我习惯吃冷食。”
嚯,感情好,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自己。
就不该认为他会有一丝善心。
“不换。”她果断拒绝。
烫死你个猫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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