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段将和误以为钦明帝是在向自己示好,想通过这样的软态度叫自己回心转意。因此也就愈发不把人放在眼中。
他以为自己已经顾虑到了所有,如今北覃是他们家把控,钦明帝为着国土安全也不敢随意动他,因此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
是以在钦明帝邀他参加家宴时,他毫无防备的去了。
之前钦明帝为骗段将和入局,已经邀他来过很多次,所以这次段将和也以为是钦明帝又想借机软磨硬泡,委婉的恳请自己不要再继续这行当,完全不曾想到这竟是一场鸿门宴。
段将和在进宫去的路上还惬意的哼着小曲,无比愉悦的想象着钦明帝为了自己的位置不得不弯腰对着自己的臣子时候的样子。
他尤其喜欢言语间捉弄讥讽钦明帝,看着钦明帝动怒却又不敢真正对自己做什么的隐忍模样,这上位者不得不卑躬屈膝的模样让他尤感开怀。
如今段将和的吃穿用度赫然比皇家还要好上些,新进供的东西反倒优先送到段府上,那些珍稀的布料和用具大半都拨给了段将和。
到了皇宫之后,随行的太监跪在地上让段将和踩着背下来,然后其他几个太监连忙引着段将和坐上另一架小一些的七彩琉璃朱轮马车,然后才一路摇晃的在宁安殿前头停下。
进殿之后,大厅人已经坐齐了,除了皇帝皇后之外,周兰亭也坐在下首。段将和迟了整整半个时辰,大家为着等他也没急着叫端饭上来。
段将和十分满意自己备受尊崇的地位,大摇大摆的坐在周兰亭前面之后才一挥手,竟是直接代替了钦明帝:“传膳吧。”
下头的太监面面相觑,钦明帝难得真正和颜悦色一回,他朝侍候的太监点点头,那太监得了示意,这才一叠声的叫御膳房传菜过来。
太监宫女们训练有素,端菜上殿时不闻一声异动,不多时就端来了所有的饭菜。
各人面前都摆了十几道菜色,段将和依旧是不等其他人吃,自己先用上了。等吃过菜又喝了口酒,这才大剌剌的开了口:“这饭菜不愧是宫中做出来的,味道果真是不错啊。如果臣能日日吃到便好了。”
这话乍一听起来倒没什么,可是段将和说完之后又将看好戏似的目光投向钦明帝,显然是又想拿话恶心钦明帝,给他找不痛快了。
可谁知道钦明帝这次一改常态,既没有囫囵带过也不曾转移话题,而是淡淡的笑了笑:“将军想的倒是好呢,可有些人天生就是无福之人,光有个空念想,却是一辈子也实现不了。”
段将和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钦明帝口中的讥讽之意,他不仅有些惊讶——一向软弱只会顺着他的钦明帝怎的突然发难了?
不过段将和也没多想,大家长久的捧着他,他也早已习惯备受尊崇呼风唤雨的感觉了,现在钦明帝忽然冷脸对他,让他有种从云端掉下来的不适之感。
再看向其他臣子明显略带耻笑的目光,这下段将和果真恼怒了,猛地一拍桌子,击碎了面前两三个瓷碗,菜汁淌了一地。
段将和的眼睛阴森森的看向坐在高位上的钦明帝:“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钦明帝怎么说也是做了好几十年皇位的人,见过的人不在少数,再加上那身通身被养出来的气派,哪里会被段将和这眼神吓到,他只是淡漠的回视一眼,语调波澜不惊:“爱卿以为是什么意思呢。”
段将和险些将一口白牙咬碎,他握紧手心的玉佩,用力之大连指尖都发白了,极度愤怒之下竟是连伪装都没了。
段将和此刻只想着立刻反了这皇帝自己做新王,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中计:“你竟敢这样说话,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段氏一族手握十万大军,你不知道你这位置是谁让你坐安稳的么?只要我想,我随时随地都能推翻了你这皇位!”
钦明帝冷笑一声,将手里的帕子仍在桌子上:“好啊!看来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已经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来人啊,把罪臣拿到大狱听后发落!”
段将和还想挣扎,可是对上周兰亭平静的目光,他蓦地反应过来,今日这一切都不大对劲。
左右已经有带刀侍卫靠近了,今日进宫,段将和自然没带武器。他瞧着毫不留情过来的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
他用一双仿佛淬了寒冰的眸子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周兰亭脸上,段将和像是忽然被明白了什么,他怒目而视,狠厉质问道:“是你……是你!钦明帝优柔寡断,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定想出这般狠厉的法子,所以一定是你对不对?”
周兰亭慢条斯理的咽下最后一口茶,然后才笑抬眼笑眯眯的看着段将和:“这事同我有什么关系?将军莫不是吃酒吃醉了吧。正好叫人带将军下去醒醒酒才是。”
段将和一把挥开要来抓他的人,毕竟他久战沙场的底子还在,再加上身材魁梧非一般人能及,所以三下两下就把左右两人踹翻在地。
他这才得空望向坐在高台的那个人:“你们以为我就会束手就擒么?既然已经撕破脸皮,我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话未说完,忽然觉得腹中一阵剧痛传来,不多时他额头上就冒出大滴大滴的汗。
腹中的绞痛一直传递到心口,段将和站立不稳,一下便摔倒在地,周围的人见机立刻蜂拥而上,三下五除二便将人擒获。
段将和忽然像只虾一般弓起身子,没一会忽然颤抖起来,紧接着“哇”的一口吐出血来。
段将和的脸色几乎白成了一张纸,他布满血丝的的眼睛凸出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钦明帝的方向,破风箱似的嗓子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你竟在饭菜中下毒……”
一语未了便一头栽倒在地,眼睛往外翻着,嘴边大片大片乌黑的血冒出来。
人却已经没了气息。
周兰亭和煦的看着倒地的人,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细微声音低叹:“将军属实难以对付,自然是需要下毒方能叫人安心啊。”
钦明帝见段将和确确实实死了之后,才舒心的往后靠了靠,他那身边太监递过来的手帕擦净手指之后,先吩咐宫女太监将满地狼藉处理干净,然后才笑眯眯的对周兰亭道:“太师也累了一天了,接下来的事情朕会处理好,太师先去休息吧。”
周兰亭温和的点头,告辞之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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