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川背后插了一把刀子。
刺目的血映在黄孚达眼里,他飞奔过去,跪在地上,按住方川背后的伤口,刚好现场有个急诊医生,黄孚达便被换下来。
他在方川耳边不停地叫方川的名字,方川听到了,眼睛慢慢转向黄孚达,努力给了他一个微笑,可血却从嘴角流了出来。
黄孚达的手瞬间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他不敢看方川这副模样。
抬起头,看向罪魁祸首,面上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凶狠。林峰晓被周围人按在地上,对着黄孚达平和地笑。
“亲爱的,喜欢我送你的开业礼物吗?”
“你疯了!”
林峰晓褪去了那副和善模样,幽幽道:“他把我搞的活不成,我也让他活不成。”
不想去看那副伪善样,越看越恶心,黄孚达帮方川擦了擦嘴角的血,继续趴在方川耳边说话。
隔壁就是医院,救护车不到10分钟就到了。黄孚达把林峰晓扔在一边,自己先跟着上了救护车。
方川已经意识不清了,到医院后就直接被送上了手术台。
刀子从肩胛骨旁向左斜插进去,碰到了心脏,病危下了一道又一道,血袋也送了多次。
黄孚达手脚发凉,腿软地站不起来,助理在他耳旁说话他也听不清。方川不能死,他死了这世上就真的没人在乎自己了,只剩自己一个,这世界这么大,这么大,就自己一个,孤零零的一个,破老天,怎么就非要把所有人都带走呢。
警察局的家没了,和小风的家没了,云家没了,川都的家也没了,现在连这个算不上家的家都要抢走。我有罪,所以没活过一天畅快,我就是霉星,所有和我沾边的都没好结果,是我害了他。
手术室门口的红灯一直亮着,黄孚达僵坐在门口,身边的人不知换了几波,整整四个小时,长得快要把黄孚达一辈子都过完。
灯绿了,黄孚达立马站起来,刚走一步就腿软地跪在了地上,他被助理扶起来,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
方川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还在昏迷。黄孚达只来得及摸摸他的脸,都没说上几句话,方川就被推进了ICU。
医生告诉他,方川只是暂时脱离危险,生命体征不稳定,需要先住院观察,另外要家属尽快来负责后续事情。
“我不行吗?”
“您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朋友。”
医生摇摇头。
黄孚达沉默片刻,又说:“情侣关系呢。”
“他现在还有亲人在吗?”
“有,他母亲在。”
“那就叫病人母亲来。”
黄孚达拿着方川的手机,不知道要不要打电话,也不是一定要武总过来,只不过武总有知情权。又转念一想,武总应该已经知道了,用不着自己去说。果然,下午的时候,武总到了。她看着还和以前一样,半点没有变。
透过病房的窗户,能看见她唯一的儿子,可现在却生死未卜。她没有去问黄孚达和方川又怎么凑到一起,只是问黄孚达:“小川醒过吗?”
“还没有。”
方川是当晚醒的,病房只能进一个人,进的不是黄孚达。他站在门外,看方川和武总说话,但也没说几句。武总出来后,黄孚达紧跟着走了进去,方川看见他就笑了。
方川脸上还戴着呼吸机,气息微弱,可眼神却温柔至极。
“老板,吓死我了。”
“你才吓死我了。”
“你走近点。”方川虚弱地说。
黄孚达走到床边后,方川就努力抬起手要碰他,可他没有力气,几根长长的手指伸了又伸,就是碰不到。黄孚达看着心都要碎了。
他轻轻握住方川的手指,问他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可方川却问:“黄孚达,我如果死了,你会陪我一起走吗。”
“不会。”
方川眉眼弯弯,轻声道:“所以我不能死。我死了没人护着你,你欠公司几千万的债,会被那帮老东西吃了的……”
几句话就把方川的力气都耗尽了,他闭上眼又陷入了昏迷,只留黄孚达一个人握着他的手柔声絮叨。
黄孚达来到警察局,了解案件进度后就去见了林峰晓。
林峰晓一脸平静,“辰辰被他姥姥带走了,我也不能再当医生,那边还在起诉我,说是故意杀人和贩卖毒品。这都是方川在背后干的,你说他该不该死。”
“你活该。”
黄孚达对他的那点情谊被这一刀散得干干净净,看着他只觉得可恨,哪怕这刀插在黄孚达自己身上,他都不会有这么生气,可他要杀方川,这是要让黄孚达愧疚一辈子。
林峰晓笑了,又问:“他死了吧,我特意找角度朝他心脏扎的。”
凳子在地上拉扯出刺耳的声音,惨白灯光下黄孚达身型伟岸,他弯腰向林峰晓迫近,影子将其完全罩住,沉声道:“他活着呢,活好好的。是你活不久了。”
方川还没完全脱离危险,公司里其他股东也都蠢蠢欲动起来。公司的事黄孚达插不了手,只能保证酒店还稳稳拿在自己手上。
他照旧正常去处理工作,只不过在黄孚达出现的场合员工都会不约而同地噤声。黄孚达面色如常,把必要的工作处理完后就去医院,哪怕只能在门口呆着。
方川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在icu住一个星期后,就转到了私人医院。他到那里后第一时间找来心腹,商讨过后没几天其他股东就都消停下来。
看他精神头越来越好,黄孚达也放心下来,去医院的时间肉眼可见地减少。
方川不满意了。
他虚弱着,一句话三喘气,还要轻轻咳几下,就这么朝姗姗来迟的黄孚达控告:“我醒来见,咳咳………见不到你,你为,为什么不在这儿陪我……”
黄孚达把饭盒放在小桌板上,拿过水来喂方川喝,“酒店刚开业,囤了不少事,那条产品线的上游还出了点问题,忙完这两天就好了。”
方川喝了一小口,继续控告。
“我之前住院你就一次没来过,你这次怎么又不来。”
“前几天我天天在你病房门口,只不过你醒的时间太短了。”黄孚达温柔地给他擦了擦嘴边水渍,又打开饭盒,一个比一个清淡。
“不是这次,是洪水后那次,你把我扔医院就跑了。”方川越说越委屈,看着那几个菜更是难受,“怎么又这么清淡,我想吃辣的。”
黄孚达拿起筷子,淡淡地说:“再挑连这个都没有。”
“那我要你喂我。”
黄孚达叹声道:“本来也是我喂,你现在抓筷子都费劲。”边说边夹了一小块菜喂到方川嘴边。
“老板,”方川惨白着脸,可怜兮兮,“我嚼不动,你嚼好了喂我。”
黄孚达的手顿住,然后利落地收回来,说:“嚼不动我就打成糊喂你,你自己选。”
方川表情更绝望了,两眼湿亮,眼看着又要落下泪来。黄孚达无奈地舀了一勺汤,先自己用嘴试了试温度,然后递到方川嘴边,哄道:“乖,这是我炖了5个小时的,尝一口。”
方川两眼紧紧盯着黄孚达,张开嘴把汤喝了下去,说还要,不光要,还得是黄孚达替他尝过的才行。就这么尝了好几次,黄孚达干脆放下碗,俯身轻柔地吻了方川一下。
方川满意了,方川胃口大开。
“你多吃点,快点好,那俩在家都想你了。”
“你晚上就不想我吗?”
“我要陪床你不是不让么。”黄孚达又替方川擦了擦嘴,然后夹起一块鱼肉喂到方川嘴边。
方川把肉咽下去,然后手摸上黄孚达的脸,大拇指在他的黄老板眼下轻轻摩挲,心疼道:“我舍不你睡这儿,本来就睡不好,你看,又有黑眼圈了。”
黄孚达拿下他的手,轻轻握了握。
“你能快点下床怎么都好。”
这一顿饭吃得腻腻歪歪,护工在门口路过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还是坐在了走廊长凳上。吃完饭方川也不让他走,非要黄孚达抱着他。
“会碰到伤口的。”
方川微微张开胳膊,又说:“那我抱你,就一下。”
黄孚达俯身,轻轻碰到被子,然后脸和方川贴了贴。方川扎着针头的手放在黄孚达宽厚的背上,终于心满意足。
“我真怕我回不来,梦里总有人要拉我走,我说我不去,他就拿刀往我心上插,好疼。”
“方川,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所以你得赔我。”方川眯着眼睛,“姓林的那边起诉还差点关键性证据,你去做个证。”
“好。”
方川骗了他,根本不缺,他只是想黄孚达亲手把林峰晓送进去而已。
这次意外也让他意识到一件事,他不能让黄孚达背这么大的债,万一真的早走一步,黄孚达后面的日子又得多难过。他把这事和黄孚达说了,黄孚达依旧不肯白拿他的酒店。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钱给你,你去还公司,今后就算是你欠我的钱。”
黄孚达拒绝了。
这和白给也没什么区别。
他抬起眼,说:“你真这么怕的话,不如再分我点股。”
方川闭上眼,沉默许久,然后说:“我困了,你让我再想想,我明天给你答复。”
“行。那你先睡吧。”黄孚达站起来,一身板正得体的西装,和医院格格不入,他替方川把被子盖严实了一点,然后手被方川抓住。
方川没有睁眼,只是开口轻声说:“如果是你先走一步,我一定会陪你。黄孚达,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还有,我后悔了,两年不够,我要一辈子,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你到底懂不懂。”
“我懂。”
“那你能保证不离开我吗?”
黄孚达沉默了。
一辈子,一辈子那么长,又该怎么保证,可至少现在黄孚达是不想离开的。
他慢慢张开口,刚要说话,方川却等够了,他双眼紧闭,松开手,失望地说:“你回去吧,让我再想想。”
黄孚达握着空空的手,转身往门口走,临出门,他又回过头说:“方川,一辈子太长了,我不敢保证。我只看现在,现在我不想走,我得守着你,你总受伤,我不放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7章 开业礼物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