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摆钟嘀嗒,坏

止不住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张彤雅率先松手,手掌像脱臼一般,发疯似的甩动着,口中振振有词道:

“啊啊啊,这手,这手不能要了,啊啊!”

远远看去,像是在举行什么招魂仪式。

她全身的每一处细胞,都在抗拒着这次接触,大脑偏不合时宜地想起针扎似的触感。

张彤雅很难不把那些接触,与蟑螂腿的倒刺联系起来……

恶心、恐惧、抵触,头皮发麻,身体僵硬。

趁她大喊大叫之际,棕红色的蟑螂抖动触角,很快逃回地下。

做完这些,张彤雅又把目光转移到门图身上,问了句:“门图,你怕不怕蟑螂?”

门图耸耸肩,她谈不上怕,硬要说的话,应该是恶心。

“恶心,算吗?”门图又补充了一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蟑螂。”

“恶心也算,不行,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把圆盘挑出来的。”张彤雅干脆放弃了手拿的方法。

她请求门图跟着她的目光移动。

环顾一周,合适的工具怕只剩火钳。

“那边的火钳,应该可以,”张彤雅说着,“还是我来吧,别再让你回想起‘幻境’的东西了。”

“好,谢谢。”

远方的火钳似是听见了两人的商议,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眼瞧火钳的橘红色退散,门图也跟着打起寒战,她觉得有什么从裤腿的破洞钻入。

又,起风了。

“门图,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漏风了?”张彤雅停下脚步问道,又见身后的发丝,飘至脸前。

“是。我们要不回头看一下?数到三?”

“好。”

“一、二、三!”

门图与张彤雅同步转向。

山庄外的风,大多被罩在衣柜上的白布捕获。

白布随风鼓起,又在风力的引诱下,勾勒出深浅,绘出痕迹。

那是一张脸,枯槁的脸。

又或者说,那本就是骷髅头的模样。

风,送来腐烂的气息。

张彤雅捏住鼻子,造物主赐她嗅觉,可不是让她用来折磨自己的。

风,透过缝隙,吹奏出走调的曲子,像是骷髅在嘶吼。

如果可以,张彤雅希望自己能把耳朵也堵上。

反观门图,门图没有拒绝刺鼻的气味。

她强忍不适,小口小口地呼吸,仔细辨别着。

这气味,同她在脏衣篓里嗅到的如出一辙。

白布下,圆盘高亮,似是在召唤两人前进。

“门图,我们速战速决吧……”

就在张彤雅拿起火钳的那一刻,固定在衣柜上的白布,竟被风吹散。

没有白布的掩盖,两人这才看清白布下的世界。

哪有什么衣柜,白布下,是用铁链锁起的棺材。

两口等人高的紫红色棺材抵在墙面,生锈的粗铁链绕了一圈又一圈。

刚刚涌起的,也绝非寒风。

那是振翅的虫豸,引来的风暴。

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昆虫朝着二人所在的方向飞来,似乎慢一秒,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

密密麻麻,如蝗虫过境。

地面更是无一幸免,各式各样,或蠕动、或爬行、或跳跃的虫豸一并前进,鲜血般涌来。

张彤雅抱住门图,按着她朝地面倒去。

比起漫天的昆虫,她更担心的,是棺材与屋顶之间的缝隙。

那是外面的世界,是外界的风光,是规则所言的禁区。

两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闭眼的,她们注视着彼此,在彼此慌乱的眼神中,求得同伴的安慰。

最起码,她们不必独自面对这些。

冲在最前的蜈蚣蜿蜒前进着,它几乎就要触碰到张彤雅的发丝。

只是突然的,像是把木炭埋入积雪的声音。

滋啦滋啦,有什么东西正在熄灭。

紧接着,光束照进,它停在两人身前,像一道警戒线,阻止虫豸的前进。

“什么?怎么?”门图小声嘟囔着,她抬眸看向前方的光亮。

那些各式各样的虫豸,瞬间停止移动,它们痛苦地蜷缩在一起。

空中振翅的虫豸集体坠落,无论它们的行进速度为何,像规划好那般,统一死在光线外。

“天亮了。”张彤雅说着。

天亮了,第一夜,有惊无险地度过。

两人搀扶着起身,眼见遍地残骸的虫豸,堆积成山。

外面的世界,要比她们想得还要晴朗。

地下室的窗户缝隙,被什么东西故意挖开了一角,堆积的大雪并未掩盖住光亮。

“这是开着的,为了明晚的安全,我们是不是,该把窗户关上?”张彤雅指着窗户讲道。

这中间,时不时有积雪吹入,洒在棺材上。

要是赶去关闭窗户的话,首先要穿过面前的虫豸残骸,还要靠近两口诡异的棺材。

“张彤雅,我想……”

门图还想说些什么,一声鸟叫打断门图的言语。

两人抬眼看去,一只火红的小鸟,自窗户缝隙中钻入。

它在堆积的虫豸群上盘旋,用翅膀掀起的风,汇聚起虫豸。

两人默不作声地看着,不敢贸然前进,亦不敢出声。

只是张彤雅指向棺材下方亮闪闪的圆盘,它已然消失不见。

有些拼图碎片只会在特定时间出现,怕就是这种了。

红色的鸟还在工作,它扫除最后一只虫豸,无视门图和张彤雅的存在,冲入燃烧中的锅炉。

“啊?这!?”张彤雅叫出声。

自我了断的鸟,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

门图顺着鸟的飞行方向,重新看向锅炉。

在那跃动火苗中,她又瞧见那明亮的鸟儿。

“张彤雅,你仔细看看,那只鸟儿还在,像是在洗澡?”门图说着。

外星生命也忍不住插话道:“这,不对?你们星球上的生物,是经不住火焰炙烤的。”

门图没有理她。

这外星生命也真是奇怪,该感性的时候她理性,该理性的时候她偏又感性起来。

张彤雅仔细看着,她自火焰中窥见鸟儿明媚的双眸,那一刻,她仿佛也陷入了锅炉,同火红的鸟儿共舞。

在门图和张彤雅的注视下,鸟儿展翅飞出,它引着火苗,烧毁地面上的虫豸尸体。

顷刻间,虫豸化为灰烬。

鸟儿啄下翅膀下的绒毛,丢在地面之上。

绒毛化为布匹,褪去火红的颜色,变得惨白。

白布裹住所有的灰烬,随着鸟儿扇动的风场升起,重新盖在棺材之上。

火红的鸟儿最后看了一眼张彤雅,又顺着缝隙,飞出山庄。

“我的天!所以那上面的不是灰尘,是,燃烧后的灰烬?!”张彤雅说道。

没了碍事的虫豸堆,张彤雅大步靠近窗口。

可惜她身高不够,只得拿出火钳,想尽办法去关闭窗户。

几番尝试无果后,她这才放弃。

“不行,这窗户关不住,只能提醒她们不要靠近这里了。”张彤雅气喘吁吁地说着。

已经尝试了关窗,她心里也变得大胆起,竟也想探究一番棺材。

可惜,白布像长死在棺材上一样,怎样努力,也无法拿开,就连上面的灰烬也有自己的想法,纹丝不动。

门图不想在此多待下去,她呼唤张彤雅道:“张彤雅,我们先上去吧,天亮了,也该和大家汇合,汇报一下我们的情况了。”

张彤雅没再拒绝,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些。

“好,时间过得真快,感觉也就过了两三个小时,怎么天这么快就亮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一次,门图在前,张彤雅在后。

两人一快一慢地爬出地下室,中途,张彤雅猛地来了句:

“呀,那我最开始摸到的衣柜腿,还有那些割手的木刺,那些不能都是虫豸吧?!”

门图不想撒谎,她搭把手,把张彤雅从扶梯上拽出,无奈地承认道:“应该,是吧。”

应该是**不离十的那种情况。

这下张彤雅更觉得恶心了,她小跑至洗手台,手上挤满就近的洗洁精,疯狂搓着手背。

门图的目光却落在厨房外,她想知道,水壶中的水,有没有自己填满。

“呀,你们在这!”

齐秋钱的声音传来,她快步走近来,惊喜盖过眼中的恐惧:“你们去哪了?我们还以为你们惨遭不测了……”

讲完,她这才注意到开启的瓷砖。

“这里,还有个地下室?”她问道,又变得警惕起来。

“是,是,我就是在地下室苏醒的,”张彤雅最后一遍冲洗手背,“我们刚刚就在这里躲避的,不太好说,把大家都叫来,我们交换一下信息吧。”

“哦,信息,有件事需要告诉你们一下……”

还不等齐秋钱讲完,门图已经发现了问题。

“摆钟,坏了?”门图讲道,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裂痕犹如闪电,击溃镜面,时间也卡在23:59,不进不退。

她不知这件事与张彤雅抛出的圆盘是否有关,眸中多半是担忧。

“对…摆钟坏了,”曲彬又是姗姗来迟,“你们两个,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张彤雅擦干手背,随口讲道:“不是很清楚,你们呢?”

听到这话的门图,心也随之颤抖。

规则说,如有玩家违反规则,则会受到特定惩罚。需要其余玩家猜出惩罚内容……

张彤雅猜中了自己的惩罚内容,所以惩罚降临在自己身上。

那如果,这摆钟确实是张彤雅损坏的,她是在故意隐瞒,想要推脱惩罚呢?

又或者,是别人想要把灾祸,甩到她和张彤雅身上呢?

或许破碎的,并非只有摆钟的镜面。

缝隙,裂在每个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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